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古代书启文的嬗变和特征

时间:2022-10-29 12:18:24

论中国古代书启文的嬗变和特征

摘 要:书启文作为一种应用广泛的实用文,很早就成为我国古代文章中的重要文体。这种文体针对性强,个性化色彩鲜明,内容广泛,书写自由,可尽言达情。但从历史上看,它也有一个发展、演变的过程,每个时代都有各自不同的特点、风格。本文主要探讨其发展、演变过程中具有的特点。

关键词:书启文 嬗变 特点 意义

书启文是中国古典文学中一种源远流长的文体样式。关于“书”,明吴纳在《文章辨体序》中说:“按昔臣僚敷奏,朋旧往复,皆总曰‘书’。近世臣僚上言,名为‘表奏’;惟朋旧之间,则曰‘书’而已。”[1]首先说明“书”即书信,是古代书信的总称;其次,古代臣下向皇帝陈言进辞所写的公文与亲戚朋友间往来的私人信件,均称为“书”。因此,古代以“书”名篇的文字,实包括两种文件。为了加以区别,一般把前者称为“上书”或“奏书”,属公牍文的“奏疏”(亦称“奏议”)类;后者则单称“书”,属应用文的“书牍”类。

关于“启”,刘勰在《文心雕龙・奏启》篇曰:“启者,开也。高宗云‘启乃心,沃朕心’,取其义也。孝景讳启,故两汉无称。至魏国笺记,始云‘启闻’。奏事之末,或云‘谨启’。自晋来盛‘启’,用兼表奏。”[2]大意为:“启”就是开的意思。殷高宗武丁说:“打开你的心,灌溉我的心”,即取此义。汉景帝名启,为了避讳,所以两汉没有“启”的称谓。到魏国的书信,开始称“启闻”。进陈事实的末了,有的称“谨启”。自晋代以来称“启”盛行,其作用兼有表和奏的功能。可见“启”是用来沟通思想情感、交流情况、传达信息、表达政治态度的一种实用文体。一般将“书”中的短信叫“启”。

古代的“书启”由于书写方式和传递工具等的变化,又有许多别称。因其最早刻写在竹片上,故称为“简”;因曾书写在木板上,故又称为“牍”或“札”(札是牍中薄小者);书写在绢帛上,称为“帖”;书写在精美的纸片上,称为“笺”。因为古代书信用的木简、绢帛等均为一尺左右,所以又将书信称为“尺牍”、“尺素”、“尺翰”等。古代有鸿雁传书的传说,故又称书信为“鸿”;古代传送信件时要加套封,故又称书信为“函”等。书启文作为我国古代一种应用广泛的重要实用文体,其发展演变经历了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形成了鲜明的文体特征,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书启文作为一种应用广泛的实用文,很早就成为我国古代文章中的重要文体。从历史上看,它与其它文体一样,也有一个发展、演变的过程,每个时代都有各自不同的特点、风格。

从现存的历史资料看,我国最早的书启文,产生于春秋时期。《左传》中所载《郑子家与赵宣子书》、《巫臣遗子反书》、《子产与范宣子书》等,是我国保存下来的最早的一批书启文。汉代的书启文完全脱离了“国书”的性质,成为个人互相交往的工具。汉代的这些书启文,奠定了我国后世书启文发展的基础。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我国书启文发展的一个重要阶段,此时的书启文,在两方面都有长足的发展,一是书信内容和情感内容更加丰富,这时出现的书启,或论政,或论学,或叙交谊,或述情趣,或记旅游,或酬问答,俨然成为一种应用极为广泛的文体。二是在书启文的写作上,藻饰辞采都明显增加,极大地加强了其艺术色彩,使得书启不再单纯是一种社会必需的应用文体,而成为一种文学创作,成为文学之林中一种具有独立审美风格的文学样式。唐宋时期,中国古代书启文臻于全盛,不仅数量多,名家名作多,而且书启文的思想性和艺术性也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唐宋两代出现了不少有政治、学术价值,又十分亲切感人的书牍作品。像韩愈的《答李翊书》、《答刘正夫书》,白居易的《与元九书》,柳宗元的《与友人论文书》,苏轼的《答谢民师书》,杨万里的《致徐达书》等。由于这些书简都是他们在向朋友、后学谈体会、述遭遇、传经验时写出的,议论中带有浓厚的抒彩,因而又都是上乘的“文艺书简”。明清书启也自有特色,如明代宋臣的《报刘一丈书》,是政治讽刺信;夏完淳的《狱中上母书》是爱国志士的临终遗书,《遗夫人书》是其与妻子的诀别书。晚明公安派作家和小品文作家的通信,评诗论文,也清丽可读。而且明清两代,家书盛行,家书比起一般致师友的书信,更少有拘束,也往往更能透露出作者的细微思想和个性,如郑板桥的家书《范县署中寄舍弟墨》等向来以思想新颖,情真语挚,亲切浅易,不落俗套,富有生活气息而深受人们的喜爱。

综观历代书启可以看出,书启文作为一种常见的应用文体,与一般文体相比,具有鲜明的特点:

第一,书启文具有鲜明的个性化色彩。一般讲,除了那些纯属应酬性的往来信件以外,书启的写作总是具有一定的目的或具体的需要,而且希望在思想感情上与对方有所交流,以引起对方的响应或同情。正因为如此,我们可以从书启中,比较多地看到生活和思想感情的真实。鲁迅曾谈到“文人尺牍”时认为对书启内容的真实性虽然要做具体分析,但较之一般作品来说,“究竟较近于真实。所以从作家的日记或尺牍上,往往能得到比看他的作品更其明晰的意见,也就是他自己的简洁的注释。”[3]书启能够成为作者“自己的简洁的注释”,即它与其它作品比较起来,更能够直接披露作者的真性情,使人们能够了解到作者更为深入的情况和细微的心曲。这也正是古代书信在了解作者生平、思想的史料价值方面,往往比别人为其撰写的碑传之类要高,而且读起来也更具有亲切之感的缘故。

第二,书启文要根据对象的不同而讲求立言的得体。书启文是一种程式化的文体,是作者与读者在一对一的基础上进行的定向交流,阅读对象具体,行文旨意明确,通常具有特定的格式和一定的写作规范。因此书启在措词以至格式上,要分清上下、尊卑、亲疏等各种关系,讲求行款正确、措辞得体,表义准确。《文心雕龙・奏启》讲到启的写作要求时也说:“必敛饬入规,促其音节,辨要轻清,文而不侈,亦启之大略也。”[4]大意是:启文的写作一定要收敛谨饬得合乎规矩,使音节短促,辨论扼要,文辞轻快,有文采而不浮夸。总之,书信对象的具体性,决定着书信写法、语气和款式的不同,这是书信体作品的一个显著特征。

第三,书启文要尽言达情。《文心雕龙・书记》篇说:“详总书体,本在尽言,言以散郁陶,托风采,故宜条畅以任气,优柔以怿怀;文明从容,亦心声之献酬也。”[5]大意是:总体讲,书牍的根本就在于尽言达情,把自己要说的话尽情地倾吐出来,即用言词来抒发内心的积郁情感,显示出自己的文采风范。因此作者应该通过书牍条理清晰、文思畅达地表达自己的性情,从容不迫地抒写自己的情感、怀抱。可见,书启的写作是要把自己的“心声”明白从容地进献或酬答给对方。因此,书启表达出的作者的政治态度、思想观点、情感经历、见闻主张,都真切可信,亲切自然;而且隐讳地表现了作者的个性特长和情趣爱好,显露了作者最真切的思想面貌和内心世界。

第四,内容的广泛性和书写的自由性。书启是人与人之间思想交流的工具,最具实用价值。它的文体形式自由,写作手法灵活,作者可以称心而言,意到笔随,记事、抒情、议论,乃至于写景、记游等,都可随意选用。篇目可长,可短,完全据作者的需要而定。书写范围几乎无所限定,无论是军国大事,讨论学术,评述人物,推举自荐,倾诉个人境遇,以至日常所感所思,皆可入书,其内容可以包罗社会生活、个人生活的各个方面。因此,在所有文体中,书信所容纳的内容是最为广泛多样的。

综上所论,书启文是中国古代散文中的一种重要文体,其发展演变经历了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作为古代一种独特的应用文体,形成了自己鲜明的文体特征。对我们今天而言,古代的书启文是一笔宝贵的文学遗产。它不仅提供了一些真实且有价值的历史资料,大可以凸现一个时代的社会风尚、人情世态,小可以体现一个人的思想、性格,以及在正式传记中所不易了解到的一些细微方面;而且它为现代人的书信文写作提供了宝贵的借鉴,从中我们可以学习立言的得体和语言的精妙等。

注释:

[1]吴纳,徐师曾著,于北山,罗根泽校:《文章辨体序说・文体明辨序说》,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41页。

[2][4][5]周振甫:《译注》,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347页,第373页。

[3]鲁迅:《孔另境编序》,刘运峰编:《鲁迅序跋集》(下卷),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4年版,第495页。

(陆双祖 兰州 甘肃政法学院人文学院 730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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