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细处 不该错过

时间:2022-06-04 03:20:22

朱光潜先生在《谈美》结束的时候送给青年朋友一句话:“慢慢走,欣赏啊!”人生是这样,读书也是这样。所以金圣叹说:“吾最恨人家子弟,凡遇读书,都不理会文字,只记得若干事迹,便算读过一部书了。”一本书,“读出了什么,读出了多少自己的发现和创造,永远是衡量一个语文教师智慧水准和教学效果的潜规则”。教学中,只有紧扣文本语言反复品味、感悟和体验,才能使学生获得对文本意义的深度建构。

然而,品味语言到底品味哪些语言?这时,需要我们以敏锐的目光,扣住文本的细微之处、关键之处进行咀嚼鉴赏,这样就能找到打开文本大门的钥匙,更快捷深入地走进文本。

一、紧扣表述不合习惯的语言品味

所谓不合习惯的语言,就是与正常的表述方式不同的语言。有些教材中,作者常常用貌似言不及意甚至违背常规的表述方式表达自己不想直露表述的内容,让自己的意图、情感等含蓄地浓缩在自己认为更为适当的表述上,蕴含在那些看似不合习惯的语句之中。细细品味这些地方,我们才能走进作品深处,感受作家传情达意的婉曲含蓄,感叹作家遣词造句的高妙新颖,领略作品细腻传神的表述魅力。

比如,教学《老王》时,文中有这样一段话:“有一天傍晚,我们夫妇散步,经过一个荒僻的小胡同,看见一个破破落落的大院,里面有几间塌败的小屋,老王正蹬着他那辆三轮进大院去。后来我坐着老王的车和他闲聊的时候,问起那里是不是他的家,他说,住那儿多年了。”按理说作者询问那个大院是不是老王的家,老王应该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然而他却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句“住那儿多年了”。仔细品味,其实这句话意蕴非常丰富,它包含着老王无尽的酸楚和无奈:他的确住在这里,这里也能称得上家;但他孤身一人,困居一隅,这又怎能算得上一个“家”呢?因此,从文章平静的叙述中,表现出来的是老王贫寒的生活、凄苦的处境,流淌出来的是作者对独身而贫苦的老王深深的同情。

二、紧扣表述看似矛盾的语言品味

选入教材的文本,一般皆文质兼美,语言都经过精雕细琢,真正出现语言矛盾甚至错误的极少。所以凡是遇到看似矛盾的地方,要细细咀嚼,看看到底是真的错误,还是另有言外之意、韵外之致。

如《屈原列传》中,“复释去张仪”,前文并没有提到已经释放过一次,为什么要用“复”呢?这时,可提示学生思考:“释张仪”是谁的意思?学生经过思考就会明白,这是屈原的意思。屈原从一听说这件事就敏锐地感觉到,这件事从头至尾就是秦国和张仪设置的一个骗局、圈套。张仪第一次来时,就不该放过张仪,这一次更不应该轻易放掉。和屈原截然不同的是楚国的靳尚、郑袖等人出于一己之私利,对楚怀王落入圈套先是视而不见,后又怂恿怀王一错再错,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楚怀王则贪婪昏聩,毫无政治头脑,直到屈原提醒才如梦初醒,但悔之晚矣,而且从后文怀王依然疏远屈原、自己再次上当落入秦王之手来看,怀王并未真正清醒。所以一个“复”字,既表现了秦王、张仪的奸诈险恶,楚怀王君臣的贪婪昏聩,突出了屈原的政治敏感、卓有远见和忠贞不渝;又为楚国无可挽回的失败直到覆亡埋下伏笔。一个小小的“复”字,蕴含了如此丰富的意蕴。

三、紧扣表述前后不同的地方品味

有比较才有鉴别,语言运用的好坏在比较中能得到最直观的展现。著名教育家乌申斯基说:“比较是一切理解或思维的基础,我们正是通过比较来了解世界上的一切。”

如《鸿门宴》中,范增出去招项庄进来舞剑:“因击沛公于座,杀之。不者,若属皆且为虏!”而在刘邦最后脱逃后,范增愤而言曰:“唉!吾属今为之虏矣!”这时可引导学生品味:为什么前面没有虚词,这里却用了一个“矣”呢?通过组织学生朗读、揣摩、讨论后会发现,前一句写的是范增对项庄的谆谆告诫,范增老谋深算,他知道刘邦是最大劲敌,而现在又是刺刘的最佳时机,成败在此一举,所以他不惜以威吓的口气警告项庄,因此语气短促有力,这表现了范增内心高度的紧张和极大的期望。而最后,刘邦还是成功脱逃,面对项羽的仍不觉悟,范增不禁长叹一声,一个虚词“矣”将他的遗憾、失落、伤心、愤懑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再如《西地平线上》作者描写了三次落日,它们给“我”的影响或者感觉分别是“惊呆”“震撼”“惊骇”。细细品味这三个词,我们会发现它们用得非常准确,都仅仅扣住了三次落日不同的特点。“惊呆”是因为第一次落日“柔和、美丽、安谧、硕大”,这种极其壮观、宏伟的美景是“我”很少见过的,让“我”一时“惊呆”。“震撼”是因为第二次落日在半天灰蒙蒙之后突然呈现出“辉煌的一幕”,让“我”感到“庄严、神圣和具有悲剧感”,这深深地撼动了“我”的心灵。“惊骇”是第三次落日时的“火烧云夸张地烤红了西边半个天空,烧红了大地上的一切”,这种吞噬大地、横扫一切的威力让“我”感到“害怕”,这就照应了下文自己内心感到的“自卑”和“平庸”。三个词语就将侧面烘托出了三次落日的特点。准确地写出了内心的感受,你不得不佩服作者遣词造句的高超能力。

四、紧扣表述似乎多余的地方品味

语言表达贵在简洁,文本语言更是千锤百炼,力求言少意丰,数语传神。当我们遇到文本语言表达看似重复、累赘时,要敏感地想到,这类表述肯定别有用意,需要细细咀嚼。

如《我与地坛》中说“地坛离我家很近,或者说我家离地坛很近”。这两句话表面上的差异是坐标的差异,前者以“我家”为坐标,后者以“地坛”为坐标。“地坛离我家很近”,这是我常到地坛去的原因,如果地坛离我家很远,残疾的史铁生不可能常去地坛,因此作者这样说;但是另一方面,我家是可以移动的,而地坛是不可移动的,所以“我家离地坛很近”,照应了下文提到的作家的家搬来搬去。因此这两句话不但不唆,反而必不可少。

再如《西地平线上》最后一段的表述:“也许我会写一本叫《西地平线》的书,来记录我这几年西部旅行的感受的。末了要说的话是,‘雄伟的风景’和‘世间有大美’两句话并不是我的,前者是一个日本画家叫东山魁夷说的,后者则是中国画家张大千,在看了敦煌壁画以后发出的一声感叹。”文中“雄伟的风景”“世间有大美”是开头第一段就交代的,有宏观统领下文的作用;三次落日的景象和自己的感受都已经写完,为什么还要唆唆地交代这两句话的出处呢?仔细品味则可理解作者的用意:不仅仅西部具有“雄伟的风景”,中国的各地(如敦煌)都有“雄伟的风景”;不仅仅中国具有“雄伟的风景”,世界各地(如日本)也都具有“雄伟的风景”。“大美”无处不在,很多人都用自己的眼睛和心灵发现了“大美”,只要我们善于观察,喜欢寻找,注意体会,每一个人都能在自己的身边、在这个世界上发现无数的“大美”。这样写,无疑开阔了文章的视野,深化了文章的意蕴,也升华了文章的主旨。

五、紧扣表述新颖别致的地方品味

文本中表述新颖别致的地方正是文本言语承载的内容、情感、思想富有张力的地方。在这里挖掘,必定硕果累累。

如《江南的冬景》中:“到得灰云扫尽,落叶满街,晨霜白得像黑女脸上的脂粉似的清早,太阳一上屋檐,鸟雀便又在吱叫。”不少老师认为“晨霜白得像黑女脸上的脂粉似的清早”比喻俗气又有些不伦不类,而我认为这个比喻用得很好。因为本文写的江南的农村的冬景,乡下农村,所以用农家的黑女做喻体自然又符合情境;正因为是农家女子,不怎么懂得审美,所以才会把脂粉搽得特别厚;正因为黑女长得黑,急切地求美,所以恨不得用白霜把所有的黑全部遮盖。仔细咀嚼,这里的比喻细腻、传神,写出了农家女子的纯真,也写出了江南冬天早晨的可爱。

再如舒婷《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我是你河边破旧的老水车,千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纺”怎么能与“歌”相搭配?然而仔细咀嚼,正是这样反常的配合,反而使诗句具有了压缩起来的丰厚内蕴,给人更广阔的审美想象空间:破旧的老水车,它不停地转动来汲水;它的不停转动就好像农家的纺车一样,纺车也代表着古老、落后、贫穷;伴随着纺车的,是吱呀吱呀的疲惫的歌唱。诗人把这么多丰富的内容浓缩在一起,用“纺着疲惫的歌”简练道出,形象地暗示了祖国长期以来的发展缓慢、封闭落后,诗句言简意赅却耐人寻味。

(作者单位:江苏省灌南高级中学)

责编 / 齐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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