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真情去呵护学生

十几年前，我在湖北的一所铁路中学工作，带过一个特殊的班级，一个只有12个学生的班级。这个年级总共只有40名学生，但却被分成了两个班，其中一个班只有12人。为什么不能把两个班合二为一呢？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些学生实在太差，他们不仅学习成绩差（各科都不及格），而且学习习惯、行为习惯也很差，他们上课看课外书，做小动作，相互，有的甚至在老师扭头时往她衣服上滴墨水……任课老师都对他们感到气愤和无奈。我坚信差生们是在学校教学成长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才引起变化的，很想了解一下学生的转变过程，于是别出心裁地想做一个调查，想了解一下这位不负责任的班主任到底应对学生的状况负多大的责任，于是就开了一个特殊的班会，题目叫《回顾过去》。设计了三个问题让学生回答：第一，你第一次成绩没考好是什么时候？那时你上几年级？是哪一门学科？考了多少分？第二，你的老师对你是什么态度？第三，你的家长对你是什么态度？学生们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几乎每个学生的第一次考试失败的都集中在小学二三年级，虽然已事隔五六年，但他们对那件事情的经过记忆犹新，甚至对考试的科目和考试的成绩都记得很清楚，尤其是老师和家长对这次失败的处理方法，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很多学生在考试失利后，老师和家长都是对他们横加指责，甚至骂他们。我记得有一个很乖巧的女生跟我说过这样的经历：她小学一二年级时成绩一直保持良好，第一次考试失利是在小学三年级的自然课，那次是开卷考试，而她刚好忘了带书，别人又不借给她，所以她的成绩只有73分，而班上大多数同学的成绩都在90分以上，他的老师指责她上课不认真听讲，家长也批评她学习不用心，她觉得很委屈，那个弱小的女孩儿甚至连为自己辩解的勇气都没有，只会默默地流泪。从此以后她上课开始不专心，慢慢地这种不良的习惯开始在其他科目蔓延，以致于最后各科考试成绩都不理想。我们可以想象，她受到的批评越来越多，本来就很胆小的她就会越来越自卑，最终变成了学习上的后进生。到了初三年级，她的成绩和学习习惯已经变得很差，再加上她本身并不是非常聪明的学生，想短期内成绩追上几乎成为不可能。本来等待她的应该是走进大学的殿堂，享受美好的人生（他们都是铁路子弟，经济条件较好），但是以她当时的成绩，想上一所像样一点的大学，实在是太困难了。那位自然老师，为了您的平均分，你不加了解就批评了这个小女孩儿，可能你早已忘记了她的名字，忘记了这次考试，忘记了你对她的批评和指责，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你，因为你改变了这个学生的人生之路。

还有一个学生让我感触更深，他的名字叫吕磊（这件事给我的印象太深，我一直在为他惋惜，始终忘不了他的名字）。这个学生非常聪明，活泼好动，上课总是坐不住，犯错误受批评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但这个孩子很有爱心，有一次野外长跑比赛时，他在路边的田野里发现了一条小蛇，同学们都要打死它，但他却将这条小蛇用衣服包起来，偷偷地带回家饲养。我发现后令他将小蛇带回学校，经过生物老师鉴别，那是一条毒蛇。当时他不仅学习成绩差，而且行为习惯极差，上课经常和英语老师做对，作业经常不交，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学生，在那次班会上他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在我问他前面的同学时，他低着头，并且在默默地流泪，当我问他的时候，他几乎泣不成声。他告诉我，他第一次考试失败是在小学二年级，一次数学测验，他没有及格，只考了59分，我问他老师是什么态度，他告诉我老师骂他笨，当我问他家长对他的态度时候，他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停了一会儿，他告诉我，老师让学生把卷子拿给家长签字，他的父亲连问都没问就将他痛打一顿。接我问他：“你恨你爸爸吗？”他告诉我，他恨。他本来是一个聪明好动的学生，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再也不喜欢那位数学老师了，再也不相信他的父亲了，他上课听讲更加不专心，甚至开始和老师做对，最后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他有聪明的头脑，正确地引导教育完全可以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但正是由于我们这些老师、家长简单而粗暴的态度，使这个学生幼小的心灵受到沉重的打击，以至于发展成当时那种非常突出的双差生。如果我们这些老师在他第一次学习中遇到失败的时候，不是简单地批评他；如果他的父亲不是粗暴地责打他；如果我们是安慰他、帮助他；如果在他第一次犯错误时，我们及时耐心地纠正他；如果……没有那么多如果，时间不能倒流，当我们在对他感到无奈时，一切都已经晚了，虽然我们还可以亡羊补牢，但这毕竟让学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的人生之路可能因为我们这些老师和家长的一次小小的失误而从此改写……

那次班会给我也上了生动的一课，它让我知道了我们这些老师肩负的责任；让我知道了一个学生变成差生的原因；让我知道了他们内心深处深深的自卑。后进生需要什么？他们需要的不是我们的批评和指责，而是需要我们给他们更多的理解、关心和帮助。时隔不久，学校准备召开家长会，学生们个个都求我不要向他们的家长告状，看着他们恳求的目光，我对他们做出了郑重的承诺：如果我在家长会上说了你一句坏话，你们的第二天开始就可以不再叫我曾老师。家长会当天，所有的学生都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看着我，听着我的讲话。

当这十几个家长坐在这间宽大的教室里时，他们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感到自卑，学校教导处主任来我班来讲话，家长们指责他不该把这十几个学生分成一个班，主任解释了半天，最后不欢而去。轮到我讲话时，我先把那天的班会过程给家长们讲了一遍，然后对家长们说：“人之初，性本善”，我非常理解每位家长的这种心情，但是学生之所以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没有责任，责任全在于我们这些老师和家长。他们只是长歪了一点的幼苗，我们可以帮他们扶正，但是用力大了，会把他们幼嫩的枝叶折断。这些学生现在需要的不是指责和批评，而是鼓励、关心和帮助，他们需要的是——爱。家长们对我报以热烈的掌声。我实现了我的诺言，赢得了学生们的信任和爱戴。

第二年刚开学，我因工作需要调入另一所重点中学，他们听说后集体凑钱给我买来礼物——一床大被子，让他们的新班主任转交给我。在我回原学校办理手续时，学生们正在上课，有个学生通过窗户看到我，放学后12个学生谁都没走，等着我回去给他们开最后一个班会。

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我的工作也早调到了广州，但这十二个学生的身影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一到冬天，我就拿出那床被子，盖着它，想着他们的脸，想着那次班会，我永远忘不了他们，是他们让我更了解什么是学生，什么是教师的责任，是他们帮助我在工作中成熟起来。每当我想起他们，就更加深刻地理解广外外校给我们提出的要求——要爱每一个学生，要为他们的终身发展负责。老师们啊，当我们因为某个学生太顽皮而讨厌他时，当我们因为他范错误而要批评他时，想想这些孩子，特别是小得还不会自我保护的孩子，你的方法科学吗？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你可以不喜欢这个职业，但你绝对不能没有爱心和责任心，因为你肩负着学生的未来。

（作者单位 广东省广州市广外附设外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