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就业时代”到来了?

时间:2022-08-14 04:33:32

“父亲就业时代”到来了?

父母权力地位越高,权力越大,社会关系越多,动员和利用这资源为子好就业服务的能力越强吗?

家庭背景不同,找工作冷暖不均

来自苏北农村的曲文2005年毕业于南京某大学新闻系,因为老师的介绍和自己实习时出色的表现,他进入了一家电视台新创办的频道做节目后期制作。在家里人看来,能留在省城相当不错。曲文却不这么认为:“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没合同,没保险,即使出差时出了车祸,台里也不会负任何责任。”

相比之下,曲文的一位同班同学则幸运多了,两人同在一家电视台,后者享受的却是“台聘”待遇,曲文没有的他都有,比如各类保险、住房公积金、年终奖和过节费等。“他即使不干活,也比我收入多。”曲文觉得自己就算拼命跑也追不上那位同学。毕业半年后,那位同学很快就结了婚,并且成了有房有车一族。

曲文认为,出现这种差距并不是因为两人工作的能力有差别,而是家庭背景不同。“关键在于他父亲是某市电视台的领导。”对此,曲文的另-位同学也表示认可:“能够被‘台聘’的,家里都有很硬的关系。”

现在曲文在一家网站工作,这是他毕业两年多来的第三份工作,离开电视台后,他曾就职于一家私营的广告公司。目前,曲文月收入1700元左右,在南京仅够维持生活。“我们家几代贫农,亲戚朋友都是种地的。”曲文说,自己在省城立足,靠的只有“能吃苦”。实际上,如果家里有条件的话,他大四时更想去考研。但靠助学贷款上大学的曲文最终放弃了考研的打算。

北京大学教育学院副院长文东茅曾就“家庭背景对我国高等教育机会及毕业生就业的影响”做过专题研究。他认为,在家庭所拥有的资源中,经济资源是基础--在基础教育阶段,家庭收入越高,能为子女提供的教育投入会越多;在进入高校后,家庭经济条件越好,则子女可以从家庭获得的用于学习、社交、求职的经费越多,而迫于经济压力打工的必要性越低。

另一方面,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和社会地位又体现了一个家庭的文化资源。“父母的社会地位越高,拥有的权力越大,社会关系越多,动员和利用这些资源为其子女求学和就业服务的能力越强。”文东茅认为,家长们甚至可以“直接通过关系和权力决定子女的就业”,这种“代际传递效益”在中国很明显,在全世界也普遍存在。

一位青少年研究专家指出,父亲的能力决定了孩子的工作,现在不是孩子找工作,更多的是父亲在找工作,“父亲就业时代”到来了

实际工作中。人情和社会关系的影响力明显降低

与曲文来自同一个地区,在同一个大学、同一个院系学习,毕业后,何超的境遇却完全不同。

当曲文还满心羡慕电视台“台聘”人员的稳定和待遇时,何超一点儿也不着急。他没有扎堆投简历,而是悄悄去了一场该台组织的有“部分人员”参加的“第二次考试”。后来,当天参加考试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了“台聘”人员。

工作定了之后,何超对那次考试和工作的具体去向一直讳莫如深,闭口不谈。同学问起,何超只说自己是“台聘”,而且“好就好在朝九晚五,非常安逸。在电视台,这样的情况很少。”

事实上,据他的一个同学透露,他们那一批“台聘”的,“干不来活,没有频道愿意要。”只听说何超在各个栏目之间游走了一年都没人“接收”,最后被“分配”到一个没有年轻人,只有50岁以上者才去的“养老的地方”。

那批“台聘人员”中同样“不得志”的还有张琳。她是研究生学历,在没有其他部门愿意接收的情况下,被“安插”到了一个以艰苦著称的栏目。一位在该栏目工作过的人撇撇嘴说:“分到那里去了,惨吧!”和她共事的,大多是外聘的兼职人员,人员流动性极大。

说腻了工作的“愉快”,何超偶尔会流露出一丝埋怨,说工作不是他的兴趣。在几次全台出动的大型活动中,借调他帮忙时,总会多多少少出现“工作上的失误”--尽管小何总强调是别人不对。何超很怀念以前凭自己的实力,在感兴趣的媒体实习的经历。他说,在那里,自己能找到一些被“尊重”的感觉。

“在实际工作中,大学生的就业竞争力主要体现在学识和能力方面,人情和社会关系等的影响明显在降低。”北大教育学院副教授岳昌君说。

岳昌君指出,家庭所拥有的社会资本在县一级体现得很明显,在大城市所发挥的作用实际上很有限。他在调查中发现,学历层次越高,受家庭背景的影响就越弱。而在实际工作中,内在能力才是决定就业竞争力的关键因素。

有社会关系可以选择用或是不用

2007年,学校部、北京大学公共政策研究所联合的“2006年中国大学生就业状况调查”显示,人际关系网络仍是大学生寻找就业机会的理想途径。有41.61%的学生认为通过家庭和个人的社会关系、托熟人是最有效的求职途径。在来自大城市的学生中,这一比例更是高达51.29%。

“有社会关系总比没有强,你可以选择用,或是不用。”王丽说。

毕业于北京某高校的王丽,从大三起,就开始考虑留京工作问题。在她的求职计划里,托人是必要的。大四,她托一个朋友在某电视台的知名栏目找到-个实习机会。

王丽希望托人到此为止。只有介绍她进栏目组的人知道她的来路。在实习期间,她和其他实习生一起,认真努力地工作着。在王丽的计划里,到了大四下半年,有了一定的实习基础,学到东西后,可以参加这家电视台的招聘考试,“不行,再找找人吧”,她盘算着。她可以找她的伯父,他是一位部级干部。

还没等到考试,机会来了。栏目组的一个女孩要回家乡去,一个“干杂活”的职位空了下来。因为她在这个栏目组工作踏实,人缘又好,栏目组的领导考虑让王丽留下来。这个职位没有编制,没有保障,和几个月后的“可能台聘”比起来天差地别,但这是一份凭自己实习努力和其他学生公平竞争得来的机会,王丽想留下来。而且,她的父母也强烈赞成她接受那份工作:“这是你凭自己的本事找的工作,你好好干,总会有发展的。找关系也能进去,但多半得不到别人的信任。”

但王丽最终没有留在电视台。她说:“当时就是要强吧。我想一定要凭自己找到一个能解决户口的工作。”

接下来那些天,王丽奔波在找工作的路上,从婚介网站到不知名的小公司,都尽力尝试。甚至有一次,为了争取一个有北京户口的“稳定”职位,她和几个应聘的女孩一起,比拼谁更能喝酒--因为领导说,谁能喝就用谁。

那晚,她喝了“很多劣质白酒”,回到宿舍的时候全身红肿,送往医院,医生诊断“酒精中毒”。酒醒后,王丽抱着朋友嚎啕大哭,觉得自己好凄凉。

后来伯父知道了王丽拼酒的事,教训她不疼爱自己的身体。“一个北京户口而已,没必要这样。”

但王丽坚持认为,自己找的工作和托人找的不一样。没几天,她又去四处求职。

最终,她去了一家网络媒体,并解决了户口问题。在那里,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伯父是谁,她依然工作得很忙碌、很辛苦。

王丽不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在那里,她的父亲是某电视台的领导,母亲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男友家庭背景则“显赫得多”。王丽开玩笑说,要是回去,“基本上是当少奶奶养起来”。

“太简单了,回家,真的太简单了。”王丽说,“只有这两年在外面的经历,都是自己的。哪怕有一天真要回去了,这两年我曾努力过。对我来说,这很重要。”

(文中大学生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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