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自海上

“当海水冲上来的时候,没什么可做,只有跑。”《生态学家》网站博客作者丹•伯克(DanBox)说。丹•伯克亲见了第一批气候难民的搬迁―卡特利特群岛2600名岛民被迫前往对岸的布干维尔岛。

卡特利特群岛,地处南太平洋巴布亚新几内亚外海,是一座平均海拔只有1米的环状珊瑚岛。这里完全是座没有碳排放的小岛,甚至找不到一辆自行车。但是由于气候变化导致海平面不断上升,岛民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这座满眼白沙滩、棕榈树的小岛。

“卡特利特群岛平均海拔只有1米,人站在岛的一头,只能够看见愤怒的巨浪席卷而来,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丹•伯克说,“岛民的生活极其简单,椰肉是他们主要的食物。海水吞没了椰树,它们因吸收了海水中过多的盐分而被毒死。更可怕的是,去年圣诞,更为猛烈的狂风巨浪来到卡特利特群岛,几十栋房子瞬间消失,2600名居民成为气候难民。”

这只是序幕。气候变化将使非洲和亚洲广大地区无法居住,出现大量人口迁移。

大规模移民不是新鲜事,毕竟,人类已经很早就开始在世界各地游走。但是,这些由气候变化导致的移民,和以往那些开拓者或者冒险家们寻求新的土地机会的迁移大不相同。气候难民,他们是匆忙的,从熟悉的地方转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去,这个陌生的环境甚至有可能充满敌意。“这些气候难民,背井离乡,毫无根基,大部分生活费将不到每天1美元。”丹•伯克说。

卡特利特群岛只是搬迁到对面的小岛,但更多的气候难民会从偏远地区涌向城市。“大量家庭从农村和沿海地区涌向城市,城市相对来说,生计较少依赖于变幻无常的天气。这是一个模式,全球迅速城市化,但令人绝望的是,气候难民的增长速度大大超过了城市基础设施所能容纳的程度,气候变化影响家庭、基础设施、食物、水及人类健康。”

阿里•(Muhammad Ali),40岁,他离开了孟加拉国中部城市舍尔普,2009年9月的一场毁灭性的洪水消灭了他最后一根稻草。现在,阿里是达卡的拥挤街道上帝一名小车司机,他每月赚15美元。他和他的母亲,妻子,两个孩子住在一个简陋的铁皮屋内。“虽然现在的生活不够好,但总比成天担心房子被洪水冲走要好。这并不是说在这里很好,但它比那边好。”阿里说。

“近350万人―约达卡人口的40%,居住在贫民窟,像阿里这样的气候难民很多。而据世界银行估计,到本世纪中叶,孟加拉一半居民将居住在城市中心。”丹•伯克说,“在迁移的模式,下一步是跨越国界的。军事专家已经预想到因食物、水等资源的缺失而引起的暴力冲突,而从偏远地区来到城市的难民也难以在城市中找到工作。”

“快速发展的城市也将承受气候变化的冲击,同时,将加剧贫困,疾病无法得到有效医治,住房不足,小孩子的教育也无法保证。”丹•伯克对此很担心。

气候难民需要有规划的管理。那些脆弱的,没有受过教育,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永远不能迁移到美国、澳大利亚,只能到达卡这类的城市。如今,达卡是人满为患。孟加拉气候难民都迁移到与印度接壤的地方。人数是如此多,虽然政府领导人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印度正在修建一条隔离墙,就像沿着美国和墨西哥边境的非法入境者的隔离围墙。

那么,气候难民该怎么办?他们是否该离开?他们如何离开?

萨贾德•扎希尔(Sajjad Zahir)提供了一个方法。他是一位加拿大Lethbridge大学决策科学与信息系统教授,他想通过数学建模来解决气候移民问题。

“世上一切问题都是数学问题,日常生活中的一切现象都可以用数学来解释。”扎希尔说,“气候难民问题也不例外。”不久前,扎希尔和同行在《数学运筹学国际杂志》发表了文章,探讨了一种数学模型,用于指导决策者做出关于移民方式适应气候变化的决定。

如果把气候难民这作为一场战争来打,数学模型的加入,无疑是一支强大的外援。气候难民以如此惊人的速度堆积,整个世界急需量化的工具来组织和分析这些数据。计算一个地区在变得更不适宜居住的时候能够支撑多少人,多少人能留下并且应用适应技术,而一个国家的另外区域能吸收多少人。

“现在,气候难民都是无序的。这会带来更多的问题。”扎希尔说,“我去参加孟加拉国达卡举行气候会议,会议组织者安排了实地考察,我希望我们的数学模型能帮上忙。”

扎希尔的模型其实是一组偏微分方程式,根据一个气候难民当地的历史数据以及准备移民地的一系列数据,计算一个地区在变得更不适宜居住的时候能够支撑多少人,模拟留下来的人的适应情况,不得不移民的人最适合在哪里居住。它能准确预测各种移民假想情况的经济影响,以及移民和适应的成本,评估它在经济上是否可行。

扎希尔说:“现有的移民研究都是从经济学的角度出发,我们需要更为客观的数学模型。”目前,扎西尔的模型还没有任何现实世界的数据用于检验这个模型――但是他们打算扩展这个模型,整合冲突解决机制,并更好地考虑到人们的偏好。

“如果把气候难民看成个体,你会发现一切毫无规律而言,相同的气候难民在不同的情况下,移民后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但从整体的角度看,其实每个移民的状况都是有迹可循的,预测起来并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