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多伦”走进“当代”

时间:2022-02-05 08:13:34

在金融危机的萧瑟寒风中,多伦五周年展览如期举行,吸引了不少在国内乃至国际上享有盛誉的艺术家、艺术评论家的积极参与,成为海上一道风景。当代艺术因为前几年在商业上获得巨大成功而越来越受到关注,对它种种的看法,正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于是,我们邀请上海多伦现代美术馆的执行馆长陈九,馆长助理卢星和画家、评论家、策展人吴晨荣先生一起来谈谈。话题就从“多伦”五周年说起。

袁:多伦现代美术馆的建立,在五年前――2003年是有一定的前瞻性的,它是第一个由政府出资兴建的美术馆,五年来通过连续不断地展览、讲座等活动,或许已经改变了人们把当代艺术视为洪水猛兽的误解,它对社会一些现象提出的反思和批评正显现出它独有的功能,从这个角度来讲,它已经步入社会、走到公众中去了。“多伦”的办馆理念是“原创性、学术性、国际性”,请陈馆长具体解释一下。

陈:“多伦”从创建到办馆理念形成到具体运营,是个不断完善的过程,最初根据多伦整体规划;“多伦”二期目标是怎样打造一个上海文化名人街,传承“左联”精神,过去很多文化名人聚集在这里传播先进文化,我们希望这条路的建立使更多青年文化人介入,当时成立了多伦文化名人街管委会,由文化系统干部和社会文化人组成,由虹口区文化局长张永林组建。

袁:是文化局开发的吗?

卢:是区政府委托文化局办的,第一期1999年结束,然后准备开发第二期,第一期以保护为主,使老房子恢复如旧,第二期搞房地产,多伦现代美术馆是为二期做准备的,二期还要搞一个体量更大一些的综合性美术馆,有两万平方米,由于政策上的原因一直没有启动,二期要打造成如“新天地”一般,同时能带动周边街坊的工程。

袁:再来谈“多伦”,发展到今天,陈馆长,它最急需要解决的是什么?是艺术上的、经费上的还是机制上的?

陈:现在看来不是经费问题,而是观念;当时的领导既是虹口区宣传副部长又是文化局长,观念上是出新的,过了五年来验 证,“多伦”定位是对的是在健康的成长,是有竞争力的。我们选择的当代艺术作品还是能使大众接受的,不是怪异的。

袁:有没有接受使人“恶心”、“恶俗”的东西?

陈:我们是在做当代艺术的普及工作,“多伦”和朱屺艺术馆联手做“当代新水墨”,今年是第四届,有专家把关,选择上是有把握的,并非推某派某人。

袁:一个是做传统经典的,一个是做当代的,二种完全不同的定位,怎能合起来?

陈:再怎么不同还是可以找到共同的切入点来办,并很成功。

袁:现在好像当代艺术包括当代水墨的收藏都是国外机构和私人,国人很少见到。

陈:这与收藏者本身的选择眼光有关,传统经典已成熟,是经过时间检验的,肯定这部分人多,但现在一部分白领、企业家目光已经转移到当代水墨中来,包括陈家泠、仇德树就有一批追随者。

袁:当代艺术前几年火了,好像把十年来所有的艺术都放到当代艺术的篮子里去了,如何来判断、界定?中国的当代艺术过去一直笼罩在西方阴影中,现在是否已经本土化了呢?而到了天价的如张晓刚、岳敏君、王广义等的作品是否能代表中国本土的当代文化?

吴:这问题一下子转过来,我等一下回答,先谈“多伦”与当代艺术。作为一个画家,“多伦”的存在让我很吃惊,在整个当代艺术发展史上,上海是个重镇,这与上海文化历史的包容性有关。上海当代艺术其实相当活跃,是不在体制内生存的,出了许多杰出的艺术家。上海的艺术平台与上海的当代艺术是不相吻合的。多伦具有政府背景,它直接介入了中国当代美术,所以让行业人欣喜和吃惊。另外,它的运营方式已经很现代,在上海这个商业繁华的位置上存在。

陈、卢:是在具有特殊历史性资源的位置上的当代艺术重镇。

吴:一个全新概念的“当代艺术”在这样一个土壤里搭起了一个平台,做了许多先锋性、学术性、有价值的展览,是让人吃惊的。上海的官方艺术机构很多,大多很保守。现观“多伦”五年回顾展,“多伦”恰恰在当代文化中做到了与时俱进,与当代艺术发生了关系。我们看到民间的香格纳画廊做当代艺术已经很国际化,它与“多伦”也紧密合作,与时代有关的新兴文化在这里得到了呈现、记录、收藏。所以“多伦”在文化上的贡献,不仅在上海虹口区,而且是对中国当代文化上来讲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陈:之前美术馆的体制一般是在官方体制下的展览馆运作模式。“多伦”采取的是政府提供资金建馆,但如何运营,如何吸收对艺术敏感的当下文化策展人介入,是我们的一项工作。

袁:现在来看,过去的五年是中国当代艺术走红的最好时机,你们遇上了,那么你们是如何来把握作品的原创性的?

陈:当时是这样考虑的,美术馆有它特有的功能,也决定了它在社会中的角色,我们不想把它当作准官方的体制――带有文化中心和联谊会的性质,我们相对来讲更希望体现美术馆的职能――即体现学术的力量,比如注重推荐优秀艺术家。我们希望当代美术馆关注的是当下发生的文化现象。

吴:一般美术馆就是陶冶人的情操。

陈:基本上关注当代,所以就比较新鲜。而且有意识地建立学术平台。

袁:选题是由社会上的策展人来做的吗?

陈:我觉得五年来更多的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是按大方向找合作伙伴的,因为搞学术投入比较大。

袁:如何做的呢?

陈:我们通过吸纳社会资金,来平衡收益。特别是近两年来资金运营还算稳定。现在我们对一些专业、学院背景的策展团队给予奖励,来吸引举办高水准的展览。

袁:现在有很多“画家”都称自己的作品为当代艺术,当代艺术变得很时尚,有的人自己送作品过来称自己如何“当代”如何“创新”,那么如何判断?是否发生在当下的事情都属于当代艺术?

陈:我们是靠一个机制来运作,有一支专业的学术队伍,靠集体决策,不是用行政的办法。我们聘请很多专家,有人说我们聘请的专家短命,其实也说明我们不断有新的力量来补充。现在我觉得美术馆的机制最重要,如果是比较固定的一二人决定,那么就有弊端;如果不断选择不同的策展人,就会有好处,当代艺术不同于传统艺术的一枝独秀。

袁:每次根据课题,是否策展人也有所选择?

陈:是的,比如举办当代青年艺术推荐展,已经办了三届。第一届是金锋,第二届请外国人比利安娜,第三届就是卢星。不同角度的策展人,让展览有一种新鲜感,立足点不一样相对来讲提出的问题就比较尖锐,由二个美术馆策划的当代新水墨展,前前后后选择了七位共同策展,不同领域、不同地区、不同视角可以组合一起。

袁:我还要代收藏者来问一句,什么才是好的当代艺术,如何买对当代艺术品,是否通过展览的途径容易介入、收藏到好作品?

陈:当代艺术在商业上的成功,使当代艺术有了很高的话语权,搞当代艺术,其中有一部分学术很强的东西直接关注社会问题,通过实践成就了一些艺术家,美术馆在当代艺术馆那块,如何保持当代艺术话语权,我觉得以前还比较弱,如何做好当代艺术的典藏工作,对我们是一个新的工作。我想当代艺术并不在如何界定市场价值、市场成功率,关键在提出的问题社会关注度如何。

袁:学术性和市场性是衡量优秀作品的标准。

陈:美术馆基本不考虑市场,很多人问我市场问题,我一般回避,金融危机对美术馆大体来讲没有影响,人们更关注学术价值,对美术馆反而是一件好事。

袁:能否进入美术史,可能是收藏艺术品的一个标志,还反映了当时人们的心理状态,一旦市场好了,人们一般不会冷静。

陈:各人做各人的事,美术馆更多考虑它的学术性与当代艺术之间的关系。

袁:有的画廊借助于在美术馆办展来提升学术价值,是否遇到?

陈、卢:我们会吸纳这种画廊、机构,选择符合学术价值的作品办展,而不会反过来因为画廊炒起来了我们去做商业性展览。通过五年的运营,对我们来讲其定位也越来越清晰,其实美术馆具有社会公性,学术立场是它的生命线,如果展览只关注口袋不关注脑袋,往往会走向偏差。

袁:你们好像特别讲究学术性,那么有群众性团体要来办展,你们会接受吗?

陈、卢:会接受的,美术馆除了它自身的功能外,还有一个职责是起到美育功能,美育在传统美术馆是重要的功能,而当代美术馆更多的是提供学术平台,对社会话题进行讨论,有区别。很多普及性的讲座在社区推广,而不是社区要办讲座来美术馆借场地,我们举办的《粉墨登场》展,把中国戏剧与水墨大展联系起来,有表演有展览,成为一次街道社区的文化节日,社区的力量介入得很成功。美术馆的曲高和寡是不可取的,这在国外美术馆也有先例。

陈:我们曾在鲁迅公园做过一个文献展,主要就是通过当代艺术的方式呈现社区的一个前沿调查。当下生活方式、老年生活状态,通过大学生的问卷来透析社会老年化现象,并就这一问题请专家进行咨询、剖析。而在美术馆里进行展览。很多资料的收集,通过这一途径得到实现和验证。过去当代艺术是学西方的视觉图式,现在我们深入到现实中去了。

吴:这就是现在提出来的“什么是当代艺术”的问题。过去一谈到当代艺术,往往被视为洪水猛兽,只有波普、艳俗,其实当代艺术与社会的发展有关系,现代艺术的出现与工业革命有关;当代艺术是同当代科学、技术等发展有联系。比如说:科技发展而产生影像技术,出现装置艺术、影像艺术,这就是当代艺术。其实没有什么可拍,是技术上的丰富,观念上的突破,并不是对社会冲突的、对立的就是当代艺术。拍卖行情高的,并不完全代表本土的当代艺术。

袁:还有一个价值观问题,有一种说法是当代艺术价值观是跟主流社会保持距离的。有专家说在1990―2000年是出产当代艺术作品的时候,而到了2000年之后,当代艺术多数被商业资本复制、操纵。

卢:这可能是架上存在的问题。回过头来看,1990-2000年的作品,现在能判断作品的好坏,而去年创作的作品,包括推出的艺术家,我们现在很难判断。

吴:对当代艺术的判断,可能是50年之后才更准确。

卢:这两年,比如网络艺术出现了,通过网络来传播它的艺术观点。这些艺术现在很难判断,会不会改变我们的生活现在都不清楚。

袁:还包括现在的卡通艺术,80后90后很热衷,也就成为一种当代艺术,过去是不可能认识到的。是否当代艺术不是手工技巧的概念,而是观念的时代的概念。

陈:视觉领域拓宽了。这点上朱屺艺术馆与多伦现代美术馆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像美容院,是养颜的;一个更像医院,有标本,要见血还有点尖利。其实他们的关系也是上下文的关系。

吴:搞传统的如果不了解当代艺术的观念,还只是停留在古人的理论里面就不能自拔。

袁:全球化在今天已经走到了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中国经历了地震、奥运会、飞船的国际关注,金融海啸一瞬间遍及全球,中国的当代艺术在国际的拍卖价回落了,人们说中国的当代艺术走到了十字路口,今后的五年怎么走?

吴:中国的当代艺术走到了十字路口,我认为这种说法是比较狭隘的。现在中国的社会背景条件已经不是障碍,这个问题是,当代社会是不是走到了十字路口,即使发展到了十字路口,当代艺术发展其实才刚刚开始。为什么当代艺术集中到中国来了,为什么不在欧洲,这与中国的经济发展是有关系的。

袁:静水深流,2008年的大喜大悲发生在改革开放30年的门槛上,艺术发展与国家发展的命运如出一辙,未来几年将是一起迎考的几年。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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