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云南 第10期

时间:2022-07-30 07:54:49

每个人心中都有香格里拉“太阳最早照耀的地方,是东方的建塘,人间最殊胜的地方,是河畔的香格里拉。”

――《消失的地平线》,詹姆斯・希尔顿

我的香格里拉,一直是爸爸心中的香格里拉,那里有蓝天、白云,开满鲜花,牦牛成群。

很早的时候读《的地平线》,詹姆斯・希尔顿创造了“香格里拉(shangri-la)”,也创造了一个人类向往的现代世外桃源。英国《不列颠文学家辞典》诠释“香格里拉”的涵义,是与世隔绝和世外桃源。那里有神圣的雪山、冰川、草茂花盛,流水潺潺。草原上牛羊成群,各民族世代杂居,相融共处,安居乐业。没有士兵,没有警察,也没有罪恶,是一片原始、自然、美丽得无与伦比的花园。那里的生活清澈透明。

“香格里拉”,是藏语“心中的日月”。真正的香格里拉在哪里?大半个世纪以来,全世界渴望解谜的人们都在寻找这片与世无争的人间净土。

5月,我去了云南的中甸,2001年那里正式改名为“香格里拉”。据说从松赞林寺顶上往对面的山上看,有着像洛杉矶的“Hollywood”大牌子一样的几个字――香格里拉,我庆幸自己没有看到,我心中的香格里拉还是爸爸心中的那片净土――宽容、安宁、祥和,一切都是那么的干净和美好、平淡而真实,这就够了。

我所经历的香格里拉,是场奇妙的相遇,无关人物地点,无关时间空间,仅仅是我所感受的――在同一天空下的不期然地擦身而过。

森林背后的纳帕海

中甸古城。迪庆州首府,是片海拔3300米的山间盆地,被称为建塘镇。因背靠大龟山环绕岩石而建,又被称为“石寨城”。

这里跟任何一座藏区小城一样,真正称得上街道的只有一条。很多小小的店铺,卖各式各样的货品――藏红花、藏刀、藏银首饰、藏药、青稞酒,有着浓郁的藏族特色。

小城的边上就是草原,河静静地从中流过,它源于深远处的卡拉雪山。传说那流水是一位神秘老人从民间收来的,也有人说那是七世达赖喇嘛所为。七世达赖的家乡理塘距中甸不远,相传他幼年时曾随母亲到此朝佛,当地牧人给他一碗牛奶喝,他不小心洒在地上,就变出了一条河。

据说冬天的时候,会有成百上千的黑颈鹤不远千里,飞临纳帕海,在这里宁静闲居,千百年来不曾有误。

我的纳帕海,没有黑颈鹤,她只是安静地躺着。四周是茂密的针叶林,也十分安静,透下来的阳光是软软的。平静广阔的湖水躺在群山的怀抱中,沐浴着阳光。微风和涟漪在嬉戏,云彩和倒影在交流。

莲步轻盈,款款而来,俯首顾盼,水中朵朵云花嫣然盛开。

抬头仰望蓝天,任风在耳边轻拂。没有梦想中的芳草芬芳、鹤舞鸟鸣,森林背后的纳帕海,时间在这里是永恒的。

那,一江情怀

一路伴随我们的是奔腾澎湃的金沙江,直一段,弯一段,平一段,陡一段,翻过了一座山,前面又是一座山。在江畔起伏的山峦上,停停走走,感觉时间已经凝固在岸边的石头上,仿佛自己会在风中渐渐老去。

金沙江,千百年来被传唱,从唐古拉山脉的格拉丹冬雪山北麓,一路浅唱低吟后奔腾而下。在南高原一段,彝人称之为诺依河,当它远远地向东流去之后就叫长江了。

这条苍茫的大江到底承载着多少人间情感?恍惚间觉得,它只是一个苍凉的幻影。

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一条奔腾的大江,但在许多时光里它却是沉郁的,就像江边生活的彝人。那些江边的棘刺、山崖和黄土路,永远地拴住了那些躁动不安的人们。

我总觉得云南有太多殉情的地方,从香格里拉到大理,从丽江到玉龙雪山,从殉情崖到殉情谷,都是深深的叹息。

手里撮起的沙子,一点点地滑落。没有谁会在意那些伤感的青春,不经意间,与江风一起抛洒热情和泪滴。

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开向月亮湾――金沙江的第一湾。

在这里,月亮湾的身影被无数人定格下来。两座神山还有它们夹着的深谷,经典的造型。

狭长的金沙江穿行在两座神山间,也划出了四川和云南的界限。滔滔江水在我们看来那么安静,也许是驯服于两座山的神威,黄色的躯体小心翼翼地扭捏而过,生怕惹恼了其中一座山神,被拦腰截断。

云南这边的神山,藏民称为日尼巴舞督几,四川那边的不知名。 关于月亮湾也有个刀光剑影的传说。上古时候,美丽的白马雪山是卡瓦格博与缅茨姆的女儿,她来到水边,引得两位神山同时心动。旌旗猎猎,两人眼里都闪烁着如冷兵器一般的寒光,扎好头发,挽起袖子,露出虬结的肌肉。四川山神的坐骑拱得金沙江改道,巨大的牛头让金沙江弯了一个“水蛇腰”。而日尼山神也派出他的骏马,将金沙江拱了回去。所以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也造出了“金色的沙坝”――奔子栏。

美丽的白马雪山最终还是选择了日尼山神,白马雪山依靠在丈夫的身旁,而她的丈夫把她拥上了天堂。千百年的安详,时光荏苒。

如今,白云擦着山顶飘过,在四川神山上投射下来大片云翳。千百年来,神山就这样静静地守护着他周围的土地,看着江水滚滚流去,时间像风样从耳边吹过,四季的转换如同他所庇佑的子民手中的转经筒,一圈又一圈。

我与卡瓦格博的相思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到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近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这诗出自六世达赖的手笔。六世达赖写过很多感人的诗句,比如《情癫大圣》里,唐僧默默地用树枝在地上写的“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还有“如果不曾相见,就不会相恋。如果不相知,就不会相思”。

我的相思,就是卡瓦格博。

在飞来寺,在雨崩,唯一想做的就是与卡瓦格博面对面。一连四日,只要我抬头,他便在那里,毫不吝啬地展现着自己的真实面容。

还记得初到飞来寺,他是安详与沉静的,有种宗教的气氛,几缕薄雾般的云静静停在半空,卡瓦格博一片银白,定定地站在空气中,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似乎只有卡瓦格博与我。

第二日的清晨,与所有人一样期待日照金山。我们是幸运的,带着足够的虔诚和最多的善良,卡瓦格博给了我们最大的惊喜。看得清每一座山峰的每一丝褶皱,依旧是千百年来的姿态。

风很大,很冷,我搓着手,眼睛不愿意放开任何一刻。

渐渐,一抹金光映照在卡瓦格博诸峰的山尖,月光渐渐变为一个即将谢幕的浅白色背景。夜与昼在我们眼前以交响乐般的宏大气势更换着幕布。一列排开的卡瓦格博十三峰,则是这场大戏的主角。阳光打到峰顶的一瞬间,雪峰的顶端呈现迷人的金色,然后一点点不动声色地快速往下移,很快地,小半座雪峰被染成金色。

这时的天空,已经是片清澈的蓝。而周围,快门声早就响成一片。

金色的卡瓦格博。金的不像金子,像每次午夜梦回时所出现的无以名状的色彩。是金色。却不是金子的金。心头一阵阵地颤抖。我见过这种金色,却不是在现实中。

最美的东西,都只在刹那,随着阳光的展开,雪山全部沐浴了阳光之后,那份神秘和娇羞瞬间荡然无存。

卡瓦格博峰传说为宁玛派分支伽居巴的保护神,为藏区神山之一。传说卡瓦格博是九头十八臂的煞神,后被莲花生大师教化,受居士戒,改邪归正,皈依佛门,做了千佛之子格萨尔麾下一员剽悍的神将和守护神,成为胜乐宝轮圣山极乐世界的象征,多、康、岭(青海、甘肃、及川滇藏区)众生朝拜的胜地。在拉萨甚至有这样的传说:登上布达拉宫便可在东南方向的五彩云层之中看到卡瓦格博的身影,可见其巅之高,其辉之远。

在藏文经卷中,梅里雪山的13座6000米以上的高峰,均被奉为“修行于太子宫殿的神仙”,特别是主峰卡瓦格博,被尊奉为“藏传佛教的神山之首”。

卡瓦格博从不接受人类足迹的染指,迄今为止仍是无人登顶的处女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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