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怀古苏轼范文

时间:2023-11-02 14:01:00

赤壁怀古苏轼篇1

关键词: 苏轼 《念奴娇·赤壁怀古》 争议问题 综述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坡仙”这篇传世九百余年的佳作《念奴娇·赤壁怀古》,旷达中暗蕴悲郁,豪放中饱含苍凉,着实称得上脍炙人口、千古绝唱。自其问世以来,人们围绕这首词所发生的争执可以说绵延不绝、热闹非凡。本文试对其中的“故垒”所在、“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小乔初嫁“了”、“羽扇纶巾”所指等争议问题研究情况,作简要综述。

一、“故垒”

历来注释家对“故垒”所指何处都未言明,仅解释为:“旧时营垒”。朱东润主编的《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亦如是。而张裕庚《“大江东去”和“晓风残月”》则说得颇为具体,即“当年周瑜建功立业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废旧的营垒”。除此之外,还有两种说法,即“黄州城”和“黄州附近的邾城即女王城遗址”。童勉之《关于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几个问题质疑》便认为只有“曾发生过激烈战争的邾城故址,才同后面的‘周郎赤壁’配得上”。

潘良炽和刘孔伏《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词中的几个问题》认为这三种说法都不成立。理由是北宋以后才建黄州城,而且从方位上来看,赤壁位于黄州西北方,而不是西边。至于女王城遗址,赤壁位于其西南方,亦不是西边,且相距十余里。认为苏轼在东坡构思创作这首词,并由《东坡八首诗》序及其第一首诗知,“东坡原来是‘故营地’,苏轼把它称为‘废垒’。因此,毫无疑义,‘故垒’确实是指东坡。”

饶晓明在《坡《念奴娇·赤壁怀古》探疑》中对潘、刘两位先生对方位的精确要求不以为然,觉得不论是“西北”,还是“西南”,都没有离开“西边”这个大方向,并提出一个更综合的说法,即“‘故垒’既应泛指‘邾城’(或称‘女王城’、‘西阳城’),又应具体指‘黄州府治’连带城东东坡躬耕地”。

二、“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人们对于“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一句,大致有两种看法。第一种认为苏轼误把黄州赤壁当成了赤壁之战发生地。如《辞海》1979年版“赤壁”条释云:“宋时苏轼游湖北黄冈赤鼻矶,作有前、后《赤壁赋》和《念奴娇·赤壁怀古》一词,误以为赤壁之战处。”潘良炽和刘孔伏的《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词中的几个问题》认为苏轼不识周郎赤壁,“仅是人云亦云而已”。虽然他贵为文豪,学识渊博,但也并非无所不知。不知道“周郎赤壁”,丝毫不影响他的光辉形象。

第二种认为苏轼并没有搞错。如朱彧《萍洲可谈》“坡非不知自有赤壁,故言‘人道是’者,以明俗记尔”。同意朱氏此看法的人占多数,只不过有的人以为作者用“人道是”“卖弄狡狯,巧设疑词”,有的人觉得“人道是”用得巧妙,因为这样既可借地“怀古”,又不会犯历史常识的错误。比如王灿和刘鸣《谈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赤壁”》就认为苏轼采用了“借地发挥”的手法,即把黄冈赤壁作为怀古抚今的工具,“既不是‘误用’,也不属‘错用’”。

苏轼《与范子丰书》云:“黄州少西,山麓斗入江中,石室如丹,传云曹公败所,所谓赤壁者。或曰非也。”这段话明白地告诉我们,苏轼显然知道所谓的黄州赤壁是否就是曹操兵败所在存在争议,只不过他未加考证而已。笔者认为,说到底,文学创作和编撰史书、地志不是一回事,即便苏轼不知道“周郎赤壁”,即便苏轼错用又何妨?清代的朱日浚曾作《赤壁怀古》诗,其中就言道:“赤壁何须问何处,东坡本是借山川。”童勉之在《关于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几个问题质疑》里说道:“东坡不过是‘借山川’来抒怀罢了,周郎赤壁到底在不在黄州,无关紧要。”

三、小乔初嫁“了”

“小乔初嫁了”的“了”字属上还是属下?是否勘误?人们众说纷纭。周汝昌在为孙正刚《词学新解》所作序中,从“念奴娇”这一词牌的“正格”角度考虑,视将“了”字放在上句为笑谈,认为应属下,即读为“了雄姿英发”,并将“了”释为“全然”。童勉之《关于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几个问题质疑》提出如果把“了”意为“全然”,就把它当作表范围的副词,问题在于副词“了”不能修饰以名词为中心词的偏正词组,所以“了雄姿”压根就讲不通。但王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误断》却举出了一例,和“了雄姿英发”一模一样,即段宏章《洞仙歌》的首句:“一庭晴雪,了东风孤注。”对于和周汝昌类似的看法,清代工词善曲的万树早在他编著的《词律》中就曾批评过:“更谓‘小乔’句,必宜四字,截‘了’字属下句乃合,则宋人此处用上五下四者尤多,不可枚举,岂可谓之不合乎?”

先著、程洪《词洁辑评》认为:“‘了’字上下皆不属,应是凑字。”即“了”没什么意义,苏轼凑个“了”字是为了满足词格的要求。王季思《从两首苏词看苏轼的婚姻观》认为“了”字属上,是语气词,表示完成时态,即“小乔初嫁了”意谓周瑜娶了小乔,拥有了美满的婚姻。王崇明《浅谈词的文句、乐句——以《念奴娇.赤壁怀古》中“了”字为例》认为不论“凑字”抑或“语气词”,“了”字都不表达实际的意义,并“以为这大概是最为合理的解释”。

对“了”字的句读问题之所以会众说纷纭,王崇明认为是由于乐谱的丧失,人们只能依词谱的词格来判定造成的。加以词格的不确定,有正格与别格的区别,而且人们的理解也会出现偏差,争议就在所难免。毛先舒说东坡《念奴娇》云:“‘小乔初嫁了’,论调则‘了’字当属下句,论意则‘了’字当属上句。”此意见比较折中,故能为大多数人所接受。

对于“了”字的勘误问题,人们有争议。认为其有误的,以为当为“与”字或“正”字。清人王闿运《湘绮楼评词》认为:“‘与’旧作‘了’,‘嫁了’是嫁与他人也,故改之。”即“小乔初嫁与,雄姿英发”。对此观点,近人郑文焯笑谓“此正是湘绮不解词格之证,即以音调言,亦哑凤也”。施蛰存也认为王闿运“好妄改字,全不解宋人语”。郭沫若在《读诗札记四则·大江东去》中深为称许:“‘了’字,王闿运校改为‘与’字,至确。二字草书,形极相近。”

至于认为“了”字当为“正”字的,主要有洪静渊、叶圣陶和谢世魁等人。洪静渊的《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小议》认为后人错写和误植“正”字为“了”字。即应为“小乔初嫁,正雄姿英发”。叶圣陶先生赞同此看法,觉得用“正”字,“句式与文意俱顺适”。谢世魁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中“了”字质疑》中认为“了”字可能为“正”字误,且属于笔下误。而王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误断》则认为不管从音、形、义哪个方面讲,“正”字误为“了”字都是不可能的。洪静渊所采用的《坡全集》为明代天启壬戌版梅庆生注本,而现存最早的苏词注本是南宋傅干《注坡词》,最早的苏词刻本是元代云间本《东坡乐府》,在这两个本子中,该句均为“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且此二本显然都早于洪氏所采用的版本。童勉之在《关于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几个问题质疑》中认为明代梅本《坡全集》中的“了”字作“正”字是“明人妄加改篡的,不足为据”。

四、“羽扇纶巾”

“羽扇纶巾”所指为何人?这是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有的说是指周公瑾,比如精通中国古典文学、擅长词学的俞平伯;有的则认为指诸葛亮,比如师从况周颐、朱祖媒且深得二人赏识的刘永济。主张前者的主要着眼于苏轼这首词专咏周瑜。如彭秀模、吴广平《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辨析》认为苏轼既然写“周郎赤壁”,“则人物一人而已,似不可横生枝节”。赵吉生《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探幽》认为词的下阕从“遥想”到“烟灭”呈现的是一幅完整的画面,“公瑾”便是这幅画的中心形象,“不容横生枝节,又岔出一个诸葛亮来”。

主张“羽扇纶巾”指诸葛亮的重在强调“羽扇纶巾”的历史演变和词的写作艺术。“羽扇纶巾”作为一种服饰习俗,在东汉时兴起,虽然一开始并非诸葛亮专用,但当他穿戴使用之后,渐为其专有,成为后世文人雅士效仿的对象。从创作角度看,前面写“小乔初嫁”,意在借小乔来烘托周瑜的风华正茂,此处写“羽扇纶巾”,意在借诸葛亮来彰显周瑜的胆识韬略。李苍如《《念奴娇·赤壁怀古》管见》认为“羽扇纶巾谈笑间”前省略了介词“与”,“羽扇纶巾”一句采用陪衬和烘托的手法,艺术效果深沉含蓄、耐人寻味。潘良炽、刘孔伏《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词中的几个问题》认为周瑜只有与诸葛亮在谈笑间退敌取胜,才能映衬出他的风雅闲散、举重若轻。笔者认为有了诸葛亮这么一个配角,周公瑾这个主角的形象才愈发显得流光溢彩、气概非凡。

参考文献:

[1]童勉之.关于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几个问题质疑[J].文学评论,1983(6).

[2]潘良炽,刘孔伏.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词中的几个问题[J].达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1).

[3]饶晓明.坡《念奴娇.赤壁怀古》探疑[J].作家,2011(10).

[4]王灿,刘鸣.谈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赤壁”[J].许昌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1988(4).

[5]王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误断[J].乐山师专学报,1988(2).

[6]谢世魁.《念奴娇.赤壁怀古》中“了”字质疑[J].黄淮学刊(社会科学版),1994(2).

[7]王崇明.浅谈词的文句、乐句——以《念奴娇.赤壁怀古》中“了”字为例[J].教育,2012(2).

[8]彭秀模,吴广平.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辨析[J].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4(1).

[9]赵吉生.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探幽[J].黑龙江财专学报,1986(2).

赤壁怀古苏轼篇2

关键词:苏轼 赤壁 《念奴娇・赤壁怀古》 《赤壁赋》 比较

苏轼一生仕途坎坷,在党争激烈的环境中屡遭贬谪,在他的流放生涯中似乎与赤壁结下了不解之缘,无论是他的诗词还是赋,他对赤壁总是一往情深。因而,赤壁记载了苏轼的不幸,赤壁也沉淀了苏轼的不屈,赤壁诉说着苏轼的豪迈与不朽,赤壁,只属于苏轼。余秋雨先生曾这样评价:“苏轼选择了赤壁,赤壁也成全了苏轼。”

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到黄州已经两年了。“长江绕廓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水中的鲜鱼,山间的新笋,江城的一切风物,都给政治失意的苏轼带来了莫大的慰籍。这时他曾站立在江边赤壁之上,眺望如画江山,写下了名作《念奴娇・赤壁怀古》,唱出了“大江东去”的豪放歌声。他还在七月十六日一个幽静的夜晚,驾舟畅游于赤壁之下的长江水面,写下了千古名作《赤壁赋》。这两篇作品同为苏子被贬任黄州团练副使时游赤壁之作,二者的相同之处都是缅怀了历史上的风云人物如周瑜、曹操等;但两相比较,描写的角度有所变化,表达的心境与思想感情也就有所不同。那么,苏轼在两篇作品中究竟表达了何种思想感情和对人生的态度呢?

来黄州之前,因“乌台诗案”他曾下狱,险遭杀身之祸。但他毕竟是个旷达的人,尽管政治上失意,却从未对生活失去信心。《念奴娇・赤壁怀古》这首词就是他这种复杂心情的集中反映,词中抒写的是郁积在他胸中的块垒,然而格调是豪壮的,与失意文人的作品显然不同。这首词的豪壮情调首先表现在对赤壁景物的描写上,一开篇就显示了词人的广阔视野:“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这不仅写出了长江一泻千里的非凡气势,而且将自古以来这里出现过的许多威武雄壮的战争故事概括了进来,表达了词人对古代英雄的景仰之情。于是词人开始寻找英雄的遗迹:“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周郎,是词人心中最景仰的英雄,但这里只是先埋伏一笔,暂不展开写,接着就勾画古战场的险要形势:“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巷起千堆雪。”面对如此江山,他想到了当年赤壁鏖战的壮阔场面,然而江山依旧,英雄已故,多少豪杰已成过去,作者将江山之胜和怀古之情融为一体,以“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轻轻结住。这样的景物描写,读罢使人禁不住内心激荡,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词中的豪壮之情还表现在对周瑜形象的塑造上。词的上片将“周郎”和“赤壁”并称,已经肯定了周瑜在赤壁之战中的决定作用,表明了词人对他的敬仰;到下片再着力写他的才华和功勋,英雄的形象变得鲜明。一开始就提到“小乔初嫁了”,这一笔似乎显得突兀,却有词人的深意在此:一是说周瑜指挥赤壁大战时年纪很轻;二是以美女衬英雄,更足以表现他当时的春风得意;更为重要的是周瑜与孙权外托君臣之义,内有葭莩之亲,能取得孙权的绝对信任,这是他能够建功立业的一个重要条件。接着又以“雄姿英发”来描绘周瑜的动人姿貌和出众才华,说明他的确是能担当大任的英霸之器。以上两句都是铺垫,下面两句才是主要的:“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赤壁之战对于吴军来说,是一场以弱抗强的战争,而作为吴军统帅的周瑜不仅没有丝毫的畏怯,反而闲雅从容、懦将雅态,谈笑之间,一把火大败曹操。这种指挥若定的风度何等令人生敬啊!词人这样来称颂周瑜,表明他渴望能像周瑜一样为自己的国家建立丰功伟业。

有人说,词的最后一层含有消极成分,与上述豪壮情调不合。其实,“多情”是古代诗词中的一个常用语,有多种含义,这里主要指词人建功立业的愿望。“白发”使人生悲,但这种悲是因为尚未实现青云之志。“人生如梦”则是词人在遭受压抑情况下的之词,但他并未想到及时行乐,他的“一尊还酹江月”不过是要向“江月”倾诉“壮志难酬的苦闷”,统观全词,豪放中略见苍凉。

同为“赤壁”之作,在《赤壁赋》中,作者又表现了一种超脱、乐观的思想感情。这种“超然”之然是由眼前美景引起的。“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一段秋江月景的描述,确实给人以美的享受。作者与客人诵诗对饮,尽情欣赏那“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的明月,油然而产生了一种“羽化”和“遗世”的情怀。这种情怀,这种主观感受的产生,与作者政治上的遭遇、宦海中的沉浮是密切相关的。苏轼所处的时代,正是新旧党争激烈起伏之时,政局动荡不安,他不赞成变法派的激进措施,也不像保守派那样顽固保守,所以政治上始终不得意,屡遭排挤打击。宦海的沉浮和人生现实的悲哀使得苏轼的思想极为复杂:一方面,他是一个想有作为的政治家,他渴望像周瑜、曹操一样建功立业,但在现实中又不容于新旧两党,难以施展政治才能,实现其政治理想;另一方面,他又深受老庄思想的影响,当身处逆境时,常以老庄“超然物外”的思想慰籍自己,随缘自适。今天来看,借纵情山水来忘却烦忧的思想,对现实世界当然没有多少积极意义,但于人生而言,苏轼的这种面对挫折而不失乐观豁达的个性又有其积极可取的一面。

赤壁怀古苏轼篇3

关键词:苏轼;赤壁怀古;豪放风格;思想内容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念奴娇・赤壁怀古》是北宋著名文学家、豪放词派的领军人物的苏轼的代表作。宋神宗元丰二年,御史中丞李定、舒等人摘取苏轼《湖州谢上表》中语句和此前所作诗句,以谤讪新政的罪名逮捕了苏轼,因为这件纯属政治迫害的“乌台诗案”,苏轼入狱103天,几乎丢了性命,后被黄庭坚等人竭力保下,丢官去职惨遭贬谪。元丰五年(1082),当时47岁的苏轼因此被贬黄州已两年余,任无权闲职的黄冈团练副使,过着“不得签署公事,不得擅离安置所”流放似的日子,苏轼自觉屡遭不幸,功业未成,就寄情于山水,借怀古以抒怀,写下了这篇脍炙人口的作品。

词的上片着重写景入笔,引发了对古人的怀念。词人开篇从滚滚东去的长江想到古往今来才华出众的风流人物都已如被滚滚江涛从历史上涤荡尽了一般。即景抒情,气势恢宏。滚滚长江,展现的是博大的物理空间;千古风流人物,描摹的是深邃的的历史时空。既让我们看到大江的奔流不息,又使人想象到古今英雄人物的不凡气概,体味到词人兀立江岸对景抒情的博怀。“浪淘尽”三字把奔流不息的大江与古往今来历史长河中的英雄人物联系起来,为我们展示了一个极其广阔而深远的时间和空间背景。词人站在历史的制高点上,看得远,想得深,并将读者带入深厚的沉思之中,笔大如橼。一句“千古风流人物”,不仅写出了作者对历史上英雄人物的景仰,也写出了自己心中的抱负。当我们联想作者此时的不平的际遇时,我们也不能不感叹苏轼那旷达的胸襟和矢志不渝的精神。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点明了凭吊古人的地点、时代和人物,为下文对周公瑾的赞颂引出对赤壁之战的回忆埋下了伏笔,,通过联想自然而巧妙地把读者引到这段历史的回顾中去。周瑜三国时大败曹操的赤壁古战场究竟在何处,史学界尚存很多争议,比较多的人认同应是现在的湖北黄岗县东北长江南岸,而非苏轼此时所在的蒲圻县西北的赤壁矶,“人道是”三字意谓据人们讲,下笔极有分寸,点出了词人不过是把此处的赤壁矶用于借景怀古抒怀而已。“周郎赤壁”将周瑜与赤壁融合在一起,写出了周公瑾因赤壁而一战千古留名,赤壁也因此名垂千古的历史渊源,既紧承词题目,又为下片缅怀公瑾埋下伏笔。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十三个字从形、声、色三大个方面正面描写赤壁的景色,既生动地描绘出这个赤壁古战场的雄伟绚丽的图景,又一渲染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蕴藏着尚未爆发的千钧之力。看此景象我们从中不难想象出昔日赤壁鏖战的惊心动魄和周公瑾指挥若定的英雄风姿,同时也为下面着力颂赞周瑜做了铺垫和蓄势。而接下来“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两句则由描景过渡到写人,从词开头的“千古风流人物”到此处的“一时多少豪杰”,把读者的视野真正聚集到了赤壁古战场。

如此精要的文字中,词人把对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的回忆和对一位英雄人物的缅怀完美结合起来,可谓驾轻就熟、举重若轻。从上片开篇的“千古风流人物”到结尾的“一时多少豪杰”,下片紧承写到“遥想公瑾当年”,让读者的视线随着词人的笔端不断收束,最终定格在英雄风流的周公瑾身上,集中腕力塑造了这位青年才俊的不凡形象。此处词人在写赤壁鏖战之前,闲笔叠出,插入发生在赤壁之战之前十年的“小乔初嫁了”这一生活细节,既以美人烘托英雄,衬托出周公瑾的韶华似锦、风流潇洒、年轻有为。同时也在向人们暗示了一个重大的历史事实:赤壁之战的的胜利不仅奠定了三国争雄的大好局面,更成就了周公瑾家国天下的英雄梦想。若东吴失守,不仅国破家亡,更难免会出现诗人杜牧在《赤壁》中所述的“铜雀春深锁二乔”的不堪后果,故看似的闲笔实则重点强调了赤壁之战胜利的重要意义。“雄姿英发,羽扇纶巾”,则从肖像仪态上直接描摹了周瑜临战之时潇洒的风度和儒雅的装束,刻画出一个对如此重大的战事指挥若定、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英雄伟岸形像。《三国志・蜀志》记载诸葛孔明与司马懿交战即“葛巾毛扇,指麾三军”,后人误认为这是三国时诸葛亮作为智慧化身的专用装扮。实则手握羽扇,头戴青丝带头巾,本是三国时儒将的常用装束。苏轼此处用于刻画周公瑾,形象表现了他临战时的临危不乱,指挥若定的不凡气度。而“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两句抓住了赤壁之战的水战用火攻的非同寻常之处,精准地刻画出了魏军惨败、联军完胜的场景,语言简练,生动形象。

一句“故国神游”把词人和读者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之中,苏轼在此极状赤壁之战的声威,极言周公瑾的年轻有为,联系到自己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的坎坷遭遇,不尽生发出“多情应笑我”的情怀。语似轻淡,意却沉郁,借凭吊古人淋漓尽致地抒发出自己大志难酬的情怀。想那周瑜昔日赤壁之战时,年仅三十四岁却已经扬名天下,又深受孙权信赖,年纪轻轻便建立不朽之功勋。而思如今自己都已经四十又七,不仅没有实现自己的宏伟抱负,还是戴罪之身。由此不能不感叹自己的虽有抱负,但壮志难酬,功业无成又遭贬谪的失落情怀。如此之磨难自然使人悲从中来,他便只有借古人来自我排遣了,心情由激昂奋发转入消极苦闷。

当苏轼在察觉到自己的悲哀后,并没有沉溺苦海,自伤心志,而是把周瑜和自己都放在整个江山历史之中进行思考。正如《赤壁赋》所述“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也”,人生放在恢宏的历史长河中不过是沧海一粟,也许只有明月的多情能够了解自己。“人生如梦”,是词人对坎坷不平身世的无穷感慨。“一樽还酹江月”不仅写出作者的感叹,还写出了作者那时候孤寂的心情,是全词余音袅袅的尾声。这种超然远想的文字,宛然是《庄子・齐物论》思想的翻版,但庄子以此回避现实,苏轼则以此超越现实。中国古代知识分子普遍存在的一种出世与人世的精神矛盾,所以才有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之说,而苏轼是其中最达观洒脱的一个。所以在他的词中虽然也常有消极苍凉的思绪,但是终究掩盖不了其豪放旷达的精神。

本词可以说是苏轼豪放词的巅峰之作。全词融写景、怀古、抒怀、哲理于一体,写古迹,记古人、古事只是一种艺术手段,以古比今,言志抒情才是核心目的。通过描写赤壁疆场的雄奇风光,衬托出了“英姿英发”的豪杰形象,气势磅礴,格调雄浑,高唱入云,其境界之宏大,是前所未有的。歌颂古代豪杰人士,感慨古今,借咏史表达了词人对古代英雄豪杰的缅怀和对功成名就的周瑜的仰慕之情,又联系到自己的现实处境,遂产生了年岁将老,壮志难酬的无限感慨。苏轼饱读读书,学识渊博,更有着兼济天下的鲲鹏之声。但其思想也极为复杂,虽以儒家思想为主,但老庄哲学和佛家思想也很浓厚,正如他复杂思想一样,本词强烈地反映出他儒道佛思想间杂的世界观的矛盾。本词及其作姐妹篇《赤壁赋》等诗文,都为我们展现其端倪,表现出了填词家的理想之美,给人以撼魂荡魄的艺术力量。

参考文献:

[1]《唐诗宋词十五讲》,葛晓音著,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2004年版;

[2]《唐诗宋词研究》,冷成金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2005年出版;

[3]《中国古典文学词典》,刘国盈等主编,北京出版社出版,1995年版;

[4]《唐宋诗词鉴赏辞典》,唐圭璋主编,江苏古籍出版社出版,1986年版;

赤壁怀古苏轼篇4

谪居黄城,豪情壮志竞未泯,牵黄擎苍叹古今。举步履履,惊涛乱石独自行。

宠辱何惜?一蓑烟雨任平生,明月随吾还阴晴。人生如梦,雨洗赤壁名犹清。

这首词是我为谪居黄城的苏大学士而题。从小,我就认为,每一个人心中一定有一个景物来代表他的存在。所以,我以一轮明月来代表苏轼的一生。

“苏轼选择了赤壁,赤壁也成就了苏轼。”(余秋雨)世人都以赤壁来代表苏轼,而我却要以明月来演绎一回苏轼。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念奴娇・赤壁怀古》)苏轼站在赤壁之上高颂“赤壁怀古”以抒写自己心中的不解。在前人“何以解忧,惟有杜康”的吟诵中,苏轼放开了襟抱,开始了“酾酒临江”的岁月,朝政复杂,前途渺茫,何以足惜。即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莫如“一樽还酹江月”。他思念过,他沉思过,他终于醒了,领悟了人生的真谛:“人生几度新凉?”……成就了苏轼不屈的一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说尽了人世间恋情的永恒,道尽了沧桑岁月的感悟,数尽了涟漪年华的理解与祝福。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三起三落,赤壁上的明月缄默地见证了这一切。明月的每一节,每一幕宛如一首高歌诉说着苏轼的得失宠辱。苏轼的一生,明月的一轮。

独居台,往昔秋风萧瑟处,荒草连天荒。人生落菊路漫漫,满地伤。

何处寻?今朝细雨淅沥下,窗棂梧桐摆。台下人断肠,独伴愁长哀。

这首改自周杰伦“台”的词送给李清照。我以代表李清照的一生。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窗棂外的簌簌而落,传递着李清照那份“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无可消除的悲哀。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天人一方,演绎了她的一生。李清照的悲欢离合,宛如一江流水演绎了的每一章,每一幕。

落花三千独一株灿烂。李清照的一世,的一株。

点评:小作者在深入阅读苏轼与李清照词作的基础上,触摸到词人的内心世界,分别选取了他们词中高频率出现的“明月”和“”两个意象,巧妙地喻指两位词人的高洁品行,表达了作者对词人的敬慕,对他们坎坷人生的叹惋。篇首的两小词,高度概括词人生平和个性的创作,展示了小作者不俗的诗词功底。如果能在结尾对两词人进行对比,发现他们异中有同的人生遭遇,甚至联想古今词人(文人)共同的命运,思索造就他们人生命运的根源,不仅两个片段能完美地融合为一体,更让作品在真情之上有了理趣。

赤壁怀古苏轼篇5

赤壁前,你自斟自饮,独自拾欢。

千百年前的火光早已熄来,动荡的年代已经安定下来,血梁的盔甲,早已腐朽,深深地烂在了这一方土地中。

曹操早已败逃,诸葛亮在这千百年已化为枯骨,那羽扇纶巾,谈笑之间,便使强虏灰飞烟灭的周瑜也已成为一捧黄土,唯有这赤壁在此孤寂地躺了千年。

可,又是谁在此洒祭了一尊的江月?

又是谁在此阐诉了千年的辛酸?

我用三分酒的狂傲,三分茶的清爽,四分水的清纯,来感悟你的一生。

读赤壁怀古,品出的是苏轼一生间如酒般的甘冽豪放。

读赤壁怀古,品出的是苏轼一生间如茶般的清爽智慧。

读赤壁怀古,品出的是苏轼一生间如水般的淡泊宁静。

所谓功名,所谓利禄,在时间巨流冲击下必将灰飞烟灭,红尘无常,高楼仅此一梦,梦醒来,梦中一切一切便随之不在,还不如在清醒中洒祭天上明月。世间荒芜之事,便一笑了之了罢。

读苏轼,得一分淡泊。

读苏轼,洗一分宁静。

读苏轼,看一分世情。

滴居黄城中,把酒临风,牵黄擎苍叹英雄昔日汴河风光去,覆履难重,成败任西东,此恨无穷,一袭烟雨平生任,踏雪飞鸿。

真正沧海之后,再去看世情,无非云淡风情,如日升日落般泰然了。

赤壁怀古苏轼篇6

关键词:苏轼;多舛命运;旷达胸怀;豪放词风

苏轼的旷达,形成于几次生活挫折之后的痛苦思索。他一生贬谪黄州、惠州、儋州三地,每次都经过激烈的感情冲突和心绪跌宕,都经过喜-悲-喜 的变化过程。元丰时贬往黄州,他的《初到黄州》诗云:“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逐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水曹郎。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管家压酒囊。”他似乎很快地忘却了“诟辱通宵”的狱中生活的煎熬对黄州“鱼美”、“笋香”的称赞中达到心理平衡。但是,贬居生活毕竟是严酷的现实,不久不免悲从中来,他写孤鸿是“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写海棠,是“名花苦幽独”,“天涯流落俱可念”,都是他心灵的外化。随后在元丰五年出现了一批名作:前后《赤壁赋》、《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浣溪沙》(山下兰芽短浸溪)、《西江月》(照夜弥 弥浅浪)等,都共同抒写然旷远、超尘绝世的情调,表现出旷达文化性格的初步稳固化。绍圣初贬往惠州,他的《十一月二日出到惠州》诗云:“仿佛曾游宅梦中,欣然鸡犬识新丰”,这似是《初到黄州》诗在十几年后的历史回响!他又抒写“欣然”,描述口腹之乐。苏武一联云甘心老于惠州,实寓像苏武、管宁那样最终回归中原之望基调是平静的。但不久又跌入悲哀,《十一月二十六日松风亭下梅花盛开》诗,思绪首先牵向黄州之梅:“喜风岭上淮南村,昔年梅花曾断魂”。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浸,他又扬弃悲哀了,“人间何者为梦幻,南来万里真良图。”“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借对岭南风物的赏爱之情抒其旷达之情。绍圣四年贬往儋州,梦中得诗云:“千山动鳞甲,万古酣笙钟。”以后的《桄榔庵铭》、《在儋耳书》、《书海南风土》、《书上元夜游》等文中,把旷达的思想发挥到了极致。

苏轼在中国词史上有特殊的地位,他的词,在题材内容、表现方法、语言运用、风格特色等各个方面,都有新突破。所谓“词至东坡,倾荡磊落,如诗,如天地奇观”(刘辰翁《辛稼轩词序》)。所谓宋词“至轼而又一变”都指明了苏词的地位。苏词的主要风格是豪放,后人将苏轼称为“豪放派”的祖师。

苏轼是一个乐观豁达的人,一直对生活充满希望,对人生充满自信,即使在被贬时期,身处逆境的他依然如此。他之所以能逆境顺处,振作有为,不虚此生,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同他的旷达的胸怀分不开的。这种胸怀不仅是他取得事业成功的重要原因,也是他文学创作上豪放风格的重要因素。

元丰五年七月望日时,苏轼与朋友泛舟夜游黄州赤壁。写下了他豪放词的代表作《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出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词的开端写出“大江东去”,慨叹无数英豪像江水一样一去不复返。写赤壁雄伟壮丽的景象,感叹这美丽如画的江山引得当年多少英雄在相互较量。词的下片描写苏轼想象周瑜,“少壮有才貌”,有将才,在他青年时率军和刘备共抗曹操的大军是多么的得意。诗人和自己相比,写下了自己的失意:已生白发,政治上一无所成,壮志未酬,真是无穷的悲愤。最后“人生如梦”,感觉略有消极悲观,但一闪而过,下面转语“一樽还酹江月”冲破了这种悲愤情绪,表现出对自然和生活的热爱,此词大笔挥洒,览物之情、怀古之思和身世之感揉合在一起,气势磅礴,成为千古绝唱,意境阔大,气象恢宏,横放杰出,堪称超穷盖世,前无古人。这首词以雄浑的风格,洗净了北宋词中那些脂粉气息,是苏词表现其功力、情趣和豪放风格的典型作品。

苏轼是个闲不住的人,他表面上似乎洒脱,拿得起放得下,又曾自比陶渊明,要隐逸遁世;其实他还是很积极执着的无时不关心朝政。他与别人不同就是不畏惧打击,任何艰险的境遇,他都可以随遇而安,还可以从中找出乐趣来。黄州时写《赤壁赋》,再贬海南时他写诗称渡海为“奇绝冠平生”的旅行,在被拘管海南的日子里,他头顶大雨,冒雨歌行,可以说“一蓑烟雨任平生”就是苏轼性格的总结。可以说他豪放,也可以说对自然、对社会的一种戏弄,洒脱中略带一点儿玩世不恭。

赤壁怀古苏轼篇7

《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的艺术魅力,主要源于这首词所透发的真情美。此词是作者因“乌台诗案”获罪被贬黄州团练副使的第三年七月(北宋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写的,当时,苏轼的思想状况是矛盾的:一方面,由于政治压力,精神痛苦,不得不借游山玩水、谈禅参佛排遣内心郁积,借以掩饰自己的感情;另一方面,他的理想幻想常常闪现,经世壮志仍未消失,并因此形成旷达不羁、雄放慷慨的性格特点。应该说,这是苏轼当时的真实感受与心境,这首词正是这种处境与心境的艺术写照。吟诵这首词,我们仿佛看到他屹立赤壁(实为赤壁矶)战场,感情的波涛如滚滚东去的江水不可遏止。由眼前之景想到茫茫历史长河中的英雄人物,并对他们进行热情的歌咏,加之对自己壮志未酬、华发早生的主观矛盾的揭示,非常自然地流露出怀古的情怀。这里,既有江流如斯,英雄千古、物是人非的感叹,又有英雄虽逝,江山依旧、勋绩昭彰、彪炳后人的赞誉之情;既有对如画江山的热爱之情,又有对光耀史册的英雄的崇敬之心。词人用饱蘸浓情之笔,描绘出赤壁的壮丽及在此造就历代风流人物的形象后,感情的波澜再也无法抑制。他想到了周瑜年少建功,比之自己暮年无为,壮志难酬,感慨万端,情不自禁地直抒胸臆:“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至此,词人报国壮志无法实现、功名毫无成就,志不能伸、愿不能偿,把内心郁积的苦与痛推向了炙热点,十分真切而自然地向我们掏出了自己一颗充满矛盾与痛苦的心,使人们感受到肺腑般的情真美。或激奋、或惆怅、或自疚、或感叹,我们的心与苏轼的心一起跳动。作者以写三国赤壁之战,而酣抒自己的情、自己的志、自己的爱、自己的慕、自己的忧、自己的喜。确乎自然真实,具有无可置疑的真实性。这种情的真实性在于,词人不仅颂赞了周郎,更要紧的是,于赞颂之中,于反衬之中,闪现出自己的事业心与爱国情怀。与其说这首词是以“铜钹铁板”般的气势、雄放不羁的风格使我们倾倒的话,倒不如说是一种真情美的艺术感染力令读者崇尚不已,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更符合艺术美的规律。

《念奴娇·赤壁怀古》之所以具有超乎寻常的美的魅力,还在于它具有真实自然、富于典型特征的景观美。艺术美是以具体形象的真实为基础的,苏轼在这首词中,用自然化的眼光、真实而富有变化的笔触、绚丽协调的色彩,绘制了一幅雄壮阔大的江山图,把赤壁景观美多侧面地展现在读者眼前,使人读后,如同身临其境,产生艺术的意象和意境的美的感受。苏轼敏锐地抓住赤壁景观中“山”和“浪”这些最能体现美的本质特征的自然景物,“按照美的规律来造形”,建造了赤壁江山自然风貌的美的景观。词人一着笔就描绘了赤壁主要的胜景佳处:一是长江;二是浪涛;三是乱石;四是江岸;五是浪花。这些景物在作者的笔下,被描绘得穷形尽相。其主张“随物赋形”就是美。作者在《与可飞白赞》中明白地说:“美哉多乎,其尽万物之态也。”基于这种思想,他认为,形式决定于客观存在的事物;艺术不仅要写出事物的常形与变形,即不仅仅要写出事物的形象,还要写出事物的神情、气魄。《念奴娇·赤壁怀古》词开首写长江,不仅写出了长江滚滚东去的态势,而且“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九个字,写出长江气吞万象的气势,给人以突兀峥嵘、震惊耳目的感觉。“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点出威武雄壮的历史战场的方位,时间、地点、人物三个不同性质的方位名词,组成一幅历史风云画卷,将“赤壁之战”的图景呈现于读者面前,并赋予赤壁景物以深邃的令人敬慕的内涵。“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十三个字,先写“山石”,写得陡峭峥嵘,险峻奇特;次写“江涛”,写得性格粗犷,气势澎湃;三写“浪花”,用“千堆雪”状写了水石相撞所出现的奇丽景象。可谓字字珠玑,穷形尽相。词人又将各自为佳的景物,巧妙地运用动词,将它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组成一幅壮丽多姿的赤壁江山图。作者用一个“淘”字,一个“道”字,将黄州赤壁置于历史风云之下;用一个“穿”字将赤壁与天相连;用一个“拍”字、一个“卷”字将长江与赤壁、惊涛与玑石融为一体,把江、山、水、石有机地、颇有韵致地交织在一起,既有常形美,又有变形美;既有静态美,又有动态美,巧夺天工地建造了一座历史悠久、风韵独特自然的千古胜迹的美的景观,具有“天成”“自得”“超然”的艺术美。《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所具有的景观美,是其一大特色,也是其具有异乎寻常的艺术魅力的重要原因之所在。

《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的艺术魅力,还与它具有浩烈雄放的气质美分不开。大诗人陆游曾在《跋东坡贴》中,用四句话概述了东坡先生的一生:“不以一身祸福,易其忧国之心。千载之下,生气凛然。”这是很有见地的。坡很崇尚英伟豪杰之气、烈丈夫之风。他不愿为世俗营营的思虑所缚,凡有不能自已,不得不吐的议论,宁愿一吐为快,就是触怒于人,甚至犯大难亦不顾。在《思党记》中,他曾说:“嗟夫,余天下之无思虑者也。遇事则发,不暇思也。未发而思则未至,已发而思则无及,以此终身,不知所思,言发于心而冲余口,吐之则逆人,茹之则逆余,以为宁逆人也,故卒吐之。”这段话讲得直爽、痛快、铿锵、有力。可以说这是他自身具有气质美的写照。

东坡这种美的气质,凝于笔端,奔泻于纸,很自然地形成了他的代表作《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这首词所具备的“英伟豪杰”之气、“烈丈夫之风”的气质美,我认为可以从“力”“势”“韵”“概”四个方面领略到。《念奴娇·赤壁怀古》具有横扫千军之力。词的起兴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一上口便使人感到有一种冲刷力,“淘尽”二字充分显示出这种力度。接下来,“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一句,作者用“穿空”一词和“卷起千堆雪”这一短语,显示出词所具有的强大的内蕴力;在词的下片,描写赤壁鏊兵的雄壮历史画卷时,用“羽扇纶巾,谈笑间”与“樯橹灰飞烟灭”进行反衬和对比。于反衬和对比中又显示出一种“横扫千军之力”。这首词具有突兀峭拔之势,这种“势”不独表现在笔势纵放上,更主要的是表现在词的美的建造方面。苏轼曾说:“大凡为文,当气象峥嵘……”说的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词的上片主要写景“浪”“乱”“石”“惊涛”其势突兀峭拔、宏大横逸,实令人为之叫绝。应该说这是此词所具有的气质美的内涵。

因此,苏轼(大江东去)词,之所以具有不寻常的艺术魅力,不唯是“豪放”,而是真情美、景观美、气质美和音韵美融为一体的结晶。

[ 学法指导]

苏轼的词,不论内容和形式,都不那么拘于一格。学习《念奴娇·赤壁怀古》,主要从两个方面去感受。其一,感受其豪放大气的特点;其二,仔细揣摩词中的两种映衬手法:一种是实景和虚景相互映衬,另一种是周瑜的“雄姿英发”和作者的“早生华发”相互映衬。

上阕咏赤壁,着重写景,为描写人物作烘托。前三句不仅写出了大江的气势,而且把千古英雄人物都概括进来,表达了对英雄的向往之情。假借“人道是”以引出所咏的人物。“乱”“穿”“惊”“拍”“卷”等词语的运用,精妙独到地勾画了古战场的险要形势,写出它的雄奇壮丽景象,从而为下片所追怀的赤壁大战中的英雄人物渲染了环境气氛。这些景物描写,声势浩大,雄伟壮观,是以往的词作中从未出现的。宋朝初期及前朝的词作,在景物描写上多呈现纤细清丽的特点,比如“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鹊踏枝·谁道闲情抛掷久》),“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破阵子·春景》)等。用词来表现壮丽景色,是本词让人感到豪放大气的主要原因。

下阙着重写人,借对周瑜的仰慕,抒发自己功业无成的感慨。写“小乔”在于烘托周瑜才华横溢、意气风发,突出人物的风姿,中间描写周瑜的战功意在反衬自己的年老无为。“多情”后几句虽表达了伤感之情,但这种感情其实正是词人不甘沉沦,积极进取,奋发向上的表现,仍不失英雄豪迈本色。这种情感,与之前不外歌咏旅愁闺怨、合欢离恨,多局限于男女燕婉之私,格调不高的南唐五代词有很大区别,与婉约派这类修辞婉转、表现细腻,在取材上多写儿女之情、离别之情,在表现手法上多用含蓄蕴藉的方法表现情绪的词作也有很大的区别。世称苏轼词为豪放派,在阅读时,可从情感、遣词、意境、内容等多方面去感受其豪放的特点。

赤壁怀古苏轼篇8

其一,对《诗经》中“明月”诗的理解不妥。历代的传统理解认为这就是一首月下相思爱情诗,表达的是男子对情人的思念,兼有男子幸福的烦恼,或是求之不得的渴望之情。此类诗歌在《诗经》中是很常见的,比如《邶风・静女》。

由此可见“明月”诗中抒情主人公的心境并非体现“惆怅、焦虑的情绪”, 当然和苏轼的心境也并不是吻合的,反而是大相径庭的。

其二,与苏轼“此刻”的心情不符。在清风明月的夜晚,唱《诗经・陈风・月出》首章“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这是作者触景生情的表现,身体的放松、心灵的放纵使超然独立的形象和潇洒脱俗的胸怀跃然纸上。“苦闷和忧伤”之情又是从哪里谈起呢?所以,此刻,无论在歌咏“明月”诗之前还是在歌咏“明月”诗之后,作者的情感都是愉悦、畅快的。

其三,与此时苏轼的人生观不符。《赤壁赋》写于1082年七月,距离被贬已有两年多的时间。总得来说,是消极中有积极,超脱中有执着,郁闷中有旷达,忧愁中有开朗。当然,这恰恰体现了儒、道、佛思想对苏轼的思想、情感的深远影响。

其四,与文章多变的情感不符。全文结构上前后照应,感情上脉络清晰――由乐及悲再至极乐,波澜起伏,摇曳多姿。这不仅让人感受到感情变化之美,更让我们看到苏轼不虚伪、不做作的真实心境。

其五,与“赋”这种文体的特点不符。赋的特点首先在“体物”,即摹写事物。然而,赋在侧重“体物”的同时,也注意到“写志”,这与诗言志的传统又是一致的。而苏轼的《赤壁赋》完全符合赋的特点:前两段叙述实况真事,描写眼前美景;三四段借赋之本体,主客问答,即景怀古畅论变与不变的哲理,属于议论部分,这是全文的重心。所以苏轼吟唱《月出》之诗,是叙述实况真事,并非来“表达自己仕途失意、怀才不遇的苦闷和忧伤”的情感,而是为后文的抒情、议论作铺垫与张本。

那么,苏轼复杂多变的情感是如何表达的呢?笔者有以下认识:

从贯穿全篇的思想内容看,《赤壁赋》主要表达了两种情感:一是“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感慨人生之短暂;二是对“取之不禁,用之不竭”的“造物者之无尽藏”的尽情享受。而这两种感情都是从第二段苏轼所唱歌词和客人所吹箫声中生出,歌声和箫声不仅引出了主客间的问答以写志抒情,而且全篇的立意都体现在这歌声和箫声中,真可谓“一歌一箫总关情”。

苏轼所唱歌词:“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显然是化用《楚辞・少司命》“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恍兮浩歌”之意。“桂棹”、“兰桨”是文人的自喻,“渺渺兮予怀”表现的是临风惆怅,思绪悠远黯然,面对浩渺开阔的江面,极目远眺,自然地想到天隔一方的“美人”。“美人”是苏轼所倾心的对象,内心思慕的人,是理想君主的象征,代表了苏轼的一种理想追求。然而,现实如此,岁已不惑(此时苏轼已是45岁),空有抱负,恐怕难以实现(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中,苏轼感慨自己“早生华发”,这种悲伤之情表达得更明确深沉),自然产生了知音何处、忠君用世而不得之情。所以苏轼“饮酒乐甚,扣舷而歌”的喜悦背后隐藏着一抹哀愁――一个不被重用反遭迫害的落魄文人的幽怨。

苏轼借助歌唱所表达的情感哀愁和政治感慨非一般人能理解,非知音不能解。而此时却有一段“倚歌而和之”的箫声响起,那位为苏轼歌唱伴奏的客,显然是理解苏轼的内心波澜和情感变化的,正是按照苏轼的感受伴奏的,他不仅是苏轼的知音,仿佛更是苏轼的代言人。在伴奏乐器的选用上可见其用心:箫是一种古老的、悲剧色彩较浓的吹奏乐器,而且它体现的往往是精神境界里边的凄苦、深沉、厚重,兼有悲凉,常用来表现离别之苦、相思之苦,故常出现在抒写离别或思念之情的作品中。

于是,他奏响了一支哀婉、凄切的苏轼心曲。这“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箫声,其实正是苏轼心迹的折射。

一曲洞箫凄切婉转,竟能使藏在洞壑里的蛟龙都难以宁静而舞动起来,引得独处孤舟的寡妇不由得感伤身世而哀哀哭泣。苏轼借助夸张和想象,运用精细的刻画和生动的比喻,把洞箫悲咽低回的哀音表现得十分形象真切,使人如闻其声,几乎也要凄然落泪,从而给原本优美的景色涂上了一层淡淡的悲哀,为下文的主客问答奠定了基调。

至此,歌声箫声进入高潮,歌声即箫声,箫声即歌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客即“我”,“我”即客,自然而然地引出下文主客间的问答,借主客问答来表达苏轼的困惑和哀伤,更重要的是表达苏轼豁达的宇宙观和人生观,从多角度看问题而不同意把问题绝对化,以及身处逆境中也能保持豁达、超脱、乐观和随缘自适的精神状态,并能从人生无常的怅惘中解脱出来,理性地对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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