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合作原则看《六人行》的美式幽默移植

［摘 要］ 本文以合作原则及其四个准则为工具，并以美国情景喜剧《六人行》中的字幕翻译作为个案分析，解读美式幽默生成和理解双重机制，通过源语观众和译语观众对幽默理解效度的对比研究，探讨幽默移植的三个维度：全移植幽默、半移植幽默和不可移植幽默。当源语受众和译语受众具有相似的文化体验时，译者成功实现幽默全移植；通过语言文化替代手段以保留幽默效果，称为幽默半移植；很难在译语中找到再现方式的源语幽默，是不可移植的幽默。

［关键词］ 《六人行》； 美式幽默； 移植； 合作原则

电视剧《六人行》（Friends），又名《老友记》，由美国华纳兄弟公司(WARNER BRO)出品，是美国NBC电视台连续播出了10年，共约200多集的一部幽默情景喜剧，是美国历史上甚至是全球范围最具影响力和最大的电视剧之一。自1994年起，该剧共获得了 33 次艾美奖的提名。戏中的六个“老友”之间的友情、爱情和事业是整部戏的主线。该剧浓缩了美国当代社会青年人的价值观和伦理观，准确地把握了一个城市的精神，其特有的“美式幽默”,深深吸引了众多电视观众。剧中人物对白以及表情动作把美式幽默彰显得淋漓尽致。那么，美式幽默是否能跨越语言和文化的重重障碍，在中国的土壤上成功移植，让其鲜活的生命力逗乐广大中国观众呢？

一方面，这个美国情景喜剧的始祖，在中国大众娱乐文化中大行其道，而另一方面，《六人行》被央视引进的计划迟迟搁浅，似乎悄然隐退。在没有配音的情况下，中文字幕的翻译效度以及译语受众对源语文化的接受程度，对幽默理解作用重大。译者如何让观众接受幽默信息，需要体验多重语言交际活动，如：第一重，原剧中人物对话是交际活动；第二重，译者和译语受众之间进行以译语为媒介的语言交际活动；第三重，翻译后，译语中的字幕对白也是再现的语言交际活动。而合作原则对语言交际过程具有较强的说服力。学术界利用合作原则解读第一重交际活动较为普遍，但以此原则，对第一重和第三重交际活动进行对比分析，甚为鲜见。本文由此深入，对源语观众和译语观众的幽默理解效度进行对比研究。

一、合作原则的解说力

合作原则( cooperative principle)是美国著名语言哲学家H•保罗•格赖斯(H.Paul Grice)在20世纪60年代后期首次提出的语用学理论,被认为是该研究领域的重大突破。它具体体现为:（1）数量准则(maxims of quantity):所说的话应包含交际目的所需的信息,但不超过所需信息。（2）质量准则(maxims of quality):不要说自知是虚假的或者缺乏足够证据的话。（3）关联准则(maxim of relation):所供信息必须与话题内容相关。（4）方式准则(maxims of manner):词语避免晦涩、歧义,言语要简洁、有条理。(Yule,2000: 37)

合作原则对幽默翻译的解说力在于,它能够指引译者理解话语中内含的幽默,实现语用对等,在目标观众中产生同样的幽默效果。另外,它可以使译者清楚地明白在翻译过程中充当的角色,从而调整自己的翻译策略,达到更好的交际目的。 该研究是运用语用学理论探索言语幽默形成机制和翻译策略的一次尝试,对翻译实践具有指导意义。

二、《六人行》美式幽默的移植

美式幽默（American Humor）泛指美国本土文化中出现的幽默形式。它主要来源于美国文化，并依托于美国历史和当前的文化发展。幽默感被美国人普遍视为人的重要品质。从对白、表情到剧情，往往都充满了诙谐戏谑。美式幽默的产生具有两个过程：一是幽默的生成，这是对幽默的创作者而言;二是幽默的理解，这是对读者而言。在翻译前后，分别有两轮生成和理解的过程。第一轮，源语作者生成幽默，源语观众理解幽默；第二轮，译者翻译后，在译文中幽默的生成，再被译语读者所解读。

（一）全移植幽默

人类思维具有推理共性，在相似逻辑经验的基础上，进行信息加工处理，得出相似的事件结论。由于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与融合，源语受众和译语受众具有相似的文化体验和逻辑经验，源语受众能推理出的大部分幽默，译语受众也能理解。这些推理过程是潜意识而迅捷的，用合作原则来分析就是：人们通常以荒谬的方式有意或无意地违反合作原则中的某个或几个准则，可以取得夸张，讽刺，自嘲等喜剧效果。这种源语受众和译语受众都能理解的美式幽默，是通用幽默，具有较高的可移植性，少有发生排异反应。在翻译时，可以基本保留源语的形式特点，直译成文，称之为全移植幽默。

例1 Monica和Joey等老友在电视机前看他们高中时代的录像，那时Monica很肥。

Joey: Some girl ate Monica.

Monica: Shut up,the camera adds ten pounds.

Chandler: Oh,so how many cameras are actually on you?

Joey：那个女的吃了摩妮卡。

Monica：闭嘴，上镜头会多十磅的。

Chandler: 噢，那到底有几个镜头在拍你?

例1中，两处违背了质量准则，Joey和Chandler刻意说了虚假和缺乏足够证据的话。Joey明知画面中的肥妹就是Monica，却说肥妹吃掉了Monica，以衬托其肥。Chandler捏造多个镜头在拍摄Monica的事实，造成夸张效果。这种幽默的生成和理解，中西通融，英语受众和汉语受众都不需太大的推理努力，就可体会其中精妙。所以从英语移植到汉语，完全可以保留美式幽默的原汁原味。

（二）半移植幽默

半移植幽默是指，由于语言文化的差异，翻译时不能保留源语的语言形式，而通过语言文化替代手段，以保留幽默效果。须知，在幽默翻译中，幽默效果的实现更胜于信息的传达，因此，译者在语码转换时应以此为前提，任何机械地照搬运用只会得其形而害其义。以下用案例2和案例3分别说明文化形式的替代和语言形式的替代。

例2 Chandler遇到公司财务部门的同事Lowell。

Chandler: So hows it going there in Financial Services?

Lowell: Its like Mardi Gras without the paper mache heads?

Chandler: 财务状况怎么样？

Lowell: 像圣诞节没有礼物。

例2中，Lowell违反了关联准则：所供信息必须与话题内容相关。Mardi Gras是美国南部一些州在天主教复活节斋戒前的盛大狂欢节，人们用纸糊的大头面具(Paper Mache Heads)装饰自己，盛装游行，是狂欢节最快乐的节目之一。剧中，当Chandler问他的同事Lowell财务部状况还好吗,Lowell表述了和Chandler的问话毫无关联的内容，但暗示信息：财务很不怎么样。这一点英语受众没有理解障碍，可对于许多汉语受众来说，大头面具和狂欢节的关系可能是困惑的，这需要一定的美国民俗知识储备。但译文利用文化替代手段，“圣诞节”与“礼物”的关系，更能带来汉语受众熟悉的联想，充满机智、富于色彩。

例3 Monica:Do you have a plan?

Phoebe:I dont even have a“p1”.

Monica:你有计划了吗？

Phoebe:我八字还没一撇呢！

例3中，Phoebe违反了关联准则，回答了与话题内容不相关的话。这只是表象，Phoebe表面上在说拼写问题，但事实上是想表达没有计划的无奈。这种对合作原则的违反，是自嘲的生成，让英语受众感受到幽默智慧的能量。但对于汉语受众来说，想起英文单词“plan”的前两个字母“pl”需要较多的联想努力，而译文中语言形式的替代，让受众推理轻车熟路，减低了理解成本。

（三）不可移植幽默

不可移植的幽默指那些很难在译语中找到再现方式的源语幽默。无论直译还是意译，任何替代手段都很难“逗乐”，因为那些根植于当地文化背景中的幽默语言一旦经过翻译就可能变得了无情趣。(苗棣、赵长军，2004：98)

例4 Chandler和Joey在帮朋友寻找丢失的宠物时，遇到了两位美女邻居，她们的散热器坏了，请他们帮忙修好，Chandler趁机想和她们搭讪。Joey提醒Chandler还有正事：

Joey: Arent we in the middle of something?

Chandler: Yes,but these women are very hot and they need our help! And they are very hot!

Joe：我们不是还有事吗？

Chandler：是的，但是两位女士很热，她们需要我们帮忙！她们很热！

例4中，“hot”表面上是说她们很热，但“hot”的另一个含义是性感，迷人的含义，这才是Chandler反复暗示的意思，而这个双关语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所以两个女孩禁不住微笑。Chandler有意违背了方式准则中的“避免歧义”，他存心让Joey听出歧义。这个“hot”在源语中顺利生成幽默，且英语受众成功理解其逗乐之处，然而在汉语中该幽默难以生成，汉语受众更无法品味“一词多义”的微妙。

三、结 语

美式幽默移植成功与否，取决于三个因素：一是译者是否能清晰解读源语中的幽默，即合作原则的荒谬破坏；二是译者是否能让译文有效再现“合作原则的荒谬破坏”；三是译语读者是否具备适当的文化背景知识，有效解读幽默。幽默产生有四个步骤：第一，剧中人物在言语交际时，对合作原则有意无意地违反，常常会生成幽默；第二，译者作为源语受众解读幽默；第三，译者经过语言信息编码，再次在译文中生成幽默；第四，译语幽默被译语受众理解，才能算是成功产生幽默。第二到第四个步骤，常常会因为语言文化障碍，导致幽默跨文化移植的失真或失效。英文受众对美式幽默的理解，效度较高，并且不要太多的加工努力。然而，由于字幕的字数有限，无法加入详细注解，再加上英语语言文化习得有限，汉语受众对于剧中人物违反合作原则的说话艺术，往往缺乏敏感，因此对幽默的理解效度较低，推理强度教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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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ule George.Pragmatics［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0.

［4］ 麻争旗.影视译制概论［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5.

［5］ 苗棣,赵长军.论通俗文化――美国电视剧类型分析［M］.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4.

［6］ 董海雅.西方语境下的影视翻译研究概览［J］.上海翻译，2007(01).

［作者简介］ 彭志瑛（1975― ），女，湖南衡阳人，硕士研究生，广州大学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及英汉对比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