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雷雨》与《俄狄浦斯王》的悲剧根源

时间:2022-06-09 09:51:40

解读《雷雨》与《俄狄浦斯王》的悲剧根源

摘要:通过对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运用,深入而精确的剖析戏剧《雷雨》中关键人物周萍与《俄狄浦斯王》中俄狄浦斯在戏剧故事中承担的角色任务,从而深入的挖掘出隐藏在人性深处的潜意识。经过心理学对两者的解剖从而发现中西方文学在揭示根植于人性深处的共性之处。人自身所生来具有的欲望本能,也就是西方人所讲的原罪,实际上从根源上就对人形成了某种制约,也就是说只要最为人的存在,那么就不可能像神一样安详平静的生活着。我们应该从雷雨当中反映的俄狄浦斯情节当中明白一个真相,那就是人可以通过某种诉求去获得和谐。

关键词:悲剧;恋母情节;角色承担;本能冲动

《雷雨》是中国作家曹禺的经典作品,它在文学界与戏剧界都极具影响力。虽然,整部作品的戏剧冲突,让观众接受起来起伏跌宕、引人入胜,但是它的运作机理却是清晰明了的。本文将以西方著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来对《雷雨》展开剖析、解读。所以,本文不再对每个戏剧情节做面面俱到的分析,而是重点集中于一个人的角色分析,进而引申出“俄狄浦斯情节”在整个戏剧作品中所起到的贯穿作用。为了使问题的剖析更加紧凑集中,本文所选取的角色是周朴园的儿子周萍这一角色。周萍这一角色,虽然在本部戏剧中承担的戏份并不是很多,但是,他的角色设置在笔者看来,却隐含着《雷雨》整部作品的剧情构思与文本意指。从“俄狄浦斯情节”对剧情的发生与推动作用来看,周萍这一角色不能不说意义重大。

为何说周萍这一戏剧角色,对整个剧情的发展作用重大呢?毕竟在两个家庭的矛盾纠葛中,周萍的戏份与分量,并不能构成整个剧情发展的中心。那么,周萍的意义体现在哪里呢?可以说,首先体现在与“俄狄浦斯情节”的内在联系上,或者说,周萍在本部作品中充当了“俄狄浦斯情节”寓言的符号作用。

按照精神分析学的理论来讲,“俄狄浦斯情节”作为人的原始冲动,深深的根植于每个人的本能之中。但是,它的浮出与体现,必须具有一定条件。以索福克勒斯的戏剧《俄狄浦斯王》中的原型俄狄浦斯为例,俄狄浦斯这一角色的悲剧,是“俄狄浦斯情节”在特殊的语境中展现出来的。它的显现不仅需要俄狄浦斯无法主控的外在条件,而且需要根植于人性当中的本能冲动,也就是说,只有外部条件与内在因素,在特殊情形下的相互激发,才有可能导致家庭与个体悲剧的诞生。所以,从这两个方面来看的话,周萍所处的角色位置正是“恋母情结”产生与发展的核心位置。至于曹禺为什么没有把剧情的设置编写的像《俄狄浦斯王》那样单纯、直接,可能更多考虑到中国自身的文化特征与审美因素的结果。但是,情节骨架与内在线索并没有脱离与《俄狄浦斯王》的内在联系性。所以,《雷雨》既具备了恰当的文化语境,又不至于沦为对原作的简单模仿。

《俄狄浦斯王》的悲剧特性,是通过根植于俄狄浦斯自身的“俄狄浦斯情节”本能体现出来的,具体是以“被遗弃”、“被收养”、“偶遇”、“弑父”、“娶母”、“自残”等情节加以展现。在索福克勒斯的笔下,是由俄狄浦斯这一角色独自承担的。《雷雨》则表现了周萍“被遗弃”的情节,尽管《雷雨》描述成送养,但是,这与俄狄浦斯被父王遗弃在荒郊野外,是如出一辙的。第二个就是“自残”。体现在剧情当中也是非常明显的。周萍在戏剧结尾时,开枪自杀,其实是俄狄浦斯最后挖眼自残赎罪的另种表现。另外几个情节,《雷雨》中的周萍,虽然不是完全模仿俄狄浦斯的情节线索,但是,它们却表现的很隐性,只不过是被作者巧妙的转移嫁接了而已。“偶遇”体现在两个家庭成员的生命交集上,“弑父”的情节,很显然是被鲁大海分担了,“娶母”的欲望则是被涟漪与四凤两个人分别取代了。

如果要解开隐藏在事物表象的面纱,剔除掉错综复杂的戏剧矛盾,拨开笼罩在事物上空的阴霾,向事物的本质再进一层的话,那么,不难发现,根植于周萍身上的“俄狄浦斯情节”才是贯穿整个悲剧的主线。但是曹禺并没有让周萍一人在戏剧中体现这层本能。

可是“弑父”冲动的真正来源是什么呢?弗洛伊德归结于“性本能”是它的本源,可是“性本能”是如何转换为“弑父”动机的呢?这是问题的关键。就周萍而言,“性本能”产生的能量不一定非得通过的方式去释放。“有一种很特别的过程,名叫升华作用。它表明,性的冲动可以被其他冲动替代,从而避免疾病的发生。”[1]这一能量也可以转化为自我实现与自由意志,与此同时,潜藏在周朴园身上的“力比多”(“性本能”)则转换成“父爱”的形式。但是,周萍得到的“父爱”是有条件的,这一条件必须通过满足父亲的意志来完成。但是,“性本能”的盲目性却导致了意志的自由性。因此,周萍的“自由意志”与父亲的“自由意志”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冲突。所以,在两种“意志”的冲突中,周萍的反抗意识会以“弑父”的极端方式表现出来。当然,曹禺把这种机能,巧妙的分摊到了鲁大海与周朴园的冲突之中了。

周萍的“恋母情节”导致了自身与现实伦理的冲突,从戏剧的语境来看,则是“性本能”引发的“自由意志”违背了父亲的意愿。周萍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必须寻求另外的对象来避免这层冲突。所以,四凤的出场是为周萍转移性对象而设的。因此,“恋母”的成分,在涟漪身上体现的更多,而“娶母”的冲动,在四凤身上体现的更重。涟漪与四凤的出场,共同为周萍的“娶母”冲动提供了释放的余地。然而,戏剧中,周萍这一本能的释放,显然存在着绝对悖论――是自己的同母异父妹妹。本能与现实伦理的冲突,既意味着灵与肉的痛苦,也隐喻着人生的悲剧性本质。

故事最后,周萍是以悲剧收场的。这看似是社会矛盾造成的,但是,这与人性自身的局限性不无关系。周萍的悲剧,以及两个家庭所有成员的悲剧,表现了同一个哲学命题:人的存在有着不可避免的矛盾性与悲剧性。人的存在由种种“矛盾”构成,将“矛盾”往内看,是“意识”与“潜意识”的冲突;往中层看,体现在人与人的观念差异、肢体冲撞,往外看,反映于社会革命、国家战争。《雷雨》用文学戏剧的语言形态表达了,这样的哲学命题。

《雷雨》通过对“俄狄浦斯情节”的再现,表达了这样一层事实:人可以通过法律、艺术与宗教等文明的方式、方法去引导、驯服、升华潜藏于人性深处的原始本能,但是,人的深层潜意识是不会消失的。然而,正确把握艺术文本的意旨指向是至关重要的,否则,艺术将无法实现其自身的人文意义,甚至会导向负面的后果。人作为动物的一种,潜存的原始本能冲动是先验性存在的,如果我们不理解《雷雨》的象征意味与价值取向的话,那么,就很容易将其作片面的曲解或否定。因此,搞清作者曹禺的真实动机才是最关键的。

主题深刻是经典艺术作品具备的要素之一。戏剧《雷雨》体现出的人性本质无疑是深刻的。只有足够坦诚的欣赏者,才能体悟出《雷雨》蕴含的深层价值与人文意义。弗洛伊德曾坦言道:“俄狄浦斯情节深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2]“俄狄浦斯情节”的存在留给人的启示是:人除了要真实的认识自己,最重要的是突破人性中固有的局限性。艺术以其独特的方式向观众昭示了这层意义。可以说,艺术在认识功能上,与科学理性同等重要,关键是,人如何从这一感性形式中,把握到艺术的真理及意义。(作者单位:山东艺术学院)

参考文献:

[1] 《精神分析引论》霍飚编译,人民日报出版社,2005年第1版,第193页.

[2] 《精神分析引论》霍飚编译,人民日报出版社,2005年第1版,第1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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