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东扩疲惫症

欧盟大规模东扩已过去六年，不论是新成员也好，老资格也罢，所有的国家都表现得沉默而低调，而不是锣鼓喧天、焰火漫天般喜悦。这是否意味以下过程――廉价管道工和酒吧女招待西行，稳定的民主制度东渐，以及欧洲大家庭的团圆――都将划上句号？

没有人怀疑欧盟东扩的积极意义。新入盟的东欧和中欧国家通过加速私有化和自由化进程，从死气沉沉的苏联附庸变为了欣欣向荣的新兴国家。斯洛伐克、波兰和波罗的海三国在经济增长和降低失业方面都有长足进步。

但当金融危机袭来，这些世界资本主义的受益人却发现自己的开放经济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匈牙利、拉脱维亚和乌克兰先后接受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经济援助。经济衰退造成匈牙利、拉脱维亚政局动荡，甚至可能进一步演变成政治危机。

中欧和东欧近二十年来的经济繁荣在这次萧条面前戛然而止。信贷萎缩、需求下滑、货币贬值、失业激增，新欧盟的许多成员驶上了下行线。于是老欧盟认为，面向东方的大门开启得过早了，是新成员拖了自己的后腿。对于排队等候进入欧盟的候选国，进城的吊桥要被挂起了。

老欧洲早就对外来劳动力怀有戒心，经济危机下就业机会弥足珍贵，他们对廉价劳动力的竞争更加忧虑。新欧盟国家则担心，老成员会重新祭起经济上的保护主义。毕竟他们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保护自己国家的银行和工业体系。但这样做的后果是埋葬现已形成的欧盟统一市场，并损害较贫穷的国家。

很多老欧盟国家用傲慢的眼光俯视东边来的这些“乡巴佬”。新成员给欧盟带来了活力和多样性，却常常被视作下等成员。欧洲政策研究中心的研究员乔治・杜拉认为：“老欧盟国家在时局不佳时后悔当初的决定，在日子好过时却坐收渔利，这是自私且不公平的。”

欧洲精神的封闭

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厮杀，欧洲人心中再次升腾起对和平、统一、繁荣的向往。在这一精神推动下，越来越多的欧洲国家插上了欧盟的旗帜。然而，就在一个欧罗巴共和国的雏形呼之欲出时，这一精神已然衰退，活力不再。

早在2006年，欧盟委员会就曾推迟了接纳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入盟的决定。这表明欧盟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对招纳新成员充满热情了。经济危机的打击使得形势更加严峻，意味着他们可能需要经历漫长的等待。

东欧那些期待入盟的国家在司法、治安和政府腐败方面常常不能达到欧盟的要求。如果对这些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降低人权和法治标准，则会对欧盟现有的成员国产生不利的影响。

因此，一直以来对欧盟东扩持有戒心的德国和法国，对目前正在进行入盟谈判的土耳其和巴尔干国家提出了质疑。德国总理默克尔呼吁，在克罗地亚成为欧盟的第二十八个成员国之后，欧盟就应该进入一个“巩固阶段”。经济危机增添了预算分歧，默克尔和萨科齐等怀疑者则为欧盟东扩设置了政治障碍。

这其实能够证明一个简单的事实：欧盟并没有能力有效地治理一个由27个国家组成的联盟，就更别提将这一数字提高到35个或更多了。欧盟在关键问题上缺乏足够的共识，以作出有效决定。至关重要的跨越国界的欧洲民主也远远没有成形。

分裂之家 安能持久

经济危机阻碍了欧盟东扩的步伐。但就此停止欧洲一体化进程，在政治和经济两方面都会带来不稳定的后果。

目前拥有27个成员的欧盟，已经接受了土耳其和巴尔干国家的入盟候选国地位。但他们的入盟过程无疑陷入了僵局。有一些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是众所周知的，这些国家贫穷且发展缓慢，波黑还没能建立运转良好的政府，科索沃甚至还没有得到其他成员的承认。

欧盟内部国家之间的争执，是另一个不安因素。这些因素由来已久，但现在有些国家更加露骨地将之作为政治筹码利用。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之间在地中海海岸线上存在争议，结果斯洛文尼亚投否决票，断绝了克罗地亚在2010年即加入欧盟的希望。希腊则扼住了马其顿入盟的咽喉，因为它不同意这个北方邻国将古代属于希腊的“马其顿”作为自己的国名。塞浦路斯和土耳其之间的长期争端也是土耳其不能入盟的原因之一。

这些促狭的反对票是危险的。如果东欧和巴尔干地区能分享欧盟的收益，则能够很大程度缓解经济危机带来的损失。但如果他们无法达成君子协定，仅仅因为内部争端就将这些国家拒之盟外，则会使得这一区域陷入政治动荡、经济混乱和人心迷茫的糟糕境地。

李岩根据《时代》、BBC、www.省略综合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