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工贸易与县域经济增长

摘要:通过运用计量方法,对湖南省的加工贸易与县域经济增长关系进行实证研究。结果显示,湖南省县域加工贸易额每增长1个百分点,就能带动县域经济上升0.01%。而由于湖南省县域加工贸易起步较晚、规模偏小、技术水平不高等诸多原因,其对县域经济的促进作用相比于全国和我国东部较发达地区仍然偏小。

关键词:加工贸易;经济增长;实证研究;县域

中图分类号:F061.5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3-291X(2010)14-0055-04

加工贸易是上世纪50年代开始盛行的一种对外贸易方式。它主要是指企业从国外进口原辅材料、零部件、元器件、包装物料,在国内加工或装配后,将制成品复出口的一种“两头在外”的贸易方式。湖南作为我国内陆省份,加工贸易较之东部沿海地区起步偏晚。近年来,随着加工贸易在湖南的受重视程度不断提高,其规模也在迅速扩大。县域地区逐渐成为了湖南省承接沿海产业转移的主要区域,加工贸易给县域地区外向型经济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在国家“发展壮大县域经济”的政策号召与湖南县域经济现状的背景下,依托“长株潭两型社会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的广阔平台,探讨加工贸易对县域经济增长的贡献,实现承接沿海产业转移与发展湖南县域经济的有效结合,对促进湖南经济全面协调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文献综述

随着加工贸易在我国对外贸易中比重的迅速扩大,关于其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也逐渐成为国内外经济学者关注的热点。在现有的研究加工贸易与经济增长关系的文献中,大多数研究认为,加工贸易对经济增长能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这主要表现在:获取外汇收入;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吸引外商投资;通过技术扩散、知识外溢、示范效应及后向联系实现国内企业的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和价值链提升等等。

国外学者针对加工贸易兴起的现象作了较多研究。Wei Ge(1999)通过构建动态模型,分析了加工贸易区对一国经济开放和转型的作用,指出加工贸易带来的技术学习和适应效应对一国的经济发展能产生积极的影响。Jayanthakumaran(2002)运用成本收益的分析框架,对几个亚洲国家的加工贸易区的发展进行了实证研究。他认为,包括中国在内的几个东亚国家成功地建立了各自的加工贸易区,对东道国的经济发展产生了积极作用。Peter Glick、Fran ois Roubaud (2004)通过对加工贸易区发展较好的非洲国家的研究,指出加工贸易区能普遍提高劳动力尤其是女性劳动力的工资,对贫穷的改善产生积极影响。Mustapha Sandi-Jallab,Enrique Blanco de Arams(2002)通过对墨西哥的实证研究,指出墨西哥的加工贸易区在增加就业和扩大出口方面产生了积极的作用。Jean-Pierre Cling、Ga lle Letilly(2001),Jayanthakumaran(2002)均认为,WTO的新规则以及全球化的新格局,将会推动加工贸易区地理分配的新改革。

近几年,众多国内学者也就加工贸易与经济增长关系作出了大量系统的研究。罗兴武和蔡宜斌(2002),刘志忠和王耀中(2003),蔡宜斌(2002),隆国强(2003)等在国民收入恒等式的基础上测算了加工贸易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和拉动度,得出了加工贸易正向拉动经济增长的结论。王晨钟(2005),闰国庆和陈丽静(2005),喻春娇和喻美辞(2005),黄菁、赖明勇(2005)等人分别运用单位根检验、协整检验、Granger因果检验等计量方法对加工贸易进出口与我国GDP进行了时间序列线性回归分析,他们均认为加工贸易与中国经济增长之间存在正向相关关系。孙楚仁、沈玉良、赵红军(2006)通过建立联立方程组分析了我国加工贸易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估计了1981-2004年加工贸易和其他贸易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分析表明,就加工贸易和其他贸易出口来说,它们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为正,并且呈现明显的阶段性特征。也有许多学者专门针对加工贸易与区域经济发展作出了研究。熊晓琳(2008),熊晓琳和王怀民(2008)利用我国沿海地区6省市的面板数据,对加工贸易活动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结果表明,加工贸易对沿海地区经济增长有着积极和显著的影响。明娟和王子成(2006),董翠玲(2008),兰勇(2008)等人针对单个省(市)进行了实证研究,结果显示,加工贸易对地区经济增长有着积极和显著的影响,我国应鼓励加工贸易活动向中西部地区转移,以促进中西部地区经济增长和就业扩大。

从已有的加工贸易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文献来看,我们可以发现,大多数研究偏向于从中国经济的整体角度对两者之间的关系进行探讨和研究。然而从中国经济发展的现状看来,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的状况仍较为明显,同时国内的加工贸易多集中在东部沿海地区和城市,加工贸易活动对一国内部经济的影响是不平衡和不对称的。因此以全国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考察仅在部分区域内较为发达的加工贸易对整个中国经济的促进作用,结论有可能会低估加工贸易活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而随着沿海地区产业向内地的转移,研究加工贸易对区域经济增长的作用,尤其是对较不发达的县域经济所产生的经济结构优化效应、产业升级效应、就业效应、价值链提升效应等方面的作用将具有更为积极深远的现实意义。

二、湖南省县域加工贸易发展现状

我国的加工贸易起步于20世纪70年代末期,东部沿海地区凭借其较好的区位优势、资源优势以及国家的政策优势率先发展加工贸易,承接国际产业转移。80年代,全球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结构梯度转移促进了我国加工贸易的发展;进入90年代以来,我国加工贸易持续快速发展,逐渐成为了我国对外贸易的主要方式。东部沿海地区的成功经验使得我国中西部地区将更多目光投向了加工贸易的发展。近年来,国际产业结构调整和我国沿海地区产业升级为我国中西部地区的加工贸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与经济较发达、地理位置优越而资源日益稀缺的我国沿海地区相比,内陆较不发达地区以其廉价的劳动力、丰富的自然资源展现出更大的成本优势。

湖南省由于地处内陆,加工贸易起步较晚,规模也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湖南省加工贸易出口在全国加工贸易出口中所占的比重仅为1%左右,占全省总出口比重则只维持在10%左右,而全国基本上维持在50%左右。随着国家鼓励内陆地区积极承接沿海产业转移的各项政策出台,湖南省的加工贸易规模也在逐渐扩大。1994年到2008年,湖南省加工贸易总额从2.8亿美元增长到11.4亿美元,其中加工贸易出口增长的幅度明显大于加工贸易进口增长的幅度。

就县域而言,1999年湖南省县(市)级城市的加工贸易总额仅为0.55亿美元,到2008年,这一值增加到了8亿美元,10间增加了将近15倍。尤其是从2006年开始,县域加工贸易进出口规模出现大幅增长。从县域加工贸易占全省加工贸易总额的比重来看,这一比值从1999年的27%大幅增长到了2008年的70%(图1)。由此可以看出,湖南省县域加工贸易规模在迅速扩张的同时,县(市)级城市已经成为了全省发展加工贸易重要区域。

总体来看,湖南省县域加工贸易现状具有以下几个特点:第一,加工贸易总量不断扩大,且加工贸易方式主要以进料加工为主。2008年,全省进料加工贸易总额为97 119万美元,占加工贸易总额的85%。第二,产品结构进一步优化。表现为劳动密集型初级产品的加工出口比重有所减小,机电产品及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大幅增加。第三,外商投资企业是湖南省县域加工贸易的主体。外商直接投资大幅增加,其企业加工贸易出口额呈不断上升趋势。第四, 加工贸易的出口市场趋于多样化和分散化,而且以发达国家和港台地区为主。2008年, 加工贸易的出口市场已经扩到将近20个国家或地区, 其中, 对我国香港地区、美国、日本、泰国、加拿大、印度尼西亚的出口稳步增长。第五,湖南省加工贸易的发展不平衡,就县域加工贸易而言,多集中在长沙、邵阳、郴州、永州等几个地区的县域,2008年这4个地区县市的加工贸易总额占全省县域加工贸易总额的90%以上(图2)。其中,以长沙地区下辖的长沙县、望城县、浏阳市和宁乡县四个县(市)最为突出,2008年仅长沙地区县域加工贸易总额就占全省县域加工贸易总额的76.69%。其次,湘潭地区的湘乡市,衡阳地区的耒阳市,邵阳地区的邵东县和新邵县,岳阳地区的湘阴县,郴州地区的宜章县,永州地区的蓝山县也是湖南省加工贸易主要县(市)。第六, 国家实施宏观调控政策,限制“两高一资”产品的出口, 湖南省加工贸易主要出口产品铝锭、金属锌、金属铅、铁合金等都被列入加工贸易禁止目录,这对湖南省以资源性产品为加工贸易主要产品的县域加工贸易出口影响较大。

三、加工贸易对湖南省县域经济贡献的实证研究

(一)数据选取与变量处理

由于湖南省各个地区的县(市)加工贸易发展的时间与规模不同,我们选取县域加工贸易数据统计较为完整的1999―2007年湖南省各地区县域加工贸易数据作为分析数据集。同时,剔除掉部分县域内没有加工贸易的地区,最终确定长沙、湘潭、衡阳、邵阳、岳阳、常德、郴州、永州8个地区的县(市)作为研究的对象,以PTt表示各地区县市加工贸易总额序列,经济增长用各地区县域的人均生产总值(GDP)来衡量,同时各数据均用消费价格指数CPI换算成以1999年为基期的数值,以消除价格变动因素对实证分析的影响。建立关于经济增长的基本回归模型:LNGDPt=C+αLNGDPt-1+βLNPTt+ε。(其中,GDPt-1表示滞后一期的人均生产总值,原始数据中的GDP出自《湖南统计年鉴1999-2008》,县域加工贸易数据出自湖南省商务厅加工贸易处)

(二)实证分析

面板数据计量方法包括面板单位根检验与面板协整方法,它能够改善小样本问题,提高检验效果。本节实证分析主要包括以下几个部分:首先,确定面板数据的稳定性,如果面板数据稳定即不存在单位根,则直接使用传统的固定效应或者随机效应模型分析;如果数据属于同阶单整序列,则进行面板协整检验,即确定变量之间是否存在长期均衡关系。最后,面板协整方程估计,以确定相关变量之间长期关系式。

1.面板单位根检验

对GDP序列、GDP(-1)序列与PT序列分别取自然对数,记为LNGDP、LNGDP(-1)和LNPT。首先,对这三个变量进行面板单位根检验,以避免伪回归。

面板单位根检验方法主要有LLC、IPS、ADF-Fisher、PP-Fisher。有Levin,Lin&Chu t、Breitung t-stat的原假设:存在同质面板单位根。Levin&Lin(2002)提出了以ADF为主的面板单位根检验,他们假定了3种模型:①无截距项,无时间趋势;②有截距项,无时间趋势;③有截距项,有时间趋势。Im,Pesaran&Shin W-stat、ADF-Fisher Chi-square、PP-Fisher Chi-square原假设:存在异质面板单位根。Hadri Z-stat的原假设为:不存在同质面板单位根。

本文选择了LLC检验与Fisher-pp chi-square两种常用的面板单位根检验方法,相应的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

由以上检验结果可以看出,对LNGDP、LNGDP(-1)与LNPT进行一阶差分后,检验结果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原假设,为平稳序列。因此,LNGDP、LNGDP(-1)、LNPT均为一阶单整I(1)序列。

2.面板协整检验

从单位根检验结果得出,LNGDP与LNPT均为一阶单整I(1)序列,因此,可以进一步作面板协整检验,以确定两个变量之间是否存在稳定的长期联系。面板协整检验仍是采用Engle和Granger(1987)提出的基于协整方程残差的检验思路。在Pedmni(1999)构造的7个检验面板变量协整关系的统计量中,有4个是用联合组内维度(within-dimension)来描述的,分别记为panel v-stat、panel rho-stat、Danel PP-stat、panel adf-stat统计量,另外3个是用组间维度(between-dimension)来描述,分别记为group rho-stat、group PP-stat和group adf-stat统计量。Pedroni指出,每一个标准化的统计量都趋于正态分布。考虑到本文数据为小样本数据,panel adf-stat、group adf-stat检验效果最好,panel v-stat、group rho-stat检验效果最差,其它的居中。除panel v-stat是右侧检验以外,即统计值越大越能拒绝原假设;其它检验都是左侧检验,即统计值越小越能拒绝原假设。

根据Pedroni的计算,协整检验的统计量是服从标准正态分布的,所以可以根据相关临界值来进行判断是否存在协整关系。Pedroni协整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Kao面板协整检验与Pedroni协整检验的思路类似,只是在第一阶段回归中外生回归量只允许包含个体固定效应。表3为Kao面板协整检验结果。

从表2的Pedroni协整检验结果可以看出,除了Panal v-Stat、Panal rho-Stat、Group rho-Stat外,统计量Panal rho-Stat、Panal ADF-Stat、Group ADF-Stat和Group PP-Stat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没有协整的原假设。表3的Kao面板协整检验中,ADF统计量在1%的置信水平下检验显著,拒绝不存在协整的原假设。因此,可以认为LNGDP、LNGDP(-1)和LNPT之间存在唯一协整关系,即三者之间存在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

3.OLS估计

面板协整检验只能对变量之间是否存在长期稳定关系做出判断,但并不能对协整关系做出具体估计。本文中我们通过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对LNGDP与LNPT进行回归,得出它们之间具体的相关关系,同时,由于面板数据的回归存在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两种不同形式,我们通过Hausman检验来确定选择哪种效应模型,以确定它们的长期关系式。以下为OLS估计结果(表4)。

从表4中的OLS回归结果可以看出,Hausman检验统计值不显著,不能拒绝原假设,因此选用固定效应模型(即模型1)更为合适。回归结果显示,R2为0.979675,说明方程拟合较好;DW值接近2,说明不存在自相关。从估计系数可以看出,上期GDP对本期GDP增长影响很大;加工贸易额PT的系数为0.013317,说明湖南省县域加工贸易总额与GDP之间存在正向相关关系,即县域加工贸易每上升1个百分点,会带动GDP增长约0.01个百分点。这表明,湖南省县域加工贸易的发展能对经济增长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

四、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与启示

通过以上实证分析,我们可以看出,从1999年到2007年的9年间,湖南省县域加工贸易的总体规模在逐年扩大,但全省范围内县(市)的加工贸易发展不均衡,增长幅度也不稳定。同时,加工贸易总额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长期稳定的动态均衡关系,加工贸易额每增长1%,能带动GDP增长0.01%,说明加工贸易对湖南省县域经济增长能产生一定的促进作用。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湖南省就积极改善和优化交通运输环境、投资环境以及外贸环境,凭借高质量的人力资本、丰富而廉价的劳动力资源与自然资源等比较优势承接新一轮的全球产业转移,吸引外商投资,发展加工贸易。尤其是对湖南的县域经济而言,加工贸易的发展除了为其带来大量外汇收入外,也为广大的县域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同时,加工贸易的技术扩散、知识外溢和示范作用等效应也促进了县域产业结构的优化和出口产品结构的升级。县域加工贸易从发展初期的出口产品主要以初级产品为主,经过多年的发展,一些技术含量高、资本密集程度较高的机电产品和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比重逐年增大。

但我们也应看到,与我国沿海省份和地区的大多数实证结论相比,加工贸易对湖南省县域经济的带动作用仍相对偏小。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乎笔者意料,笔者认为这主要存在两个方面的原因:首先,湖南省县域加工贸易的整体规模仍偏小,因而产业的规模效应并不明显。湖南省地处中部内陆地区,加工贸易较之东部沿海起步偏晚,基础相对薄弱,规模也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作为我国中部的农业大省,发展县域加工贸易并不具备政策优势、产业优势和区位优势,再加上县域地区在基础设施建设、市场规范程度、法治环境、相关配套机制体制以及观念、诚信意识和服务意识等诸多方面还存在不少问题,这些都直接影响了县域加工贸易的规模。其次,从湖南省县域加工贸易的产业结构来看,其总体开放领域偏窄,一般产业居多,大多数加工贸易产业都是处于全球价值链低端的产业,产品附加值较低,从而促进经济增长的效果并不十分显著。而高水平、大规模的精加工项目产业,尤其是高端服务领域和高科技领域的产业偏少,这也造成了县域加工贸易在促进经济增长方面的局限性。

(二)相关政策建议

随着湖南省外向型经济的推进,县域经济也在对外开放中取得了较大的发展。湖南众多的县(市)级小城镇,在承接产业转移上具有较为明显的劳动力资源、自然资源等比较优势,加之国家一系列促进中部地区崛起的重大举措和“长株潭两型社会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等优惠政策,因此完全可以凭借这些优势积极引进外资,承接我国沿海发达地区的产业转移,扩大县域加工贸易规模,促进湖南县域经济的发展。

另外,在引导县域加工贸易快速有序发展的同时,也要更加注重吸收引进更高技术水平、更高附加值的加工制造环节和研发机构,从产业链的各环节上提升加工贸易的竞争优势,引导县域加工贸易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实现加工贸易由OEM向ODM和OBM的更高级形式的演进,以进一步发挥加工贸易对湖南省县域经济的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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