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妈遭遇理科儿

时间:2022-07-11 11:05:50

文科妈遭遇理科儿

我是本科学历,中学语文教师;儿子是初中生,语文、英语学得超烂,数理化兴趣浓厚。

我浪漫而感性,一首阿黛尔的《someone like you》,听一遍又一遍,泪流满面一次又一次。儿子睿智而理性,哪天不摆弄一下电阻器、发动机、试管、试剂等物理化学器材,不看《我们爱科学》之类的书就睡不着觉。

妈妈和儿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交集不断,摩擦不断,令人无奈而又好笑。

吃午饭的时候,儿子吐出了红烧肉中的茨菰,“呸,呸,呸,怎么这么难吃,又苦又涩”。然后又一脸幼稚地歪着头,请教我这位博学的老师:“妈妈,为什么冬天的茨菰炒肉那么好吃,现在的茨菰这么难吃呢?”我连忙正襟危坐,侃侃而谈:“从哲学的角度说,因为现在的茨菰没有经历过寒冬的磨砺,没有经历霜冻的历练,诸如甘蔗、菠菜、板栗……”“停停停!”儿子用一手平展,一手食指顶住手心,做出“打住”的示意,一脸正式地对我说:“从科学的角度。”我差点被呛住,愤怒地回击一句:“冬天的茨菰淀粉在低温下转化为糖分。”我一脸气愤,儿子却一脸坏笑:“这样回答才对嘛!”

空闲的时候,我会看看韩剧,为其中不能终成眷属的恋人流一把眼泪,情难自已。儿子从旁边经过,一脸的鄙夷“肥皂剧,这也能骗到你的眼泪?假的,知道吗?演给你们这种幼稚的女人看的”。然后对着拥抱在一块的男女镜头,没有一点少儿不宜的害羞与慌张,一本正经地抛下一句“都是荷尔蒙惹的祸”,然后转身而去,留下一脸惊愕的我。

儿子学语文永远少根筋,面对红彤彤的语文试卷,他一脸无辜地辩解:“我又不是那些作家,我哪知道他们想什么呀。再说,他想的不等于我想的,我不苟同他们的观点。”我苦口婆心:“看别人的作品,就是要揣摩别人的意图,弄懂他的写作目的,学会感同身受。”儿子摇摇头。指着现代文阅读的文章对我说:“你看这篇文章《风》,我只看到物理、气象知识,我看不出其它。”我只能一翻白眼,做无可奈何状。

在教授王实甫的《西厢记》的时候,我一直沉溺其中,不能自已。“儿子,这文章写得可好了。你看‘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为了儿子能体会崔莺莺送别张生时的悲怆与哀痛,我还把《西厢记》的剧情疏通了一下。我说:“儿子,你说这个‘霜林醉’,是不是很精彩。”儿子却不解地回我一句:“离人泪能把霜林染红吗?”我连忙解释:“这是形象的说法,就像‘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那是战士的鲜血染红的’。”“那就更不对了,鲜血最多是营养成分。我觉得古人吃饱了撑着,霜叶红不就是花青素与光波的问题吗?妈妈,你也应该看一下贾祖璋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篇文章了。”我听后晕倒。

前不久,儿子的奶奶患癌症去世了。我痛苦自责,觉得我作为媳妇,没能早早发现她患病的苗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总回想婆婆对我的疼爱,偷偷痛哭。儿子很是不解:“人死了就死了,不要看得太重,我们将来都要死的。”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调笑,没有恶意,一脸的庄重。我抬起头来看看儿子,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了。我不知道儿子是情商低,还是他已经达到庄子的境界――妻子死后“鼓盆而歌”。

婆婆的丧事仪式繁复,儿子对参与这样的活动不情不愿。我说:“奶奶信佛教,相信死后一定有一个去处。我们希望奶奶在那边不要遭罪。”儿子两手一摊:“妈妈,你从这儿往下挖,直挖到美国,会有十八层地狱吗?”我只能应付说:“那可能有天堂!”“那航天员怎么没去一趟。”面对儿子的抢白,我只能拿出家长权威:“你没看到的不等于没有,只要人有生老病死,只要有死亡,就一定有宗教。别以为科学能解决一切问题。我希望你从俗入流。”儿子无奈地扁了扁嘴。

我常常跟儿子讨论:“儿子,你说奶奶死了,她头脑中的信息是不是还存在于宇宙中。”我把从一本书上看到的所谓的前沿科学理论,拿出来跟儿子交流。儿子指了指电脑,郑重地对我说:“妈妈,人的大脑就跟电脑主机内存硬盘一样。我把电脑主机全烧毁,信息还有吗?在殡仪馆,我们不是亲眼看到奶奶被火化的吗?哪里的信息还存在呢?别相信魂灵的说法,要唯物主义,懂吗?”我听后,只能懂了,不懂也必须懂。在科学至上的儿子面前,我简直像一个刚从原始社会爬出来的古董,无知而又幼稚,而且还自以为是。

儿子在桌子那边做作业,一边在哼唱:“那是个月亮,就是个月亮,并不是地上霜。那地上花瓣,看完了就完,没必要再联想。什么秋水,怎么望穿;什么灯火,怎么阑珊;什么风景,就怎么看,何必要拐弯。打开门,就见山,我见山,就是山。本来就很简单,不找自己麻烦。”我在书桌这头捧着一本古书摇头晃脑地低吟:“子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智者乐,仁者寿。’”儿子朝我翻了翻白眼。我苦笑,我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儿子却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文科妈,理科儿,摩擦与碰撞,这样的故事还在天天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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