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详老伴 第10期

时间:2022-04-14 07:21:44

一场虚惊,让我抓住了一次机会端详老伴。

5月下旬的那个星期天的傍晚,夕阳的余辉正洒在我们的阳台上。阳台内侧的半截子东墙反光度较强,映得室内亮堂堂。此刻,我坐在窗前的写字台边,她坐在门内的沙发上。她忙完了家务又重看起二女儿的来信,我读罢了闲书正无事可做。我右手搭在写字台上,斜着身子看她读信,噢?突然的发现令我对她注目良久:她戴着我那度数嫌浅了的老花眼镜读信的坐姿,既富态,又雍容而老成。“她真像个学者呢!”我暗暗地评价她。

我得承认,她真像个学者在家里研究她专注的学问:病人与亲人。这不,她昨天晚上已细细地看过了二女儿的来信,现在又看了起来。我知道,这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女离半步挂心头”所致。她怎么能不心系儿女呢?一个在南京,两个在西安,都在上大学。大学的校园虽好,但那里不是儿女的家,她终日记挂,把白发增加……

但我更得承认,她不断增加白发付出的心血里,为病人流淌的比例,决不少于为亲人流淌的。

一个星期前,她陪我到外地医病回来,没进家门便先到了她的工作单位赣榆县青口卫生院,陪我打吊针――就在她的中医门诊室诊断床边。我坐的这个地方,与她平日为病人看病所坐的办公地点只有4米距离,约成40。斜角。我和她相向而坐,侧着身子的视角正对着她。那为我消炎的滴注刚开始冒起气泡,等她看病的病人便紧紧盯住了她。有个病人还说:“你好歹回来啦!”她乏力地解释着:“陪老头看病去了,还没捞着进家。现在我不是上班,只能替你们临时处理一下。”

一个个等她看病的病人看看我,又看看她,都露出既急切又歉疚的神色。她强挂笑颜逐一诊视开方,那左手按着太阳穴上的动作,始终没改变一下。我心里明白,她陪我看病的这次远行,不但旅途劳累,而且心理压力过大:她也怕我真的“癌”起来。

她常说:病人就是亲人;亲人病了也是病人。对这。我深有体会和见闻。她曾随我转调两地。这两地,她都得到病人的爱戴和信任。他们,追上门来看病的络绎不绝。时常,碰上星期天,有找到天黑才找到家门的……

我和她相对而坐,只有三页的二女儿的来信,她细读着,丝毫没有觉察到我在端详她。可我一边端详,一边思绪奔涌:一位山东的老汉赶着毛驴车,拉着多年被病魔缠身的女儿追遍了她两度调动过的地方赶来了;一位被她救治过的老病患者康复多年后领着邻居赶来了;那位在大年三十被救好的患儿带着他新婚两年不育的媳妇又赶来了……

她来者不拒,看病成瘾,不管是坐门诊还是在家里。她常常被累得不亦乐乎,可她没有一句怨言,只是偶尔会无可奈何地说:“在家里过星期天比坐门诊还累!”我没办法,只好说:“活该,累死是自找的!”

她真自找了不少事:为病人垫钱看病拿药,为病人安排食宿,为病人缓解绝望与消除悲观……

老伴从没自夸过要学雷锋做“雷锋”,可我知道她当年是学习著作的积极分子,那张思德、白求恩、“老愚公”,是她学习的榜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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