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新时期小说的民歌现象

时间:2022-06-16 11:59:11

浅谈新时期小说的民歌现象

新时期小说中的民歌现象是个比较复杂的文学现象。这股来自乡野的风冲击着小说家的艺术创作。无疑,民歌对处理小说情节,表现小说主题有一套自己的优势。对某个情节片段的处理可以看作局部技术处理。立足于某个情节片段运用民歌,情感比情节更重要称为情景式,在情节中往往起着推动作用为推动式。

一、情景式

情景式,又称复合模式结构。由于情景式较为明显地由两个形象系列复合而成一个形象系列为民歌所表现的生命追求和体验,一个形象系列为生活现实的完成形态,故称。在民歌力量的召唤下,人所拥有的情感还原回归,从功利主义中解放出来,但这只是暂时的、理与义的羁绊,生活的固有矛盾还在。由此两个形象系列的比衬、落差弥补了单一情节所缺乏的内在意蕴,开拓了立体的审美空间。

与美学有关的审美过程可分为三个阶段:美的存在、美的认识、美的创造。在这里,我们把它们作为判别情景式民歌境界高低的标准。

1.美的存在

停留在这一层次的情景式,对民歌的感受主要存在于人的直觉表象层,把民歌仅仅作为客观美来描写,如“歌声娓娓而出,像清泉在岩间流淌,像微风在林间细语”,“歌声如波涛汹涌,如晚风荡林。”……这种描写取譬于客观物象,以比喻来传达对民歌的感受。但是现实生活的形象系列单薄,两个形象系列很难形成比衬、落差。另外,以形象见长的比喻在这里远远不够用,泛泛的比喻对民歌内涵的把握更显得苍白无力,很难引起读者的共鸣。

2.美的认识

“美的认识”阶段比“美的存在”阶段高一层次,这类描写更加注重民歌浸透内心,人们对民歌这种客观美的情感反应表现为追求内心世界的自我完善。

张贤亮的《绿化树》有很多这种片段。小说中“我”在从劳改队释放的第一天,听到车把式海喜唱的情歌,就被民歌的力量所震撼。民歌的歌词,把“我”心灵里被劳改队的尘埃埋往的那最底层拂试开来,“我”找到了自己的本质。在“我”从不自由的人解放为自由人第一天,“我”从精神上真正得到解放,感到了自由。这就是听到民歌而带来的美的反应――美感。

3.美的创造

能够达到“美的创造”的阶段,也就达到了最高境界了。它不像“美的存在”阶段那么注重客观世界。这种境界注重寻求主客观的统一。在民歌声中,人往往不自觉地进入情境,主题意识融会于客观景物之中,艺术和生活的界限模糊了,却开拓了立体的审美空间。郑义是这方面描写的高手。

晚上,她到底如约的来了。走过黑牛河上的跳石,绕过崖边的水磨房,泪汪汪地站在万牛面前……叶叶又怯怯地唱了:

三十三颗荞麦呀九十九道棱

不知哥哥呀有没有女人

――问俺哩?杨万牛觉得心里酸酸的:

东山上下雨呀西山上晴

哥哥除你呀没有情人

朦朦胧胧的月光下,桃花沟水泛着白光。叶叶的脸色刷白,声音也抖了:

枯山顶顶一苗苗菜

俺的难活是媒婆婆害

大红的柜子锈锁子

鲜桃花配他个烂果子

他知道他唱的不是实情,老歌子了!叶叶不是媒婆之害,是豆腐换亲 ――这里大行山区贫苦庄户人家的一种特殊的婚嫁……叶叶的哥哥娶上了四奎的妹妹,万牛的叶叶,从此成了四奎炕上的人。

――怨谁?恨谁?杨万牛一句话也说不出,完啦!他只是觉得一股子支撑着他在战争上苦斗苦熬的底气泄了!他木然地拉过叶叶冰凉的手儿,低低唱着:

苦菜呀开花苦又苦

苦苦等你到二十五

甜苣的叶叶苦苣的心

苦来苦去在个心

叶叶再也忍不住了,扑在他怀里,死搂住脖子,嘤嘤地哭了……月行中天,光影却惨惨淡淡。桃花沟水默默流去,也失去了他俩当年定情时的汩汩欢欣。……叶叶哭累了。叶叶又唱了,轻轻地,郁郁的……

――《远村》

在这段场景中,景与情交融,歌与情相伴,民歌与人共同创造了美好的意境。看似叶叶在与万牛对歌,实际上是两人的心灵在对话。微妙的人物心灵给民歌惟妙惟肖地表现了出来,艺术和生活在这一瞬间融为一体。虽然现实的生命是以完成形态出现为不可更改,但是美好的情愫还好,它们还可以暂时从沉重的生活中逃脱出来喘口气,宣泄出心灵的苦闷而得到片刻的惆怅?或是赞赏他们坚韧地生存下午的勇气?……那就是读者自己从这两个形象系列的比衬,落差中悟出的意蕴了。

二、推动式

推动式中的民歌在情节中往往起着推动作用,可分为直接推动、间接推动。间接推动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以民歌的神秘性、暗示性预示着某个结果,如高建群《遥远的白房子》把一首和“死”有关的俄罗斯民歌作为后来发生变故的不祥预兆:一种是利用民歌的双关给小说人物以按时,从而推动情节的发展。

《绿化树》中,海喜喜和马缨花对过一次“信天游”。海喜喜唱:“羊肚子(的个)手巾(哟)水上漂,唱上(那个)小曲儿解心焦/一根子干草顶不上门,我拿个好心思维不下个人/大红的果子(呀)香(哟)水的梨,我不晓得哪达儿难为过你。”借歌儿很轻松自然地提出了马缨花疏远自己的困惑。而马缨花答得更轻妙:“杨苏子手巾水上漂,你不会唱曲子奴教给你。/三十三颗荞麦啊九十九道棱,二妹妹再好是人家的人/芝麻的胡麻出个好油,嫁不下个好汉子我要维朋友。”表面上两个人轻松愉快的唱歌,单数马缨花和海喜喜却解决了情感纠纷,明白地告诉了他,自己的态度是“嫁不下个好汉子我要维朋友”。海喜喜当然明白,那么好汉子就是他自己。情场上这一宣判使得海喜喜对章水鳞一肚子怨恨,他后来报复过章水鳞,但是他又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以自己的出走和退出情场的角逐为章水鳞让路。

直接推动则把民歌直接当作情节链上的动力来写,民歌显示了功利性较强的力量。在朗确《复苏的山林》中,轻柔的歌儿成了抑制猎人狩猎欲望的力量;在冯凌植《驼峰上的爱》中,小塔娜的歌成了制止目骆驼阿赛发疯的力量;在董炳新的《雨连绵》中,沙枣的歌刺激了“我”的,幻化出想象中的两情相好;罗学蓬的《月亮》中,水妹子唱的情歌试令凯不能自持,二人的好感迅速发展。

(作者单位:江西省于都中学初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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