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阅读方式的选择

时间:2022-06-13 02:20:03

数字时代阅读方式的选择

【内容摘要】我国目前的阅读现状令人担忧,人均阅读图书册数极低,数字阅读也不尽如人意。纸质阅读和数字阅读不应是对立的,而是互补的,片面地夸大或贬抑任何一种阅读方式都是错误的。应该根据阅读的内容和目标,选择适合的阅读方式。阅读有浅阅读和深阅读之分,要根据不同情况进行选择,浅阅读易碎片化、娱乐化,深阅读适合人文经典等内蕴深邃的读物。提倡非功利性阅读,有助于一个人的精神发育和心灵成长。阅读是门学问,不可能凭空学会,需要训练。要加强对读者和读物的分层、分类指导,使阅读真正成为每个人的生活方式。

【关 键 词】数字时代;阅读方式;理性选择。

【作者简介】 任文京,河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河北传媒与社会发展研究基地

研究员,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编辑出版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任明硕,国家图书馆外文采编部馆员,主要从事图书馆学和阅读文化研究。

一、呼唤阅读的紧迫感

1995年,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做出决议,决定每年4月23日为“世界读书日”。读书的问题成为联合国的议题,一方面说明阅读已经成为世界性话题,另一方面也说明当今阅读出现了深刻的危机。阅读是个人的事,但是如果阅读风气每况愈下,就会变成社会问题,因为它会直接关系到民族素质,从这点上来说,阅读又不单单是个人的事。我国目前阅读现状令人担忧,根据《第九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提供的数据,2011年我国国民人均阅读图书仅为4.35本,比2010年4.25本多0.1本。而韩国人均阅读图书为11本,法国为20本,日本为40本,俄罗斯为55本,以色列最高,达到64本,这让我们这些文明古国的子民颇感汗颜。近年来,围绕阅读问题,各地政府出台相关措施,或成立阅读学会,或开展城市阅读活动,每到“世界读书日”,各地举办一系列活动,请专家做报告,大讲阅读的重要性。可是四月份一过,又回归平常,年复一年,阅读的效果并不明显。

有文章分析,纸质书阅读持续低迷,原因是数字出版的冲击,数字阅读代替了纸质阅读,从而也导致实体书店近年来纷纷倒闭。照此说来,纸质书阅读量低迷,数字阅读量一定会增加。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2010年国民人均阅读电子书为0.73本,2011年只有1.42本。2011年阅读纸质书和电子书的数量一共才5.77本,与上述国家的差距依然很大。第九次全民阅读调查结果还显示,网民上网的主要活动是娱乐,72.7%的网民上网是聊天、交友,50%的网民是在线听歌和看电影,41.5%的网民进行网络游戏,只有16%的网民阅读网络书籍和报刊。看来,纸质书的阅读量不高,与数字出版、网络发达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最根本的原因乃是我们心浮气躁,功利性太强,以致许多人认为阅读与自己的生活、工作没有多大关系,与自己的生活质量、幸福指数风马牛不相及。这是对阅读的无知,更是对阅读的误解。

二、纸质阅读和数字阅读各有优长

从1995年确立读书日至今短短十七年时间,阅读方式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尤其是近几年数字出版的突飞猛进,打开了数字阅读的新天地,传统的阅读方式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这恐怕是当年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未曾预料到的。今天,“世界读书日”被赋予了新的内涵,阅读的方式既包括传统的纸质阅读,也包括具有高科技含量的数字阅读。令人眼花缭乱的是,提倡数字阅读的学者极力赞扬其长处,并声称未来是数字阅读的时代,纸质读物终将消亡;而钟情纸质阅读的学者盛赞传统阅读的好处,把数字阅读说得一无是处。其实现在急需的不是这种令人无所适从的争论,而是实事求是地分析不同阅读方式的优长和不足,指导读者如何根据不同内容和目的选择合适的阅读方式,使读者在浮躁不安的时代尽快沉潜下心来,进入阅读的情境中去,不管是进行纸质阅读还是数字阅读。

相对于数字读物,传统纸质书的历史要长得多。其实,在纸张出现以前,记录文字的载体可能比纸质更长,如龟甲、兽骨、竹简、帛等等。不过,纸张的出现仍是一场革命,尤其是印刷术的发明,对知识的传播和积累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现在保留下来的古代文化,载体大部分以纸质书为主。所以,科学技术发展到今天,数字出版日新月异,我们自然会对纸质读物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情,但任何新事物出现,都代表了时展的趋势,数字出版也是一样,是对传统载体在继承基础上的发展,而不是完全地否定。纸质读物和数字读物是互补而非对立的,纸质阅读和数字阅读的关系也是如此。纸质读物的优长是有一种亲切感,更易于反复读、深入读甚至可以做批注和注释,阅读纸质书很少受到干扰,读者更易进入内容深处,与作者进行精神对话,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书香。而数字读物的优长则是储存量大,占用空间少,可以把相关性的大量资料聚合在一起,检索和浏览非常便捷,有音频和视频帮助我们阅读,内容更新速度和传播速度快。我们提倡纸质阅读,当然也不反对数字阅读,只是不提倡把数字阅读变成娱乐化阅读、游戏化阅读。

国外许多科学家通过大量研究,试图说明纸质阅读和数字阅读各有长处,不同的阅读方式适合阅读不同的内容。如美国电脑工程师雅各布·尼尔森使用“眼球跟踪仪”研究网络阅读和图书阅读的不同,二者的区别主要在于:图书阅读是线性的,网络阅读是跳跃的;图书阅读是作者引导,网络阅读则由读者控制;图书阅读是叙述性的,网络阅读是读者寻找所需答案;图书阅读是完整的句子,网络阅读则是零散的片段。尼尔森通过研究表明,书本和网络各有自己的长处。线性的、叙述性的纸质图书适合深度教育,而网络并不适合深度教育。在非线性、充满链接的网络环境下,读者阅读网页往往是为了满足眼前的某个需求,希望从众多资料来源去拼凑内容、寻找答案。一般来说,读者没有耐心在网上阅读长篇大论。纸质图书适合深度学习新的概念,而网络则适用于即时性、临时抱佛脚式的学习[1]。美国神经科学家玛雅·萨拉维兹借助大量研究成果也认为,不同媒体拥有不同的长处,纸质书可能更适合学习复杂的、需要被牢牢记住的知识和概念,而电子书则没有这样的效果。

令人担忧的是,现在一些技术阵营的专家和对于阅读科学无知的人,极力夸大数字阅读的优势,甚至预言纸质图书不久将来就会消亡,让众多的阅读者尤其是年轻人陷于茫然困惑之中,沉湎于电脑、手机,其实他们不是进行真正意义上的阅读,而是借助这些科技产品进行娱乐和游戏。例如,据第八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显示,手机阅读群体中有59.0%通过手机听音乐,51.8%进行“手机QQ、飞信”等交流活动,6.2%通过手机发送“微博或博客”。现在的阅读调查统计把飞信、游戏、听音乐也算做阅读,其实并不科学。科学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令人目不暇接,在给我们带来便捷和高效的同时,也使我们变得精神荒芜,浮躁不安。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多丽丝·莱辛在谈到互联网对图书阅读的影响时说:“现在,我们的文化变得支离破碎,在这种狭隘的文化里,几十年前还确定无疑的东西也开始遭到质疑,满社会的年轻人从不读书,尽管受了多年教育,除了懂得一些例如电脑之类的专业知识,对周围世界却是一无所知。”[2]莱辛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大脑失去思考,思维失去深度,人就会变得肤浅,被技术奴役、异化。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美国科学家戈雷高里·罗林斯就对此颇为担忧:“某些机器最终会在某些方面比我们更聪明,但对于我们来说,这些机器是完全的异类,甚至是比外星生命与我们的关系更远的异类。如果这样,我们将永远不能真正理解它们,更不能真正控制它们,因为它们的复杂程度每个月都会递增上百倍。结果只能是,说实话,不可想象。与它们共处无疑会给我们造成深刻的变化,比我们曾经拥有的任何东西所造成的变化都更加深刻,因为正是它们的存在迫使我们对自己最深刻的信念—我们是谁,我们的价值是什么—产生疑问。当然,我们的技术以及整个世界,也会因为这些智能机器的一旦存在而发生剧烈变化。最终,它们也许会同我们合为一体,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具有不可想象的能力的新物种,或者,它们会在新的进化竞赛中轻而易举地超过人类,留下气喘吁吁的我们,被人类最后一场进化竞赛所扬起的尘沙吞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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