浅谈通辽吐尔基山辽墓墓主人及其相关问题的探讨

中图分类号：G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0745（2014）01-0222-01

摘要：吐尔基山辽墓出土的文物，为辽代初期的历史展开了一幅那个时代的画面。《辽史》是二十四史中编纂比较简单、字数很少的史书，不断出土的文物，为这个契丹民族建立的历时218年的王朝，添补了许多史册见不到的史实，为我们后世人研究这段历史提供了可贵的资料。

关键词：通辽 吐尔基山 墓主人 相关问题

内蒙古通辽吐尔基山辽墓墓主人身份，自2003年春季发掘至今已讨论了十年，目前以内蒙古文化厅王大方先生提出的：“可能是当过奥姑的辽太祖公主质古说”较占上风，获得了较多“粉丝”的追捧。大方先生推测，吐尔基山辽墓主人的身份，很可能是当过奥姑的辽太祖公主质古。从她没有墓志，没有与驸马合葬等情况看，她确已因罪而不能享受公主应当得到的丧葬待遇。但她贵为公主和奥姑，又是辽太祖和述律的至亲骨肉，所以其父母为她准备了丰富的随葬品，包括萨满教和佛教的用品和法器，希望她能够早日脱离苦海。

王大方先生的推测，表面看丝丝入扣无懈可击。可实际上，几处关鍵环节与真实情况过远的漏洞，已告诉人们此推测经不起推敲。如：

一、墓主的身份，生前应不仅是个“出身于皇室的契丹原始宗教—萨满教的信奉者”，而应是为契丹国家萨满教祭祀活动服务的女性大萨满（太巫）。这种身份的认定已有冯恩学先生于2006年在《吐尔基山辽墓墓主身份解读》（《民族研究》（京）2006年3期第67～71页）一文中予以认定。

二、质古幼时当过的“奥姑”，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与萨满教有关，“拜奥礼”只是契丹族远古传下来的一种古代礼仪。所以，质古既不是“在神与人之间曾担当过重要角色”的女萨满，更不是执女角驾牛车的神女（查驾青牛车的神女和青牛妪，都未见她们执牛角的形象的记载。）

三、墓主腹部和骨头中发现的大量的水银证明，死者死于水银中毒。而如此大数量的水银不是服毒自尽者能自己服下的，只有在外力强行灌注时才能达到如此数量。所以，墓主人应是被赐死的。质古公主如是自尽或被赐死，阿宝机没必要掩盖真相，因为那只能让世人知道他是公正无私大义灭亲的圣明君主。

根据以上分析，可以确切无疑地排除掉墓主人是阿宝机质古公主的推测。墓主人不是质古公主，谁又能有权享用墓中高规格皇家用品？谁又是参与了“诸弟之乱”的女萨满？查遍笔者能见到的所有契丹史料，发现只有一个人可以准确圆满地解答这两个问题。她就是《辽史》中大名鼎鼎的契丹建国太巫神速姑。仅就目前所能见到的资料分析可知，神速姑是辽太祖前期创业活动中声名煊赫的萨满教太巫。她曾利用萨满太巫的身份和神权力量，为辽太祖的建国出力甚多；然而，功勋既伟，破坏也巨，她又是诸弟之乱爆发的祸首之一。《辽史》中关于神速姑的记载，仅有三条：

1、《辽史·国语解》神速姑条：“神速姑，宗室人名，能知蛇语。”

2、《辽史·国语解》龙锡金佩条：“龙锡金佩，太祖从兄铎骨札以本帐下蛇鸣，命知蛇语者神速姑解之，知蛇谓穴旁树中有金，往取之，果得金，以为带，名龙锡金。”

3、《辽史·太祖纪》诸弟之乱：“剌葛遣其党寅底石引兵径趋行宫，焚其辎重、庐帐，纵兵大杀。皇后急遣蜀古鲁救之，仅得天子旗鼓而已。其党神速姑复劫西楼，焚明王楼。”

然而，这少得可怜114个字的史实却还真透露出不少对认定吐尔基山辽墓主人身份有益的信息。

首先从中知道了，神速姑是皇室成员，原名应为耶律速姑，“神”应是其任太巫时的尊号。其神力甚伟，不仅能与天神地祇沟通，还懂蛇语能与蛇交谈。从她的年龄、名字速姑和阿宝机亲属名单、以及萨满多为女性等资讯推断，神速姑应是女性太巫，是阿宝机的两个亲妹妹之一。《辽史·后妃传》说：“德祖宣简皇后萧氏，小字岩母斤。遥辇氏宰相剔刺之女。（生）男、女六人，太祖长子也。天显八年崩，祔德陵。”

其次知道了，神速姑的大长公主兼太巫身份，平日、死后享用高规格皇家用品，应是名实相符名正言顺。也正因为她是阿宝机的亲妹妹兼太巫的身份，阿宝机才放心地让她去导演实施天降符瑞的“梦受神诲”、 “蛇传神命”、“龙锡金佩”等一系列“天授神权”活动。神速姑的通神太巫的作用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因此她在阿宝机建立“天朝（契丹）”过程中功劳也是无人可比的。神速姑和阿宝机心腹们哄造的她能“知蛇语”的舆论（或神话），在将阿宝机抬上皇帝宝座的同时，也将神速姑自己抬到了能直接使天、人相通的崇高地位。这既是神速姑的个人荣誉，也是神速姑的崇高权力。神速姑当时应已经成为契丹帝国通天彻地的唯一原始大巫了，她的意志已成为天的意志的直接体现，她也由此获得了无限的利益。

其三知道了，神速姑确实参与了她的三个兄弟的叛乱，而且应该是主要策划者之一。这次叛乱之所以有那么多皇室成员和朝廷重臣参与其中，应和极具号召力、影响力的萨满教太巫神速姑的煽动参与有关。神速姑和诸弟对阿保机显示神权的“行宫”、“西楼”、“明王楼”做了彻底性的毁坏，对阿保机的统治产生了很大影响。《辽史·太祖纪》载：“民间昔有万马，今皆徒步，有国以来所未尝有。”《耶律曷鲁传》则曰：“时民更兵焚剽，日以抏敝。”《耶律海里传》则曰：“属籍比局萌觊觎，遥辇故族尤觖望……既清内乱，始置遥辇敞稳。”神速姑之所以从一个至亲功臣，变成叛兄酋首，是与专制皇权对于一切权力的垄断，特别是在宗教权力上与神速姑的争夺分不开的。阿保机在天授神权的幌子下夺取了契丹帝位，不但获得了崇高的政权，也利用原始宗教力量的支持获得了崇高的神权。皇帝要夺取太巫的通神、代神传言的专利，两者自然誓不两立水火相争了。墓中所出土的两套银马鞍和弓箭残件，证明墓主人确实具有“复劫西楼，焚明王楼。”的能力和条件。

其四知道了，为什么“诸弟之乱”被镇压，众多贵族之家被诛戮时，在所有叛乱者名单中竟没有神速姑的名字，从此神速姑就在《辽史》上杳无声息地消失了的原因。她被秘密处决，赐死在吐尔基山中。因为她的皇妹兼太巫的特殊身份，从维护皇室尊严和神权的神秘地位，特别看在老母亲宣简皇太后爱女的心情，神速姑死后仍享受了大长公主和太巫高规格的葬制。只是因其犯罪之身没有撰写墓志铭和精修墓室。

从以上的考证，再次确认吐尔基山辽墓墓主人可能是辽初通天太巫神速姑的同时，我们可以真切地感到契丹建立帝制时斗争的复杂和残酷，阿保机与诸弟集团的斗争，不仅仅是对契丹社会汗位世选传统的改革，也是实实在在地对政权与神权的争夺。平息“诸弟之乱”使得契丹国家的政权遂与“天授神权”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使政权与神权的并轨发展在阿保机时期成为可能。埋葬在吐尔基山的大萨满通天太巫神速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萨满教被阿宝机改造成为其所用的“家教”，不知她是为自己的家族高兴呢，还是为自己的家族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