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的进化

时间:2022-03-19 08:32:45

经济学的进化

飘扬的米字旗下,流光溢彩的伦敦碗中,灯光拼成的孩子笑脸图案,变换成了NHS三个字母缩写。伦敦奥运会的开幕式上,600名医生和护士们载歌载舞,向世界展示当代英国的骄傲:“童话和国家健康服务体系”。

硬场面与软实力的争论,成为这16天以来,媒体特别是微博上火热的讨论主题。

“如果哪位纳税人,在看到如此壮丽和激动人心的情景时无动于衷,那他显然不是爱国者,也不是真正的公民。”这段评论,来自115年之前的英国报纸。

曾几何时,英国人才是真正的“场面专家”。在上一次女王登基60周年的阅舰式上,日不落帝国的战舰一眼望不到边。舰上飘扬的旗帜,一直延伸到天际。1897年的那次庞大集结中,“165艘皇家海军的战舰中,甚至都不需要从本土舰队以外的其他分舰队中抽调一艘。”英国《每日电讯》的记者托马斯·哈丁,如此追忆女王统治万里波涛时的“十全武功”。

“而现在,需要重新定义我们在世界的角色。”开幕式的导演博伊尔这样解释。国力的此消彼长是一个表象,长久以来以物质上进取,经济上扩张为基调的西方文明,是否已经转入一个更加内敛的新阶段?“我们生活在这个国家,并不是为了讨好别人,而是为了安静而有尊严地活着。”这是英国电影《女王》的经典台词。或许当今的英国人眼中,文化、保障和社会建设,同样是由大而强、引以为豪的成就。

童话背后的角力

覆盖全民、按需分配、由国家税收支持,雇佣了150多万医护人员——这样的医疗体系,听上去确实像个童话。作为工业革命发源地,英国也最早面对了养老、失业和疾病等严峻的社会问题。

老有所养、病有所医,二战后国民保险与国家健康服务,构成了英国福利体系的两大支柱。按经合组织和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其人均医疗费用仅是美国的三分之一;在健康公平性方面,还超过了一向以“平等博爱”为豪的法国。

“不同政策模式的背后,一直是思潮的角力。”李玲是北京大学教授,长年研究医疗改革。在医疗政策上,开始是德国于1883年领先一步,其所实施医疗保险制度,被后世称为“俾斯麦模式”。

而到了1942年,与英国在二战中对峙的德国正如日中天。一年前闪击苏联的势如破竹,让希特勒预期第二次世界大战将在1945年结束。为了鼓舞士气,他的想法包括将柏林重建为宏伟的世界之都“日耳曼尼亚”。

此时的英国,则公布了一份由贝弗里奇爵士主持撰写的报告。这份称为《贝弗里奇报告》的纲领,被后世称为资本主义改良,走向福利国家的。“它解除了英国民众在健康方面的后顾之忧。”李玲这样评价其历史贡献,“不仅给了战争中苦苦支撑的英国人以希望,还为战后的重建奠定了基础。”英国上世纪50到60年代的经济繁荣,靠的不仅仅是美国的“马歇尔计划”援助。“如果没有健康的人,援助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观念的轮回

“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老先生在黑板上列了17项经济与治理指标,逐一对比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体系。”中国社科院副院长李扬,这样回忆老师宋承先最得意的一堂课。“还有我的博士导师王传纶,他在当年求学时,选择的是英国的格拉斯哥大学。”这座亚当·斯密的母校,到1949年时,已经成为社会主义思潮的重镇。

资本主义,或者说亚当·斯密所说的“商业社会”,一直在发生着剧烈的改变。“反思靠的却是几次危机,一次比一次严重。两次世界大战,几乎搞得家破人亡。”按李扬的梳理,经济史的背后其实是思想史。涉及政府与市场,发展与治理,是反思推动着改良。

“一个社会的观念,大约每隔二十年左右就会出现一次较大的转变。有的阶段,社会时尚是思想和政治;而过了一段时间,人们又沉湎于财富的追逐。”中国社科院的研究员何帆,专业是世界经济与政治。“今后随着中国经济增长的平缓,可能会从埋头做蛋糕的时代,转变为关心分蛋糕的时代。”

几乎是作为印证,近两年来,中国大陆的各类“思想库”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涉及经济理念和公共政策的讨论,开始从学术界、业界更多地走向大众。“政府派”和“市场派”经济学家之间的争辩,从传统的公共舆论一直延伸到“粉丝们”的微博。在北京,各类思想性主题的读书会明显活跃起来,场地纷纷从最初的会所扩到更大的报告厅。为了缓解挤破头的问题,最近的流行规则,是在微博上进行答题报名抽签。

科技也深刻改变着当今世界。伦敦奥运开幕式的表演中,两位青年男女通过社交网络相识相恋。此时万维网的发明人蒂姆·伯纳斯李,敲击出一句话:“为了每一个人”。其后的15天里,中国的社交网站上也经历了一轮的喧嚣,年轻人们相互测试:“你对伦敦奥运上的种种争议怎么看?”从体育判罚争论到各种公共话题,或大或小,其实都与中国崛起与社会转型有所联系。“价值观不同的人怎么能谈好恋爱,走到一起?”调侃的背后,透射出一个社会寻求共识的过程中,观点与思潮间的相互竞争。

世界性的反思

不单是中国如此。金融危机和衰退的世界背景下,西方各界也在进行着激烈的争论。现有各派学说不仅对这轮危机的爆发缺乏预见,其后的政策应对也乏善可陈。主流经济学家不仅几次误判“复苏的绿芽”,也无法解释很多新出现的困局,比如为何会是“缓慢而没有就业的复苏”。

“答案是强健的经济需要聪明的政府,”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在新书中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书名在英文中一语双关:“重振就业、重回正轨”。

克林顿在书中写到:“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一味反对政府履行角色,可以使美国在21世纪取得成功。这一意识形态的基础在于‘个人理性、责任自负’的理念,而非‘同舟共济,携手并进’。”

他批评了关于“政府还是市场”僵化的意识观念斗争,认为其严重分散了社会的注意力。只有私营部门与明智政府之间通力合作,使所有人之间分享机会、分担责任,才能使美国恢复繁荣与进步。

在其新书出版之前几个月,也有一批经济学家聚首于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布雷顿森林公园”。

67年前这里进行的一次会议,奠定了二战后国际经济体系的基础,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应运而生。此时,这些经济学家在“新经济思维研究所”号召下,就各国对金融危机的应对进行了回顾。而这个智库的发起人,是当年曾在欧亚翻云覆雨的“金融大鳄”乔治·索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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