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咏叹调(组诗)

时间:2022-03-23 05:49:31

城乡咏叹调(组诗)

春天:老村长站在双拱桥上

雪化无声一头老牛砰然倒下

村子里红砖青瓦的楼房很多

却没有人给过冬的牲口

盖一间象样的茅屋

爷爷姥姥们满脸惭愧

一群留守儿童追逐着

一只黄狗在人群里撒欢

老村长默然跪下轻轻地

长满茧子的手

抹干净老牛眼角上的泪水

村庄在老村长的淡定中平静

外出务工的青壮年有的

自驾小车更多的人

搭乘着大巴车回村

过年的气氛浓了炊烟

炮竹声唤回失去的岁月

老村长仍然独自出门

常沿着水泥村道溜哒

到村口的那座双拱桥上伫立

肩披夕阳看流水沉沉远去

看元宵节过后

青壮们又如逐渐弄丢的日子

悄然消失踪影全无

二月仍有微寒

村小照例开学朗朗书声

随尘埃在阳光里飞舞

一群鸭子大摇大摆走向村口

嘎嘎欢叫着跳入河流

溅起的水花染绿河滩

双拱桥上老村长蓦然回首

面对着开春的田野

凝神静思欲说无言

岁月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

反射出些许阳光的暖意

还有失落

和不易觉察的茫然

夏天:乡村的精力依然旺盛

立夏不过是一纸婚约

一切在谷雨前后就已经发生

铁犁铁耙铁锄

不可竭制地

扎进了厚土和泥田

爷爷姥姥们褪去了

庸肿的棉衣棉裤

就连村小也给留守儿童

放了短暂的农忙假

天变地变季节不会改变

猪懒猫懒农人不敢偷懒

地理就是天理庄稼人

良心与天地相通

地气蒸腾河流咆啸

云雨过后

万物蓬勃终成定局

葵花逐日不改初衷

受孕的稻禾在微风里梳妆

所有绿色的植物

涵养日月精华

吐呐天地灵气

爷爷和姥姥们

像脱去旧壳换了新皮的

蛇在田头地角

溜来溜去

天未老地不荒

夏日的山村

精力依然旺盛

秋天:我与稻草人和谷子

稻草人在空旷的田野

茫然四顾

一只鸟一群鸟

在稻草人头上

肆无忌惮

鸟不知道稻草人才分娩吗

远处落叶辉煌

旋转着缤纷而下

亲吻土地的姿式

如稻菽亲吻镰刀

凄婉动人

我赤脚插入泥田

水泡在身后冒着冷气

鸟们啁啾着

落荒而逃

我把自己也勾成镰刀

从稻草人蓬乱的发间

翻寻出几颗谷子

纯金的色泽鲜亮

阳光的热度温暖

我把谷子揣入怀中

像怀揣着一轮太阳

我邀请谷子一起过年

看村庄醉酒的样子

然后再择日

把谷子植入泥土

谷子会转世投胎吗

谷子会长成

慷慨吻镰的

美丽稻菽吗

冬天:我那卖烤红薯的亲哥哥

城市的十字路口很多

巨型广告牌招摇繁华

我那卖烤红薯的亲哥哥

在其中的一块广告牌下

胆怯地护着炭炉

他不敢吆喝

炭炉里的火舌舔着铁盖

泥土的味道草木的味道

飘浮城市倍感温馨

给《诗刊》给《星星》

投寄过作品的我亲哥哥

手忙脚乱

入夜北风鞭打西窗

蜡烛吓得发抖一只蚊子

在壁上贴成标本

月租金三百元的房间里

一张方凳勉强成饭桌

剩菜用另一只碗盖着

床头是几本零散的杂志

我的突然闯入亲哥哥

十分不安而我更是

十二分惭愧在这个城市

我虽然混得人模人样

却未能尽到当弟弟的情分

来就挤在床沿上坐坐吧

我亲哥哥有些木纳

说着挪了挪身子

我随手打开一本杂志一张纸条

黑白而下上面

写着几行坚硬的字

断了源头的江河

没有未来

愚公挖煤不止

地球即成空壳

分片停电不是偶然的事

我说哥是你写的诗吗

没没有没有诗

我哥的回答如烛光一样摇曳模糊

我推门告辞风

啪地又把门合上

一夜无眠我总也没想明白

我亲哥哥闪烁其辞的回答

没没有没有诗

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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