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敲打”银行业,我们是否也应感受“痛”

值此次贷危机两周年之际,美国总统奥巴马又一次“敲打”华尔街的银行业。他在纽约库伯联合学院向银行家们发表措辞严厉的讲话,发誓要对华尔街“进行彻底的改革”。奥巴马在讲话的最后说:“这个教训,不仅是这场危机的,而且是美国历史的。”美国虽然地处地球的另一边,国情同我国又不尽相同,但纵观奥巴马这次“敲打”华尔街银行家讲话,联系这两年多来全球经济的波谲云诡,星动影摇,其教训对任何人、任何单位、任何国家都提供了一面镜子。

奥巴马的“敲打”为我们提供了一面真正意义上的实话实说的镜子。他单刀直入,一针见血地说:“在过去的两年中,我们经历了艰辛的历程。超过八百万人失去了工作,无数的小企业关门,上万亿美元的储蓄受损。年纪大的员工推迟退休,年轻人推迟毕业,企业家放弃了创业梦想,上千万的人们已经失去了家园,还有数以千万计的人的家园在跌价……造成危机的原因就是从华尔街到华盛顿的责任缺失。”

反观我们的思维方式和工作习惯,哪怕是某个方面的工作出现了严重问题,也要首先“肯定成绩”,生怕否定“大好形势”,结果成绩讲了一大堆,存在的问题一带而过。“成绩不讲跑不掉,问题不解决不得了”,这句至理名言早就被一些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所以,我们发现许多领域的严重问题都被“成绩是主流”所掩盖了;被上级领导的所谓“充分肯定”而掩盖了。由于我们的一些地方领导者(不仅仅是金融部门)不愿意面对存在的问题,回避存在的问题,久而久之,问题越积累越多,导致矛盾不断激化,最终酿成若干难以解决的社会问题和不稳定因素。

十年“”把国民经济破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仍然认为“就是好”,仍然认为“到处莺歌燕舞”。这种“思维”至今仍然没有绝迹,实在让人忧心。

奥巴马的“敲打”为我们提供了一面如何处理好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的镜子。“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千百年来,劳动创造了文明、财富和价值,这是一个永恒的真理。但是,在虚拟经济勃兴的年代,华尔街“天才的投资银行家”开发出多种衍生金融工具,金融产品被放大为高出自身价值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杠杆交易,致使任一环节的断裂都能产生巨大的破坏力。当人们都不想通过诚实劳动获得报酬,企业不愿做实做强主业来创造价值,而是以杠杆化工具来炒地皮、炒楼房、炒期货、炒大蒜时,这种“无暴不富”的理念,不仅导致经济发展根基的动摇,更是人类创富路径的迷失。“无暴不富”不仅摧毁着社会正常运转之必须的底层基本秩序,特别是法律与道德双重基本规则,同时,更以其致命的炫耀传染着无数仍在坚守着底线的人们。面对那么多人轻松至极的暴富,要大胆说出不眼红不嫉妒,要么是言不由衷的自欺欺人,要么是圣人或者傻子。在暴富炫耀的传染之下,几乎所有人都怀着暴富的梦想,为此他们冒险闯入毫不熟悉的各类(包括股市与楼市),最不济者也要买点合法与不合法的――可以没有钱,但是不能没有暴富的梦想。

对财富的理性追求推动着社会进步的车轮,然而对暴富的普遍狂想却制造着无序社会的土壤。某种意义上,腐败也是一种,它们同属暴富思维刺激下的同类病症。试想,连黄光裕那样的“商业成功人士”,都无心实业痴迷“运作”,想想那些赚快钱赚到上瘾赚到疯癫的人们,谁还会想着创富责任?贫富差距怎能不被越拉越大,而那些身处社会底层的人又如何能够心理平衡?

奥巴马的“敲打”为我们提供了一面有错必纠的镜子。西方金融监管当局长期迷信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要“让市场无干扰地发挥作用”。然而,危机之后,凯恩斯学派奉行的市场原教旨主义者们重新认识到“市场并非总是有效的”。用奥巴马对大银行家的训话则是:“一个自由的市场并不是一个让人为所欲为的自由执照。”格林斯潘到国会作证时也承认:“错误地相信了自由市场可以调节金融体系”;“无干扰的自由市场经济”与政府干预一直存在微妙的平衡,在危机状况下尤为重要。一个全球最大的市场经济国家,当经济出现问题之后,能够勇于总结自己的不足,承认自己的不足,并坚决改变其施政方针和发展战略,这不能不说是执政能力的表现。

奥巴马的“敲打”还为我们提供了一面政府及监管部门敢于向利益集团“亮剑”的镜子。面对华尔街金融利益集团的严重问题,奥巴马敢作敢为敢批评。他说:“大公司像强盗一样剥夺他们的客户”;“市场在黑暗处运转,商业模式依赖于蒙蔽消费者,监管机构无法监管,公众也无从监督”;“华尔街忘记了他们用来交易或者作为杠杆交易的每一美元、他们的高额工资和分红,都是那些普通家庭用来购买住房、支付学费、储蓄养老以及创业用的资金”。他提出要加强对金融高管薪酬体系的管理,金融机构要更透明,要实施强有力的“金融消费者的权益保护”。而这些问题,我国金融界也同样存在,金融高管动辄数百万上千万的天价年薪,凭什么拿那么多钱?投资者受美轮美奂的精装印刷品上欺骗性条款的误导,买理财产品被“腰斩”和“血洗”,出现巨额亏损却投诉无门,这些都不是个案。但这些问题并非刚出现,而是年复一年地存在和变本加利地发展,我们的监管部门作为如何?我们的政府作为如何?

当前,全球经济在货币当局无限注入流动性后,出现了技术上的脆弱性复苏,数以万亿计的纳税人的钱用来拯救经济于水火。后危机时代,重建一个透明的现代金融体系,强化并完善金融监管,对可能产生“大规模杀伤性”的金融衍生品进行有效的管制,保障和防止权力的滥用,是监管当局的使命和责任。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从某种意义上说,用奥巴马“敲打”华尔街银行家这根鞭子抽打一下我们自己,不是没有益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