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规划师的难题

时间:2022-06-24 06:01:27

一个规划师的难题

每一个早晨,为了享受上了班车就睡觉的幸福,6点半之前就得起床,

即便有时天还没亮;如果晚上计划加班,那么就可以多睡半小时,但,代价是自驾车杀入茫茫车海,一个小时后才能揉着酸痛的脖子和脚踝到达办公室,如果一路上还算平安,每天那上百起追尾剐蹭事故之中没有自己的话……

报纸上满版新开盘的楼盘广告,2006年一季度北京房价上涨了7.3%(统计局数字,建委的数字是17.3%),越来越多的开发商走上精品楼盘路线,因为不管多贵都可以卖得很好,同时越来越多的人为了寻找支付得起的房子而住得越来越远。

小区门口,密密地停满了黑车,以至于我要躲闪腾挪才能顺利地找到大门,站在车边招揽生意的是那些回迁户们,告别了农民身份却也没了生活来源,不得不指望同在一栋大厦里的邻居们带来经济收入。我们一路咒骂着回到了自己的家,此时已是夜幕深深……

深夜,楼下大马路上呼啸而过的大货车弹拨着每一根疲惫不堪的神经,不时还夹杂着尖厉的刹车声。

一、超大规模城市之“罪”

房价飞涨――规划师对房地产市场无能为力,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资金支撑着虚高的房价,有限的土地成为无限价值的载体。越是中心区域,越是开发商们追逐高额利润的宝地,阶层的分化伴随着空间占有上的对立,低收入者被不停地向城市边缘驱逐。

交通拥堵――我们的小汽车保有量以神舟六号的速度增长着,因为国家要靠汽车产业拉动经济,有些余钱的人们开始享受这移动的私人空间,尽管一路上涨的油价和各种税费令人们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还有很多人因为买不起城里的房,而不得不借助小汽车每天奔波于城郊两地。

环境恶化――春天,城市下土了;夏天,不计其数的空调机和尾气管向空气中喷射着热气,城市发烧了,热过四大火炉;冬天,天空是灰色的,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味,特别是平房聚集的区域。整个冬天没有一场像样的大雪,整个城市干燥而肮脏。

空间拥挤――面对一再要求长高的容积率,规划师孱弱的笔不起任何作用,我们的城市一天天的长高、变胖,带给我们的不是成长的快乐,而是越来越狭小的空间和越来越稀缺的资源。人,到处都是人。

城市蔓延――越来越多的山林绿地变成了建设用地,越来越多的农村被吃掉了,一层一层的,城市里有很多手握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拆迁补偿款的农民,没有正当的职业。多中心的结果是带来了更多的通勤人口,中心城跳跃式蔓延仍然是蔓延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面对种种问题,城市的各种系统脆弱不堪,一场暴雨或者黄金周的到来都可以令城市陷入瘫痪。酷暑严寒干旱,则限电限温缺水,稍有不慎,城市就会疲于应对。令人们不敢去想如果地震、战争这些重大灾害降临,生命的出路在何处。

我们每天都在抱怨着。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城市,也是我们工作的对象。大城市的表情令我们身心俱疲,也令我们羞于承认自己的规划师身份。这是历史的必然还是重蹈发达国家的覆辙?

有学者提出安全性、健康性、舒适性、出行便捷性等几大指标,逐条对照我们这个城市,与其他城市相比,实在没有哪一项好的。 面对这座城市种种毒瘤的生长,为什么我们没有走出这座城市?

二、到底什么是宜居城市?

很多人都宣称自己向往着田园生活,但当有朝一日真的降临,每个人都觉得城里的抽水马桶好过室外旱厕,家里的澡盆好过公共澡堂,空调暖气好过煤球炉,甚至汽车尾气味也比牲口棚味更容易忍受。

更为重要的是,在大城市,也只有在大城市,人们感觉到离自己的人生理想、亦或说是梦想并不遥远,大城市的集聚效应让资源和信息可以最大程度地被人们所利用,机会,还是机会,让所有怀揣创业梦的人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

三、答案很简单,你认为生活得快乐的城市就是宜居城市

……早上开着自己的车(路上堵,一直是时速20公里前进),来到属于自己的公司(公司刚刚起步,规模很小,但是已经开始盈利),开始处理一天的事务,中午约了客户吃饭(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是基本敲定了合约的事情),下午给全体员工开了个会(只有五个人),主要议题是如何准备迎接下周的外商来公司参观,下了班就驾车回家了(住在租的房子里,只有60~70平方米,一个月要花掉1500元的房租。最近公司经营见了起色,打算以后买个二手房),路上去给车加了油(花了200多块),顺便洗了洗车(这辆普桑是从朋友手里买的,虽然旧点,但还是很爱惜它)……

这样的一天是这座城市里千千万万个人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他在老家也许有大房子,走路5分钟上班,有一份收入不错而且很轻松稳定的工作。但是,他仍然觉得生活在这个城市是那么的美好,事业上的满足感抵消了创业的艰辛,精神上的富足战胜了物质的窘迫。大都市的繁华,深厚的文化底蕴,强烈的优越感和满足感使任何环境优美、生活节奏舒缓的中小城市都对他没有吸引力。

玫瑰花与刺并存,在抱怨声中,没有人愿意轻易地离开这座城市。人们愿意生活在这里而非其他地方,这是否能证明北京就是宜居的呢?答案当然是不,只能说人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为了一些利益,而不得不放弃另一些利益。

然而我们要怎样才能拔掉那些刺呢,抑或让刺少一点,令人们快乐的时候不必太过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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