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孟浩然范文

时间:2023-12-05 14:46:27

春晓孟浩然篇1

【关键词】孟浩然;诗风;淡

“淡”是孟浩然诗的典型特征之一,胡应麟在《诗薮》中称其诗风“简淡”、“雅淡”①,闻一多先生也在其《唐诗杂论》中说到:“诸作简直没有诗,像一杯白开水,惟其如此,乃有醇味。”②“平淡极了,几乎淡到没有诗的地步。”③从以上诸家对孟浩然的评价及他自身诗作来看,“淡”确实是孟诗的最重要特征之一。孟浩然的诗风虽是清淡的,但他诗中所蕴含的感情却是浓厚的。孟浩然生活在开元盛世那样的鼎盛时期,和李白杜甫等诗人一样,心中充满了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但现实并没有给他机会。由此可见,孟诗主要是以景写情,寓情于景物描写之中已达到“浓情淡出”的目的。其主要方法主要有:

首先,孟诗取材平常,立意简省。孟浩然诗很少有像杜甫那样对重大社会历史事件的叙述和感慨,也少有李白那样富有奇幻色彩的神仙道教题材。其在取材上的最大特点就是选取日常生活中的事件,借助对寻常景物的烘托描写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最具代表性的自然要数这首《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诗人只选取清晨初醒的一瞬间来描写,这是每个人都曾在生活中遇到的事,但却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抓住这种体验。清晨醒来听到清脆婉转的鸟鸣,让人不觉置身于山林美景之中,感受明媚怡人的无限春光,透露出诗人对明媚春色的喜爱。当诗人看到地上的落花时,不由转念想到昨夜春花在风雨中飘落,流露出对“芳华已逝”的感伤之情。诗人对春天的喜爱、内心的欢愉通过春日最常见的景物表达出来。整首诗所描绘的景色和所抒发的情感都是很普通的,没有任何新颖之处,但正因为所写之景和所抒之情是人所共有的,所以一经诗人表达才能在人们心中引起强烈地共鸣。孟浩然的这首《春晓》就是用生活中最平常普通的景色来抒发作者对春日景色的喜爱,从而引起人们对春日明媚景色的喜爱以及春光易去、生命易逝的叹惋。诗人的情感掩映在对春日风景的喜爱与叹惜之中,整个诗境充满了宁静淡泊的意味,正是这种取材立意的平常、简省,所以才让孟诗看来很淡。再来看一首《与颜钱塘登障楼望潮作》:“百里闻雷震,鸣弦暂辍弹。府中连骑出,江上待潮观。照日秋云迥,浮天渤解宽。惊涛来似雪,一座凛生寒。”诗从听潮写起,“百里闻雷震”滔滔江水如滚滚天雷,先声夺人。闻见阵阵雷声,“府中连骑出,江上待潮观。”全城人马倾巢而出到江边观潮。紧接着两句“照日秋云迥,浮天渤解宽。”海阔天空,一望无际,在日光照射下,绚丽灿烂,湛蓝的大海融进了蔚蓝的天空,静谧开阔,令人心醉神迷!接着诗人向读者描绘出涨潮的壮观画面:“惊涛来似雪!”惊涛骇浪排空而来,如万马奔腾,潮水卷起的浪花似一道突起的雪岭,铺天盖地!画面气势宏大,雄奇无比。结句“一座凛生寒”,又一次衬托,用满座观潮人吓得胆颤心寒,再次对钱塘江潮这宇宙奇观进行热烈的赞颂。整首诗就是在描写观潮前后的景象与感受,将人物感受与景致变化结合起来,情感随着观潮前后景象的变化而高低起伏,寓情于景,取材十分简单,但蕴含的感情却是十分浓厚的。

孟诗不仅取材平常,且立意简省。所选意象大都和取材一样是日常生活中的平常之景或情,并且诗歌的意象比较简省,很少出现多个复杂的意象,给人一种简淡之感。就如上面的《春晓》一样,整首诗的意象只有春花与鸟鸣二者,并且对它们也并没有穷形尽相地进行雕琢描绘,而是从大处着笔,只以一个“闻”和“知多少”来烘托景象,传达感情,由此加强了“淡”的感受。试看孟浩然这首《过故人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我们将它与王维这首同题材的《济州过赵叟家宴》对读:“虽与人境接,闭门成隐居。道言庄叟事,儒行鲁人馀。深巷斜晖静,闲门高柳疏。荷锄修药圃,散帙曝农书。上客摇芳翰,中厨馈野蔬。夫君第高饮,景晏出林闾。”两首诗都是写到隐居故友家中做客。相比王诗孟诗省略了当中很多田园农庄的意象,如深巷、高柳、荷锄等。连“故人”的形象也不曾提及,对农庄周围环境也只作“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大致描绘,全诗没有对“故人”隐居高情的着意描写,也没有对田园景色的大肆渲染刻画,只是注重在“过”这一过程的描述,从大处落笔,取景平常自然,立意简省,让人感到是最平常的赴友之宴,却蕴含了对田园幽静景色的喜爱和对朋友的真挚情谊,感情平淡却韵味无穷。而王诗首先对“庄叟”这一意象进行描绘,谓其有“道”,有“儒”,见出王维对赵叟的赞誉;紧接着由远及近对赵叟家居环境进行细致的刻画:先以深巷斜晖来凸显家居环境的幽深宁静,再以门前高柳来点燃赵叟高雅情趣。接着写进入庭院看见僮仆们“修药圃”、“曝农书”、“农书”这一意象是王维的精心刻画之作,为什么是“农书”,而不是其他四书五经之类,这是王维有意以“农书”来表现主人是“闭门成隐居”的隐士。最后再写“摇芳翰”、“馈野蔬”,并强调“景晏”是“出林闾”的,整首诗可谓是意象丰富,精心刻画。

其次,多用叙述手法,结构平直。孟浩然的诗喜用叙述笔调把人物、事件、景物融合为一体,按照事物本身发展的顺序或随着诗人自己感情流动来组织结构,因此他的诗基本上是明白如话,平畅通达的。如《夏日南亭怀辛大》:“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诗的内容可分为两部分,既写夏夜纳凉的清爽闲适,又同时表达对友人的怀念。前两句写山光西落,池月东上,“忽”、“渐”二字不但将夕阳西下与素月东升之景传达给读者,更将夕阳可畏而“忽”落,明月可爱而“渐”起的凉爽舒适的传达给读者。诗人在此良辰美景下散发乘凉,开轩欣赏美景,“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两句不但写出闲情,更透出作者心中的畅快适意,身心两方面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然后诗人从嗅觉和听觉两方面写感受到的夏日美景:“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风吹荷叶送来缕缕香气,竹露滴在池面,响声清脆悦耳。这样的天籁似对诗人有所触动,使他想到了丝竹之声,不由“欲取鸣琴弹”,可惜此时此地并无通晓音律之人,更重要的是此时这里没有能把酒言欢,畅谈人生的挚友,由而生出“恨无知音赏”的缺憾,这自然让使人想到了远方的“故人”,生出无限惆怅。直到诗人入睡,在梦中还要与友人会面。整首诗完全按照诗人自身情感的流动为逻辑来写的,因景怀人,平铺直叙,前面六句都是尽量为后四句抒情作铺垫,并且诗中还将怀人的时间、地点及其背景都详细交代,可谓是明白清楚。也正因为他这样的叙述性描写和平铺直叙的结构,使这首诗明白如话,诗中所蕴含的思念友人的感情分布于景色之中,诗的感情力度自然被冲淡了。我们再看王维类似题材的这首《秋夜独坐怀内弟崔兴宗》:“夜静群动息,蟪蛄声悠悠。庭槐北风响,日夕方高秋。思子整羽翰,及时当云浮。吾生将白首,岁晏思沧州。高足在旦暮,肯为南亩俦。”王维这首怀人诗,读来清婉流丽,但前四句写景状物已将自身悲秋之感、怀人之情流露出来,后面六句更是直接将思念内弟的感情表露无遗,全不像孟浩然《夏日南亭怀辛大》前六句全在写景,无任何怀人之情,孤独之感,若是没有后四句的点题,恐怕很难有人知道孟浩然是在怀念故人。反观王维这首诗,即使没有后几句,前四句也足以让人感受到其内心的孤独悲苦。或许这也是孟王二人的不同。孟浩然是以景寓情,全篇之情皆寓于景物之中,自己的感情只是稍加点染即可,而绝不刻意描绘点缀,大肆渲染,只是在篇末以一字或一句点出即可,把感情放在对景物的叙述描写当中。而王维是以情写景,全篇景语皆情语,浓烈的感情在诗中呈现无疑。

最后,语言质朴自然。孟诗的语言质朴生动,他少用奇词僻字,也少有华艳雕琢的词藻,不对景物做刻意的粉饰描绘。如《宿业师山房待丁公不至》:“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面对夕阳群山,本可是“瀑布杉松常带雨,夕阳彩翠忽成岚。”(王维《送方尊师归嵩山》)那样光色缤纷,神奇变幻的,但孟浩然却只将夕阳山色以个“暝”字交待,展现给我们的只是白昼交替中的黑白两色;同样,对“松”、“月”、“风”、“泉”这样的景物,诗人本可以大力雕琢描绘的,如“湛湛碧涟漪,老松欹侧卧。”(顾况《欹松漪》)、“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杨万里《小池》),但诗人对他们却并没有倾力描绘粉饰,只是以“凉”、“听”二字将他们置于一个清幽冷寂的环境之中,没有着意刻画景物,只是通过视、听、触等感觉传达出对于景物细致丰富的感受。随后两句“樵人归尽欲,烟鸟栖初定。”通过“尽”、“定”二字将樵人归家,鸟儿返巢的实景展现给读者,同样没有奇僻生字,正如皮日休在《郢州孟亭记》中所说一样:“先生之作,遇景入咏,不拘奇抉异,令龌龊束人口者,涵涵然有干霄之兴。”却也正是这两个“不拘奇抉异”之字见出孟浩然对诗句的精炼,将樵人归家,鸟儿返巢后万籁俱寂的清幽之景呈献给读者,为读者留下丰富的想象和思考的空间,使诗极富表现力。最后两句诗人才直接抒发待人不至的孤独落寞之情,只将自己的失望以“孤”、“候”两字轻笔点染而不加赘述,使全诗语言生动自然,所抒之情也淡布于所写之景中,由此可看出孟诗炼字之精。再看这首《大堤行寄万七》:“大堤行乐处,车马相驰突。岁岁春草生,踏青二三月。王孙挟珠弹,游女矜罗袜。携手今莫同,江花为谁发。”这本是一首踏春记游的诗,但全诗所写的自然景色却只有“岁岁春草生”一句,想像一下踏春的时节,应该是“日出江花红胜火”(白居易《忆江南》)、“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杜甫《江畔独步寻花》)的,但诗人笔下的“春草”、“江花”没有任何鲜艳的色彩和华丽的辞藻加以渲染雕饰,只是将他们本然的呈现在读者面前,让人感觉朴实无华,纯是一幅山水画的淡然之境。孟诗语言朴素生动,但却并非是不假雕饰的,相反,孟浩然诗中的语言都是经过反复锤炼的,也正因为孟诗对俗语俗字的锻炼才使得其诗在语言上具有朴素闲淡的风格。

孟诗是真得了陶渊明平淡淳厚的真传,又有谢灵运的善于经营,他将浓厚的情感融入自然景色之中,以景寓情,似淡实美,无论情、景、人都有“风神散朗” (王士源《孟浩然集序》)的气象,境界格外高远。

注释:

①胡应麟.诗薮[M].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33.

②③闻一多.唐诗杂论·孟浩然[M].中华书局,2009:270,271.

【参考文献】

[1]佟培基.孟浩然诗笺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2]闻一多.唐诗杂论[M].中华书局,2009.

[3]罗宗强.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M].中华书局,2003.

[4]王国璎.中国山水诗研究[M].中华书局,2007.

[5]王辉斌.孟浩然研究[M].甘肃人民出版社,2002.

春晓孟浩然篇2

春眠不觉晓

使万物从僵冻和死寂中复苏的春天,给予人们多么大的欢欣和灵感!古往今来,讴歌春天的诗歌何止千万。但,恐怕没有比盛唐山水田园诗人孟浩然(689-740)的《春晓》更使人感到春的存在和对春的感激之情的了。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首诗看来是诗人早期作于他的家乡襄阳或浪游江南时的作品。诗人从睡梦中一觉醒来,忽然听到窗外处处鸟儿在欢唱。这才知道天已亮了。可惜昨夜的一场风雨,不知给春花带来多少灾难。但幸而天已放晴,鸟语花香的春光是多么令人陶醉啊!

这不是几乎每个人在春天的早晨都可能有过的心境吗?经诗人如此简练而巧妙地说了出来,给人以一种特别清新而亲切的美的感受。

在唐代诗坛上,孟浩然与王维齐名,史称“王孟”。他们以擅长写山水田园而自成一个流派。从他们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对大自然的无比热爱。

为领略诗人在作品中多次吟咏的景物风情,我到孟浩然的栖隐处探访。襄阳创建于二千一百多年前的西汉,作为古城而显示她往昔的光荣的各种历史遗迹,比比皆是。《襄阳县志》在名士孟浩然一条下载有:

“孟浩然骨貌淑清,风神散朗。救患释纷,以立义表;灌蔬艺竹,以全高尚。隐鹿门山,年四十乃游京师。……开元末,病疽卒。”

内容甚为简略,其中记述两则逸事,可以看出孟浩然的为人性格和生活道路。

一则说,在京师时,他的诗友王维邀他入内署。忽而玄宗皇帝来了,孟浩然赶忙躲到床下去。王维不敢隐瞒,只好以实相告。玄宗说,我听说过孟浩然的名字,但未曾见过面,为什么要躲起来呢。玄宗诏示他出来,问他有何近作。他参拜后,就顺口吟起他的那首《岁暮归南山》来。当吟至“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二句时,玄宗不悦,说,“是你不求仕进,并非是我抛弃你,何故诬赖我!”孟浩然因此栽了个跟头,失掉了作官的机会,被玄宗放还了。

另一则说,本州采访使韩朝宗慕孟浩然的诗才,约他同到京师去,有意要向朝廷推荐他作官。当行期到时,孟正与一位朋友在开怀畅饮。韩派人来催他走,他不高兴地呵斥说:“不见我正在饮酒么,管别的罗嗦事干吗!”韩朝宗一怒之下就独自走了,孟浩然对这件事始终没有悔意。

对第一个故事,文学史家早存怀疑。理由是王维小孟浩然十二岁,孟四十岁游京师时,王作的官还不够大(另一说王当时并不在京师作官),皇帝不可能到他的官署去。但是,有人又考证说,孟浩然碰见玄宗栽了跟头,是确有其事的,只不过地点不是在王维的官署,而是在别的更合适的地方,如文人聚会的集贤院或张九龄(一说张说)的丞相府。

江山留胜迹

只活了五十一岁的孟浩然,除了在一个短时间内作过张九龄的幕僚清官外,他终生是个布衣(老百姓),长期过着隐居和浪游的生活。

孟浩然传世的作品不多,一本薄薄的《孟浩然集》只收录了他的二百一十八首诗。他长于五言,绝大部分是描绘山川田园之美的寄兴感怀的五言诗。在他的最脍炙人口的诗作中,有一首《与诸子登岘山》: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

岘山,一名岘首山,在襄阳南郊。鱼梁洲,在岘山下的襄江(汉江在襄阳的一段)中。梦泽,即云梦泽,古代的大湖,位于湖北湖南之间,包括今天的洞庭湖,今已大部变为陆地。羊公碑,纪念曾镇守过襄阳的西晋名将羊祜的古碑,见者每每堕泪,因又名堕泪碑。诗的大意是说,诗人登上岘山,放眼山川形胜,纵观英雄历史,不觉潸然泪下。诗意自然清逸,写来似乎毫不着力,这就是孟诗最大的优点。

岘山是襄阳的一大名胜,自然成了我首访之地。

岘首山高不过五十米。我们缓步登上山顶。上面是一块小小的平地,四周留下一圈古建筑的屋基,到处是残砖碎瓦。很显然,作为十年动乱的代价,原有的一座砖亭,连同那块读之使人堕泪的古碑,早已荡然无存了。据说,襄江在唐时是沿着岘山而流的,现在的河床已北移很远;原来江中的鱼梁洲已与陆地连成一片,变成现在的鱼梁坪了。孟浩然隐居的鹿门山,在江的对岸,离此东南尚有三十华里。到那里去,必须渡江,经过鱼梁洲的古渡口。想来当年孟浩然定然是经常渡江来往于鹿门山与襄阳之间的吧。但江流的水势经常改变,因此渡口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这样一来,要找当年孟浩然走过的渡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我站在今日的渡口,望着对岸远处的一抹青灰色的远山――孟浩然当年隐居的鹿门山,我随口朗诵起孟浩然的《夜归鹿门歌》来:

“山寺鸣钟昼已昏,

鱼梁渡头争渡喧。

人随沙岸向江村,

余亦乘舟归鹿门。

鹿门月照开烟树,

忽到庞公栖隐处。

岩扉松径长寂寥,

惟有幽人自来去。”

庞公,东汉隐士,曾隐居鹿门。幽人,是诗人自称。诗中流露出诗人的仰慕先贤以及隐居生活的闲适和自得其乐的心境。

把酒话桑麻

今天的鹿门山,已建成一个大林场。在林场主人的指引下,我们找到了残存的几块碑石。残碑都是明、清两代的遗物。有几块后人写的诗词之类的石刻,镶嵌在墙壁上,为了便于保存和浏览。有几块则倒在或倾斜地立在地面上。从漶漫残缺的碑文中,我们大致可以获得这样一些资料:这里最早是建于东汉的一座道观,叫鹿门观。西晋时改为万寿宫。当时有屋宇五百余间。唐以后,又改为三高祠。所谓三高,即指三位高士――东汉的庞德公、孟浩然和晚唐诗人皮日休,都曾隐居于此。

现在的古建筑是清代遗留下来的,当地人都管它叫鹿门寺。

至于鹿门名称的来历,县志上曾有记载:“东汉建武中(公元25―56年),(光武)帝与(襄阳侯)习郁梦见山神,命郁立祠于山,上刻二石鹿夹道口。百姓谓之鹿门庙。遂以庙名山。”

我们看见该庙的两头石鹿,少尾缺腿地与残碑倒卧在一旁。

这里既然是三高祠旧址,按照我国立祠的习惯,

可以推断,孟浩然当年隐居的地方大概就是在这一带了。后来,林场场长带我们去参观了屋后从岩缝间涌出的一股清泉,及山上的一个象一间卧室般大小的岩洞。隐居的人必不能离开泉水,而岩洞据说是孟浩然当年的读书处,这就更进一步证明了孟浩然当年的栖隐处,很可能就在这里。

在漫长的封建帝王时代,中国的士大夫总是以入仕作官和退隐山林为形似对立实则统一的两种处世态度。孟浩然的仕途遭阻以后,隐居山林是他合乎逻辑的必然归宿。在孟浩然生活的那个世事纷争、战乱频仍的时代,鹿门山的确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不用说,这里的自然景色,对他的恬淡清逸的诗风,必然产生过不可估量的影响。

林场的热情的主人,用他们自己生产的东西,给我们准备了一顿美味的午餐。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主人还拿出了一瓶白酒,说:“你们来探访古代诗人的遗迹,不喝酒是不行的呢!”

席间,我透过门窗,望见远处的青山绿树,近处的花圃麦场,不禁想起孟浩然的一首五言律诗《过故人庄》来: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重阳日,即阴历九月九日。按我国古习,当日必登高饮酒赏菊。这是孟浩然的一首很著名的田园诗。诗中的意境,在过了一千多年的今天体味起来,还是韵味无穷哩。

江山空蔡州

孟浩然在唐时就有很高的诗名。有一则文苑纪事说,浩然四十岁初到长安,在太学赋诗,他的诗句“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曾令四座叹服。

他和同代的大诗人如李白、王维等都过从甚密,并时相唱和。李白写过一首《赠孟浩然》的诗: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诗人尊称浩然为夫子,对他的鄙弃仕宦,迷恋山林,以诗酒自适的高尚品格极度推崇,并以“高山仰止”这样的古诗来表示对他的敬仰。

杜甫在他的《解闷十二首》之六的诗中说,“复忆襄阳孟浩然,清诗句句尽堪传。”

王维到襄阳来拜访浩然,惊闻他已故去,便写下一首《哭孟浩然》的小诗:

“故人不可见,汉水日东流。

借问襄阳老,江山空蔡州。”

景在物非,故人已逝,连襄阳的山水也显得空寂了。诗中对亡友的悼念之情写得何等的真挚感人!

春晓孟浩然篇3

王维和孟浩然在盛唐山水诗坛享有盛名,世称“王孟”。在山水诗创作上,有许多令人惊异的相同之处。

首先,两者都具有风格清新淡雅,意境空灵悠远的特点,而且多运用白描手法,情趣昂然。王维和孟浩然的山水田园诗,风格淡雅,追求意境美。如王维的《山中》诗:“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在对自然山水的描写中,追求一种空灵的意境,并且寄寓着一种醇雅的情趣。而孟浩然的代表作《秋登万山寄张五》更是写得景致清、意境清、心境清,“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试登高,心飞逐鸟灭。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时见归村人,沙行渡头歇。天边树若荠,江畔舟如月。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诗人登高远眺,心旷神怡:心随飞鸟远去,游兴倍增;时见渡头归客,闲适淡泊;天边树如荠采,江畔舟如弯月……白描写法,情趣盎然,同时,也流露出诗人的心境是何等悠闲、旷达和淡泊!有时,即便是一首小诗,意境也很清新。如《春晓》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全诗小巧玲珑,恬淡闲适,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其次,描写田园生活,风格闲适恬淡,流露出对农家生活的关切之情。在王维和孟浩然的山水田园诗中,都流露出对农家生活的关切,实属难能可贵。先看王维的《新晴野望》诗“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郭门临渡头,村树连溪口。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全诗以写景为主,生动地描绘出了大自然的美景:原野清朗、白水清流、碧峰静立……但结句(尾联)流露出诗人对农家的关切之情。再看孟浩然的《田家元日》诗“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我年强以仕,无禄尚忧农。桑野就耕夫,荷锄随牧童。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孟浩然一生没有入过仕途,基本上过着隐居生活,大半生生活在农村,尽管诗人未必参加过社会劳动,缺乏劳动生活的体验,诗作中也缺乏陶渊明诗作中的那种理想境界,但因为具有“无禄尚忧农”的情怀,与田家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因而诗中感情真挚,意蕴醇厚。

而两位诗人在诗歌创作上也有不同点。

首先,从内容上看,他们在描写山水田园的同时,都能反映各自的其它生活内容。但比较而言,王维的诗更为广阔,孟浩然的诗则更为集中。与王维相比孟浩然的山水田园诗更贴近自己的生活,但内容没有王维的丰富。他的诗主要集中在山水、田园、咏怀、酬赠等方面。而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则以隐居山林的闲情逸致为主要描写对象,诗风清新,诗中有画,这主要是因为王维是南宗画派的宗师,其山水田园诗追求音律美和气韵美,孟浩然则不如。王维不仅工诗画,而且善音乐。“性闲音律,妙能琵琶”。因此,诗人既能把音乐中的节奏美运用到诗歌创作中,对自然景物的声响的感受也特别敏锐,其山水诗中常常流淌着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山居即事》中“嫩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两句,用含蓄而有韵致的笔调写出了自然景物的细微变化和音响;《过积香寺》中“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两句,则声与色相映,渲染了深山丛林的幽邃和僻静。

其次,从题材上看,由于人生经历、性格修养等方面的原因,王维的诗歌相对于孟诗而言题材更广泛,孟诗远没有王诗的题材丰富。王维的山水田园诗蕴涵着一种深长的佛理禅趣,孟浩然的诗则禅趣全无。由于家庭环境的熏陶、社会风气的感染以及社会现实的刺激与个人思想的蜕变。尤其晚年连遭不幸之后,皈依佛门,“以诵禅为事”,王维诗中“处处都流露一种禅趣”。在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中,诗境与禅境之间形成了一个契合点,两两相通:《山居秋暝》中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两句,《终南别业》中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两句,《书事》中的“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两句和《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禅意深远,给人以恬淡平和的绵绵遐想。但是,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禅意的幽远、恬淡、宁静,决非死寂、枯槁、浮躁,而是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王维所追求的禅境,是和污浊的社会现实、黑暗的政治环境相对立的,并非都是心灵空虚幻灭的反映。在幽静恬淡的造境中,往往可以发现一个高洁的形象——诗人的自我写照:冷中有热,静中有动。

再次,从艺术才能看,孟浩然既没有王维那种精通诗书画,能在诗中融合各种艺术的妙理,也没有李白那种出人意表的构思和想象,更没有杜甫那种以诗艺的集大成而著称的气魄。孟浩然的诗涉及的题材内容比较集中,艺术手法也未能像前面几位诗人那样千变万化。从艺术表现上看,孟诗更重形式美,注意炼字炼句、对仗压韵、色彩对比、画面安排等。而王维的诗则是浑然天成,自然流畅,不假修饰,天然本色。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更为冷寂、静穆与安详,有些诗透露出看破红尘的淡漠,充满宗教的神秘感。王维对自然的观察十分细致入微,感受非常敏锐,善于在动态中捕捉自然事物的光和色,在诗里表现出极丰富的色彩层次感、空明境界和宁静之美,是王维山水田园诗的艺术的结晶。

春晓孟浩然篇4

以高适、岑 参为代表的边塞诗人,洋溢着积极,进取的精神。高适在《别董大》中写道:“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即使是出征远戍 ,心情也爽朗明快。这里,没有悲痛,只有昂扬,豪迈和勇敢,从而构成盛唐之韵的一个基本内容和画面。

王维、孟浩然等创作的田园诗也是盛唐诗歌的一个重要方面。在田园诗的优美宁静中,跳动着的是一片盎然的生趣。“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孟浩然的《春晓》诗,尽管伤春惜花,构成的却是一幅愉快美丽的早春图画,优美,明朗而健康。

李白用奇特的夸张,绝妙的想象,激荡的感情谱写出一首首千古绝唱。他那叹蜀道之险的“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写黄河奔腾之势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描庐山飞瀑之奇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摹三峡放舟之快的“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等诗句,千古不朽,众口传唱。

杜甫写了大量反映现实,忧国忧民的诗篇。在《自京赴奉先县咏怀八百字》一诗中,写他自京师赴奉先的所见所闻,及其所感所思,他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无情地鞭挞贫富悬殊现象。他在《春望》中写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故国虽在,已满目伤痕。国破家亡的痛苦令作者感到春天景物也黯然失色,传达出一种复杂而深沉的忧国忧民之情。

春晓孟浩然篇5

【唐】孟浩然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2、《咏柳》

【唐】贺知章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3、《春夜喜雨》

【唐】杜甫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春晓孟浩然篇6

唐·杜牧

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

1.《天净沙秋思》元.马致远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2.《秋词》唐.刘禹锡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

3.《秋思》唐.张籍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

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4.《枫桥夜泊》张继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5.《山居秋暝》唐王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6.《秋夜曲》唐王维

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

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

7.《子夜秋歌》唐李白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8.《秋登宣城谢眺北楼》唐李白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雨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谁念北楼上,临风怀谢公。

9.《秋登兰山寄张五》唐孟浩然

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始登高,心随雁飞灭。

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时见归村人,沙行渡头歇。

天边树若荠,江畔洲如月。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

10.《秋夕》唐杜牧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11.《登高》唐杜甫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12.《中秋月》宋苏轼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1、《山居秋暝》【唐】王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2、《秋夜曲》【唐】王维

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

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

3、《子夜秋歌》【唐】李白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4、《秋登宣城谢眺北楼》【唐】李白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雨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谁念北楼上,临风怀谢公。

5、《宿建德江》【唐】孟浩然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6、《秋登兰山寄张五》【唐】孟浩然

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始登高,心随雁飞灭。

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时见归村人,沙行渡头歇。

春晓孟浩然篇7

【关键词】诗歌翻译;主语;忠实

【中图分类号】G642 【文献标识码】A

汉语的思维模式,以主题为主。明确了主题,主语不说,也无碍对语意的理解。英语则不然,属于语法型的文字系统,主、谓、宾等,必须完全,才能准确表达意思;缺少了一部分,就是残句,根本无法表达,更无法理解。汉语的这种思维模式,在古汉语里表现,尤其突出。白话运动之后,西学渐进,现在汉语的表达,西化已很深,主谓齐全,句子很长,中西的这种差异,似在缩小,实际是汉语的传统,正在受到挑战,或者说正在受到侵害。唐诗是中国的文化瑰宝,语言精炼,意境优美,可谓一诗一画;千百年来,经久不衰。汉语的这种主题型思维模式,在唐诗里,也表现得最为突出。这里,笔者拿两首唐诗的不同译文,分析一下汉语对主语的省略而引起的英译本歧义。依唐代诗人刘长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这首诗为例:“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首先这首诗的题目,就引起翻译的麻烦。这个“逢雪宿芙蓉山人”指的是谁?汉语读者可能根本不问这个问题,但翻译成英语,非弄清楚不可。有这么两种可能:一,作者本人;二,某个旅行者而不是作者,也就是说,作者站在旁观的角度写成。三,甚至不排除,作者站在“夜归人”家人的角度写成;譬如,可能是“夜归人”的妻子。许渊冲先生对该诗的翻译,是这样的:Seeking shelter in Lotus Hill on a Snowy Night / At sunset hillside village still seems far; / Cold and deserted the thatched cottage are./ At wicket gate a dog is heard to bark; / With wind and snow I come when night is dark.。这里,翻译的优美,自不必说。标题是用的分词结构,回避了主语的问题。从第四句判断,这个“夜归人”指的就是“我”,即诗人本人。

还有一个翻译,刘军平译,题为“Putting Up at the Hibiscus Mountain”:The dark mountains lose themselves as dusk draws near. / In the coldness I see the thatched house for the poor. / Approaching the wooden gate I could hear a dog’s bark, / It’s me the traveler who arrives after the storm dark。这个翻译,四句话里有三句,都直接提到“我”。这个理解,就“夜归人”的指向而言,与许渊冲一致,指的就是作者自己。下面,还有两个翻译,都是外国人的理解。第一个,弗莱切(W. J. B. Fletcher),题为“A Winter Scene”: The daylight is far dawning across the purple hill, / And white the houses of the poor with the winter’s beautiful chill. / The house dog’s sudden barking, which hears the wicket go, / Greets us at night returning through driving gale and snow。第二个版本,戴尔(Dell R. Hales)的翻译,题为“Encountering a snowstorm, I Stay with the Recluse of Mount Hibiscus”:Dark hills distant in the setting sun, / Thatched hut stark under wintry skies, / A dog barks at the brushwood gate / As someone heads home this windy, snowy night[3]。

以上两段翻译,第一个,弗莱切的翻译,最后一句的宾语是“us”,指的“我们”,由此可见,译者把“风雪夜归人”理解为“我”,同时还有与我同行的其他人。这又牵涉到英语有单复数之分,异于汉语,属于另外一个问题,此不赘述。总之,是作者本人。第二首,从最后一句判断,这个“夜归人”指的是某个旅行者而不是作者,也就是说,作者站在旁观的角度写成。一般但从逻辑上讲,这么一个雪天寒夜,“旁观者”可能性很小,所以可以理解为“作者本人”的会较多些。但是,也不能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写这首诗不会发生。因为对于诗歌创作,不能像历史的考证那样;诗的创作,其形象思维是纵横驰骋的。把作者理解为站在“夜归人”家人的角度写成,也有。例如,王道余就有这么一种翻译,题目是“Stopover with My Host in Mount Furong on a Snowy Night”:As night fell the mountains loomèd dark and distant; / The weather was cold the thatched house pallid and broke. / Hearing a barking dog at the cottage door I knew / Braving wind and night snow my host had come back late。这首诗的翻译,有个值得商榷的地方,就是它的题目和行文后两句所指的陪伴“主人”的人,地点不一致。题目表示“我”在随着主人,很晚才回;行文显示的,似乎“我”在“白屋”,听到狗叫,知道“主人”回来了。尽管有这点不一致,从行文上看,译者没有把“夜归人”理解为诗人自己,而是诗人的“家人”。还有一首,译者不详,题目叫作“Staying at a Cottage of Mt. Hibiscus on a Night of Snow”: 也是这样的理解:When the mountains lurk dim in the pale dark, / The cottage of shabby looks stands lone in twilight. / By the wattle gate now I hear dogs loudly bark, / The master has come home in the snow of night。这个很明显,“我”听到了狗叫声,知道“主人”回来了。本文作者也是一直理解这首诗的“暗含”主语;这里,有一个因素,关键在“夜归人”的“归”字上,容易让人理解为说的是别人。

汉语无需准确表述其主语,只需表达主题,或者更准确地说表达出了意境,即达到汉诗的最高境界;汉语的表达,也无需非得指出主语不可。但对英语而言,这即是主语的缺失,翻译时一定补上。这个“补上”的过程,实际是对译者对汉语诗歌理解的过程。各人理解不同,对于主语的选择也就不同。主语选择的不同,决定了审视的角度不同。如第一首刘长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不同的翻译,有译作诗人本人,或某个旅行者,或旅行者的陪伴者,或旁观者。第二首孟浩然的《春晓》,不同的翻译,译作诗人本人,或者是“我们”这些人,或者站在客观的立场上,指所有的人。由于这个主题的限制,对整首诗歌理解的立足点,完全不一样,因为审视的角度不一样,也牵涉到对其余诗句的意义把握。刘长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若后两句的主语翻译成“旅行者”,那么,头两句“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这两句所展示的图画,即是旅行者远远看到的景象,知道前面有可能投宿的地方;若主语是“旅行者的家人”,那么,即是这位家人看到“日暮苍山远”的景色,继而想到自己“天寒白屋贫”的情况,再进一步想到远游的人。后两句“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也是,主语是谁,就是谁听到的“犬吠”,也就是谁感叹的“风雪夜归人”。孟浩然的《春晓》也是这样,所引用的几个译本,把“春眠不觉晓”的主语分别译成“我”、“我们”、“你”、“任何人”、“睡眠的人”等等。那么, 接下来“处处闻啼鸟”的人,就分别不一样了;因而,对“也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发出感慨的主人公,也都分属不同的人了。

从这些分析,可以得出结论:霍华德(Howard)翻译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题目是“Lodging in the Hibiscus Mountain on a Snowy Night”,还有林同济孟浩然的《春晓》,题目是“Spring Dawn”,都回避了主语的问题,或者说忠实于原诗的形式,译文向汉语的原初形式靠近;至于主语是谁,全凭读者自己的感悟了,这样达到了汉语原诗的效果。至少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应属于较好的译文。

唐诗强调的是意境。所谓意境,是作品通过形象表达出的境界和情调。如孟浩然有诗句“夕阳度西陵,群壑倏已暝。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诗人把人看到的,听到的,都勾画出来了。若不是后两句,就不知诗人的在做什么;即便是知道了诗人在等人这么一件事,诗人表达的,仍是一种境界和情调,而不是强调他在等人,关乎多么严重的事。由于意境的强调,那么是谁并不重要。英国有位唐诗英译的研究者A. C. 格雷厄姆指出:中国诗人很少用“我”字,除非他个人在诗中起一定作用,因此是人的情感呈现出一种英文很难达到的个人气质。他还说,由于英语动词必须要求主语,那么,在汉诗英译时非要加上个第一人称之类的主语,一首诗甚至会变成自以为是,或者加上了自我怜悯的情绪。所以,他提出,要保留中文意思,甚至洋泾浜(literary pidgin English,即很生硬的汉语式英语),也不失是一种办法。但笔者认为,这样做,失去了英文的流畅。结论是,汉诗英译,应尽量向中文的原初形式靠近,在英文表述流畅的前提下,能模糊主语就模糊之,兴许是一种较好的办法。

春晓孟浩然篇8

关键词:山水田园诗人;精神追求;异同

陶渊明的诗歌以风格自然、语言质朴、凝炼、意境隽永而为人所称道,他把自己对自然和田园生活的热爱之情融入到诗作之中,开创了田园诗一体。王维把画意融入诗歌文章,画意与禅趣相融合,使其诗文既构成了“禅”的状态,又在山水景物中形成了极为冲淡空灵优美深邃的意境。孟浩然的山水诗善于发掘自然美,把自己的主观情志与自然山水相结合,努力做到情与景相结合,努力做到情与景契合,创造出了以清旷冲淡为主的艺术风格。他们诗歌风格的不同与其内心精神追求的不同有着必然联系,本文也就是从这个层面,去分析诗人所创作的诗歌风格的异同。

一、进退两难,归隐田园,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

陶渊明生于晋哀帝兴宁三年(公元365年),卒于宋文帝元嘉四年(公元427年)。陶渊明自幼有很高的理想抱负,一生在出仕和归隐上表现了独特的人格精神。他面对黑暗现实,能谨守先师遗训,不与现实同流合污,选择隐居躬耕的人生道路。但由于他深受儒学熏陶,使他于隐居之中,仍然关心世事。

陶渊明原为实现济世志向而出仕,然而黑暗的政治形势使他自知无力回天,欲守拙归园田,又“母老子幼,就养勤匮”,必须禄仕求生,此种身为形役的矛盾,一直不断地使内心冲突而深受折磨,直到他彻底体悟“饥冻虽切,违己交病”后,毅然弃官归田,内心始得平静。他在《饮酒》第四首中,描写了栖栖失群之鸟对托身之所的寻找,用象征的手法,表现了他对人生归宿的追求过程:“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徘徊无定止,夜夜声转悲。厉响思清晨,远去何所依,因值孤生松,敛翮遥来归。劲风无荣木,此荫独不衰。托身已得所,千载不相违。”陶渊明是以此诗中的孤鸟飞鸣,表达他解绶之前的栖遑不定,在仕与隐之间作选择时的内心自我挣扎之苦。

陶渊明起初归隐田园还是欣悦的。《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二首·其一》是他躬耕之初写的一首田园诗。这首诗抒写自己躬耕之初的新鲜感受和喜悦心情。在他的《归园田居》(五首),《移居》(二首)中给我们呈现出一个超然物外,悠闲、适性的伟大诗人。他的田园诗,正是他人格精神的外化。但他对田园自由自在的喜悦随着时间流失而慢慢淡化,他所选择的归隐田园的生活方式面临着困窘生活现实的考验。“达者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儒家思想对他有着很深的影响,既然不能施展抱负,那就归隐田园独善其身吧!一方面,世风日下,作为儒者,他无力挽狂澜於既倒,只好学先圣“乘桴浮於海”;另一方面,时当晋宋易代,桓玄、刘裕交相杀伐,政途险恶,正如他在《感士不遇赋》中所言:“密网裁而鱼骇,宏罗制而鸟惊;彼达人之善觉,乃逃禄而归耕。”他的逃禄而归耕,实出于形势所迫。

陶渊明的诗歌之所以能够在人们的精神领域里占有重要的一席地位,不仅因为其所营造的田园氛围,所描绘的田园生活能够吸引我们;也不仅因为其所展现的澄澈、明净的风格,所流露的真切、自然的情感能够感动我们;更重要的是因为他还具有一种建立在诗歌内容和诗歌艺术特点之上的诗歌精神,那就是自由、随性的精神境界。

二、亦官亦隐,参禅信佛,一种物我两忘的超然境界

王维字摩诘,太原祁(今山西省祁县)人。开元九年(721)进士。王维的人生历程,可以“安史之乱”而分为两个时期。早期的王维系官僚贵族子弟,年少才高、诗艺杰着,开元初到长安就受到上层社会的青睐。天宝十四年(755)年,“安史之乱”爆发。王维被叛军所拘,系于洛阳,迫受伪职。两京收复后,责授太子中允。历尽劫难,身心受辱,王维雅洁清高的自尊心受到致命一击。加之当时朝廷纲纪紊乱,君臣昏庸,因之更加消沉、苦闷。于是,王维回归自然、向往山林,自性内照、远离红尘,在随遇而安的自然和谐中,尽享恬适、雅致、平淡的人生。

“安史之乱”后,王维几乎万念俱灰:“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叹白发》)这时,王维虽亦官亦隐,甚至还做官到了尚书右丞,但精神是苦闷的,心境是低沉的,他的主要精力还是在自然山水中。为了在现实社会中求生存,“亦官亦隐”的王维最终想成为一个脱尽俗气的高人,但又没有达到“调与时人背,心将静者论;终年帝城里,不识王侯门”的境界。他把自然山水始终看成是知己,看成是一个相见恨晚的朋友。对于山水自然,他不是发现,而是一种理解,在对自然山水的仔细理解中,融入了深沉的、带有禅味的情感,这种禅风流溢的情感,又与他极端个性化的生活情趣水乳交融、合为一体。这样,在他的诗中,诗理禅理相通,诗趣禅趣盎然。如《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这诗很切合佛家“五蕴皆空”说。再如《竹里馆》:“独丛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表面上写空中的明月、茂密的竹林,幽静的氛围,独坐的弹琴人,其实暗合了佛家教义——解脱,表现出一种解脱后的所得之境——涅磐。

内心的超然更孕育了王维对世间万物敏锐的感观。他善于用一个高明画家的眼睛去发现、捕捉一种最能反映事物本质的色彩,再选用一个最能代表这个色彩的字,来细致入微地刻画自然山水景物。我们甚至可以根据他诗中提供的色彩,绘制出一幅幅水墨淡雅的水画来。请看:

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白石滩》

白云回望合,静霭入看无。——《终南山》

不及红檐燕,双栖绿草时。——《早春行》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田园乐》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送元二使安西》

诗画大师王维就是这样,在准确的色彩里寄托悠悠情愫,在淡泊的诗意里吐露娓娓心音,如此的秀美空灵,如此的清香醉人……如果说美妙的诗句成就了“诗佛”王维的地位,倒不如说他对信佛参禅一种超然境界造就了美奂绝伦的诗句。

三、返璞归真,融入田园,一种真我的体现

孟浩然(689~740)年轻时内心怀着积极的抱负。40岁前,他一直读书习文,为应举入仕作准备。开元十六年(728),孟浩然离开家乡,到长安去应举。然而事与愿违,他竟然落第了。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仍然仕进无门,开元十七年冬他返回家乡。开元十八年(730)他北上洛阳,又从洛阳南下游历吴越一带,直到开元二十一年仲夏,孟浩然才回到家乡。开元二十五年(737)阴历四月,诗人张九龄被贬荆州长史。张九龄到荆州后,将孟浩然请到自己的幕府中。但第二年立春后不久,孟浩然辞幕归家了。

转贴于

纵观孟浩然的一生,虽然他曾经内心怀着积极的抱负,但却没有施展才能的舞台。他早年的诗作是一种隐居待仕生活的反映,他的进取心主要是因为不愿意生活在天下太平的时代而无所作为。但在实际的现实政治中,任人唯亲、不能取人至公的现象还是不能避免的。他在长安的作品,开始反映这些不合理的现象,早年那种激昂的抱负,此时化为感士不遇的不平之气。《岁晚归南山》就是其中着名的一首:“北阙休上书,南山归弊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面对仕进无望的残酷现实,他的诗句流露出了痛苦与郁闷。

从离开长安到去世,孟浩然的精神世界有了一些变化。他对隐居的生活有了更深的理解,他找到了精神的安顿处,那就是放弃功名的诱惑,在隐居家园中保持人格的纯洁。晚年孟浩然的超脱闲淡,都源于他内心悟到的一个“真”字,他要保持自己的真性情,与这个“真”字相比,世俗的荣华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这种精神境界成为他诗作要表现的对象。如他的着名的诗篇《早发渔浦潭》:“东旭早光芒,渚禽已惊聒。卧闻渔浦口,桡声暗相拔。日出气象分,始知江路阔。美人常晏起,照影弄流沫。饮水畏惊猿,祭鱼时见獭。舟行自无闷,况值晴景豁。”作为一个盛唐诗人,孟浩然以高妙的笔力,将自然的生机复苏的意境诉诸于文字,以反映孕育于自己内心的时代精神。“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绿树、青山、村舍、场圃、桑麻和谐地打成一片,这是一幅优美宁静的田园风景画。孟浩然在这里仿佛寻找到了一种皈依的感觉。“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这四句诗是孟浩然艺术境界和精神境界俱臻化境之作。孟浩然是幸福的,他把自己的人生境界由功利境界化到了天地境界,尽管这期间他甘苦备尝,但终于苦尽甘来。

孟浩然的山水诗大都在一片清幽之中即景会心,伫兴造思,将客观景物同主观情致相结合,开掘出被主观情志异化的自然美,以抒发自己的孤寂之情,韵味悠长。创造出了富有个性的悠远凄清的意境,形成了清幽淡雅的风格。孟浩然的山水诗创作奠定了盛唐山水诗派的基础,使盛唐山水诗沿他开辟出来的道路走向繁荣。

综上所述,他们三人都是山水田园派的代表诗人,但人生境遇却有着极大的不同。所相同的是他们面对现实社会都选择了归隐田园的生活归宿,去追求自己内心的一种安静、淡泊。我们所看到的是归隐田园后他们的表现却是不同的:陶渊明是身归田园,心在现实,深受儒家思想积极入世的影响,更多的是表现出的是一种苦苦的挣扎;王维是身在现实,心系山水,深受佛学影响,更多表现的是一种超然;孟浩然是身处田园,心融田园,更多的是一种纯朴天性的表现。

参考文献

[1]郭预衡.中国古代文学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朱东润.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上海: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石麟等.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1.

袁行霈.陶渊明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王从仁.王维和孟浩然[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上一篇:剪窗花的步骤范文 下一篇:民办学校章程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