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后:花瑶文化的守望者

时间:2022-10-27 09:24:39

刘启后:花瑶文化的守望者

这个民族的文化,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在湖南隆回县虎形山瑶族乡,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老后”。

一年到头,时不时能看见一个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人,背着双肩包,举着相机,来来回回穿梭在人群中。他走过瑶山的每一条小路,拜访过瑶山的每一户人家,亲近过瑶山的每一棵古树,攀爬过瑶山的每一尊怪石。从满头青丝,到头发花白,三十多年,不曾间断。他就是“老后”刘启后。

见到老后,完全看不出他已是70岁高龄,红光满面,声如洪钟。可他却说,“到城里,我是70岁的身子。回到乡下,走近大自然,我才真正恢复青春,变成35‘公岁’了!”

提到花瑶,老后滔滔不绝,好像恨不得一下子将那里的一切都展现在我们面前。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渗透着对花瑶的热爱和对传统文化的痴迷,似乎他就是为花瑶而生的。

1978年冬天,一个大雪封山的日子,老后第一次进瑶山,迷失在深山里。惊慌的他寻到一间矮小的、用树皮做墙的房子,里面住着一对夫妇和一个孩子。在当年交通闭塞的条件下,他们几乎没有见过什么外人,听到老后的敲门声甚至吓了一跳。可他们却很热情地招待了老后,还将自己唯一的床让出来。两个人抱着小孩,坐在火塘边烤火,一直到天亮。

如此善良质朴的人性让老后极为震撼,他不禁自问: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民族?是一群怎样的人?从那以后,老后跟瑶山牵到了一起,这种纯朴和艰难的生活状况,老后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永远留住。

为了追寻、了解和记录这支鲜为人知又独具民族个性的古老部落,老后数百次去山寨考察,他独自翻山越岭,走村串寨,每每日行数十里。黑了,随意找户人家捱一晚;饿了,顺便啃个生红薯当一餐。日晒、雨淋、风吹、霜打、冰冻, 遇歹徒、遭狗咬、被蛇追、惹伤痛, 甚或连命都搭上……

还有八九个春节,他都是在瑶寨里度过的。“我关注花瑶,最早是猎奇,慢慢发现这是一个新奇、热情、疯狂、乐天的民族分支。我越来越珍爱这个民族的文化,它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历史应该被保管,你没有权力去变动,去遗忘

倾注了全部心血于此,换来的确实窘迫至极的生活。“两只40瓦的日光灯,一个1972年生产的吊风扇,就是当年我们家唯一的家电。和老伴一路兢兢战战走过来,但我们不在乎也不眼红人家。”

在老后心里,老伴朱春英是他这辈子最感激也最亏欠的人。“跟我一辈子,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两个人挣的钱,我一个人花;一家四口的生活重担,她一个人扛。”老后说,老伴一生帮别人织过的毛衣不计其数,但她自己一条毛线裤穿了50多年,拆了又打,打了又拆,线太薄了就加一点棉纱,现在还在穿。“不瞒你说,我里面穿的这件背心,就是她用两个烂背心拼起来的,上面还有个补丁。”

有一年春节,老后想上瑶山拍婚礼。因为在花瑶有个习俗,只有春节前后才有人结婚。“那一次,她有些不高兴。她说,你是搞民俗文化的,春节是中国人最看重的传统文化,每到过年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家跑去瑶山。别人过年千方百计赶回家,你却一个人走了。我们换位思考下,你讲作何感想?这是她唯一一次认真和我谈这个问题,我实在欠她太多。”老后哽咽地说。

最后,老伴决定陪老后一起去。车开到离瑶山脚下,才发现山路严重结冰,无法上去。老后说:“你们都回去吧,我走上去。”老伴说:“我就陪你走一次吧,看看你到底累到什么样子。”老两口就那么相互搀扶着走了60多里路,老伴的鞋尖张口了,袜子全部湿透,可没有地方买鞋子,只能换双干袜子,再套一个塑料袋,继续走,从早上走到天黑。“我也不忍心,但没办法,不能进也不能退。”

问老后,为什么那么执着。他紧紧握着双手,激动地说:“我们有太多珍贵的传统在消亡,我希望尽我所能去保护和留守。历史应该被保管,你没有权力去变动,去遗忘。没有文化的民族绝对是立不起来的!”

抚摸着心爱的老相机,看着这30年来的6万张珍贵照片,老后的眼中泛着光。回想起照片中的人物和场景,他说记忆如昨天般清晰,岁月却早已在不知不觉流逝。人在老去,传统文化也在流失,他有他的忧伤,也有他的美好期望。如他在自己的书《神秘的花瑶》中写道:“就在我的心迹尚未被完全碾碎之际,把长年积淀珍藏的大量图片资料,小心翼翼地筛选,佐以朴实的文字,用一个一个专题的形式整理集结成书,以期用文化的眼光和膜拜的心态,为花瑶这个独特、善良、坚忍、达观的古老宗支,留下一个历史的、鲜活真实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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