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男旦杰出艺术表现管窥

摘要：20世纪20年代后，以四大名旦为首的一批表演技艺各有所长的优秀男旦相继而出，竞胜于舞台，具有极大号召力和影响力，开创了京都舞台生旦并重，甚至以旦行为主的新格局。此时的男旦艺术整体造诣深厚，文武兼擅、昆乱不挡，并在全面继承前辈男旦艺术遗产基础上进行大胆开拓与创新，极大丰富了旦行表演手段，创造了异彩纷呈的旦行流派，取得了崇高的表演艺术成就，最终铸就了男旦发展顶峰的辉煌。

关键词：民国；男旦；花衫

1909年，男旦王瑶卿在丹桂园自挑台柱，重排了《庚娘传》《五彩舆》《儿女英雄传》等剧，名震京城，成为以旦用挑梁的第一人，创立了旦行第一个表演流派“王派”，开启了民国时期男旦艺术发展高峰的端绪。此后梅兰芳脱颖而出，成为旦行新旗帜。民国七年（1918年）出版的《梅兰芳》一书云：“近日北京剧界之势力隐然以旦角为中坚……梅兰芳应运而起，老生势力一落千丈，旦角竟执剧界之牛耳”，此时，梅兰芳虽为旦行赢得“中坚”之誉，但同辈男旦中还少能与其比肩者。进入20年代后，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徐碧云、朱琴心、筱翠花、赵桐珊等一批表演技艺各有所长的优秀男旦相继而出，具有极强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开创了京都舞台生旦并重，甚至以旦行为主的新格局。本文拟对民国时期男旦艺术高峰的突出艺术成就和艺术表现进行探讨和总结，以期从中窥探男旦艺术这个蕴涵极为丰富的艺术宝库所具有的独特魅力。

一、文武兼擅，昆乱不挡

当时活跃在京都舞台上的成功男旦大都经过坚实的基本功训练，文武各功稳练超群，如梅兰芳青衣开蒙，兼习闺门与花旦；程砚秋武生开蒙，后改习花旦、青衣；荀慧生梆子花旦开蒙、兼习武生；尚小云武生开蒙，改习青衣；筱翠花青衣开蒙，擅演花旦；徐碧云武生开蒙，擅演青衣与花旦。王瑶卿开创的“花衫”行当就是在男旦唱念做打兼能的坚实艺术基础上发展成熟的。梅兰芳的贡献最大，翁偶虹高度评价他的成就：“梅兰芳师事王瑶卿，他以青衣立基，把闺门旦、花旦、刀马旦的表演艺术，像羚羊挂角，了无痕迹地融化于青衣之内。观众为他那仪态万方的风韵所倾倒，勉强用‘花衫’这一名称来概况他的艺术。”从梅兰芳开始，青衣、花旦、贴旦、闺门旦、刀马旦等行当的表演技术有机而自然地结合起来，集唱、念、做、舞于一身，合理地灵活运用，使之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极大丰富了旦行表演艺术，四大名旦最具光彩的的女性形象都是以花衫行当塑造出来的。当时剧坛上的众多男旦名家都表现出整体造诣深厚的优势，梅兰芳的表演艺术以易学难工著称，其中就有做工、身段方面的因素，如《贵妃醉酒》是极繁重的歌舞剧，如衔杯、卧鱼种种身段，如果腰腿没有武工底子，是难以出彩的；再如程砚秋以独特的唱腔著名，但他“最重视的是基本功的训练，尤其是毯子功、武功和跷功的训练。”重视综合运用各种手段为表现人物服务。相比之下，当时“都门坤伶，多如江鲫，个中翘楚，自不乏人，然试求一艺业精博、文武兼工者，殊不多睹。”男旦则能在文武兼擅的基础上，把繁难的技巧化入表演中作为刻画人物的有力手段，达到了“演人不演行”的崇高艺术标准。

二、重视继承，善于开拓

由于男旦是清代以来北京剧坛京剧等戏曲剧种旦行艺术的首创者和主创者，前辈男旦艺人在表演中积累起来的宝贵财富成为此时期男旦取得高度表演艺术成就的源泉。更重要的是，以“四大名旦”为首的男旦们继承传统但不囿于传统，表现出可贵的创新精神，在唱、念、做、舞、音乐、服装、化妆等各个方面进行了全面创造和发展。梅兰芳曾用非常平实的语言总结对继承传统和革新创造的认识：“因为京剧是一种古典艺术，有它千百年的传统，因此我们修改起来也就更得慎重，改要改得天衣无缝，让大家看不出一点痕迹来，不然的话，就一定会生硬、勉强，这样，它所得到的效果也就变小了。”也就是说在继承传统手法的基础上，通过渐变的方式来发展创作，既有规范可循，又不因循守旧，从而使舞台面貌逐渐变更，在不知不觉当中把旦行表演艺术和观众的审美趣味引导到一个更高层次。

重视继承、勇于开拓在男旦对剧目的建设方面同样有突出表现。四大名旦等男旦所上演的剧目中，表现出两个突出的特点，一是对传统剧目进行加工整理和新的艺术处理，从唱腔到身段、化妆等方面都注入了新的艺术元素，去粗取精，化腐朽为神奇，使之具备了崭新的戏剧内涵，获得新的艺术生命力。如《贵妃醉酒》原本着力宣扬的是杨贵妃的，梅兰芳剔除剧中许多粗俗的东西，将其改编成一出优美的唱做并重的歌舞剧，揭示宫廷贵妇精神上的空虚苦闷；二是男旦在继承、加工传统剧目的同时新编和改编了大量剧目，极大拓宽了表现生活的范围和领域。这些剧目注入了强烈的时代精神，强调社会功能和思想性，着力体现了反封建、反压迫的抗争精神，歌颂女性的智慧和力量，使舞台上的女性形象有了很大变化，反映了对现实社会和女性命运、地位的关怀。

三、个性鲜明，流派纷呈

艺术造诣深厚的优秀男旦在致力于表演艺术的继承与发展、剧目建设的丰富与创新的过程中，逐渐创立了具有自身独特风格的旦行流派，如梅派、程派、荀派、尚派、筱派、多派（李多奎所创，又称李派）等，成为京剧舞台上盛开的奇葩，极大丰富了旦行表演的表演艺术。男旦艺术家在创派过程中不断进取、勇于革新、努力开创个性化表演风格的艺术精神更为后人做出了表率。艺术个性的展现和异彩纷呈流派的创立是男旦第二次发展高峰中在艺术表现上的又一突出特点，特别是男旦艺术家梅、程、尚、荀所创四大旦行流派成为长期以来京剧旦行表演所遵循的主要圭臬，集中体现了男旦的杰出艺术成就。

综上，民国时期男旦在艺术道路上表现出高度的自觉和主动，以四大名旦为代表的男旦表演艺术水平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在大批新编和改编剧目中塑造了众多富有光彩的女性形象，在剧目、表演、唱腔和舞美化妆等方面留给后人大量宝贵的文化遗产，特别是抗战爆发前，“四大名旦”分别创立的梅派、尚派、程派、荀派发展成熟，其影响和成就至今无人能及，取得了崇高的表演艺术成就，最终铸就了男旦发展顶峰的辉煌。

作者简介：

孙媛，辽宁师范大学博士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