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大选前夜

为了解决签证的一点问题，我在9月的倒数第二个周末去了一趟法兰克福。

到法兰克福是周六傍晚，因为酒店离欧洲央行总部很近，我放下行李就去溜达了一圈。

第二天（9月22日）正是德国大选投票的日子，但是法兰克福街头并没有太多投票的气氛。街头的酒馆坐着不少观看球赛的人，我猜他们不会讨论明天的选举。当然也许这跟我不会德文有关系，虽然很多路灯杆子上挂着A2纸张大小的各种人头像，应该都是些拉票的头像，可惜我一个都不认识。

循着地图走走停停不过20分钟，那个在新闻里见过无数次的欧元标志就出现在我眼前。但是新闻之外的一些画面是我没预料到的。

欧洲央行总部底下是一块带状的绿地公园，那个蓝色的欧元标志就竖立在公园边缘，我一边向它走近一边暗暗感到吃惊。树篱枝桠凌乱似乎无人修剪，草坪显然缺乏照料，不仅杂草丛生，更有不少地方已经露出光秃秃的地面。大量垃圾散落在草坪上和长椅周围，纸片、塑料袋、麦当劳的汉堡纸盒、泼了一地的饮料杯。地面上、道路指示牌上、路灯杆子挂着的竞选海报上，到处是涂鸦—不是涂鸦大神Banksy那样可以被称为艺术的作品，而是随手拿着涂料乱喷几个字的涂鸦。我只看懂喷在一条长椅上的一个单词，Revolution。

欧元标志下一丛盛开的花是这个公园里唯一让人觉得可以和美感有所关联的东西，几个游人选择在花丛前和欧元标志合影，但它们看样子也无人打理，更像是自生自灭的野花。

大概是太久没有在伦敦街头看见这样脏乱而破败的景象，这实在不是我预期在欧元区金融中心所看到的样子。德国有两个法兰克福，这座城市的全称为“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Frankfurt am Main），又因为银行云集而被称为“美因哈顿”（Mainhattan）—美因河畔的曼哈顿。我有点意外地想，如果在欧元区经济最为稳健的德国尚且如此，其他国家又是如何？

我绕着公园走了一圈，另一头的草地上有幅默克尔的大型海报，推广她在iTunes App Store和Google Play的App，倒是没有涂鸦，但被人撕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半张脸还在微笑。

一个穿着红色夹克米黄色长裤的大叔打着电话走过来，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我估摸着他是在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去搭了讪。我一边称赞他的夹克和长裤搭配得很好一边担心他可能不会英语，大叔神情略显诧异，大概不太被人搭讪，但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会七种语言。

瞎扯了几句之后，我指指不远处默克尔的海报问起第二天的大选，“你会去投票吗？”“是的，我会投给默克尔。”大叔说。我向他描述了我的意外之感。大叔解释说，“虽然我们有很多问题，但情况还算不错。”他是个室内设计师，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去欧元区其他国家，看见很多地方的情况更加糟糕。他认为这要归功于默克尔的强硬政策。“虽然她也被批评过于苛刻，但如果不是她保护德国的利益，我们的情况或许也会和其他国家一样。”他说，“德国需要她这样稳健的领导人，尤其是在这种困难的时候。她赢得选举应该没有什么意外。”

大叔等的人来了，我也回到酒店，下载了默克尔的App。借助Google翻译，我大概明白了它的功能，只要把照相机镜头对准默克尔的海报，画面上她的头像就会“活”过来对你说一段话。这个利用虚拟现实增强技术做出的所谓“互动海报”让我想起哈利·波特里会动的照片，但似乎过于简单。如果我是选民，我只会认为它流于形式，至少可以增加一些民调或者建议的功能，而不只是单方面的推送讲话。

Anyway，第二天的大选她果然赢了，第三次当选德国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