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中的对弈

时间:2022-10-27 03:13:45

鸿门宴,指在公元前206年于秦朝都城咸阳郊外的鸿门(今陕西西安临潼区新丰镇鸿门堡村)举行的一次宴会,参与者包括当时两支抗秦军的领袖项羽及刘邦。这次宴会在秦末农民战争及楚汉战争中皆产生了重要影响,被认为间接促成项羽败亡以及刘邦成功建立汉朝。后人也常用“鸿门宴”一词比喻不怀好意的宴会。作者以娴熟的艺术技巧,生动地刻画了不同性格的人物形象,描绘了许多富有戏剧性的难忘场面,情节波澜起伏,扣人心弦。因此,《鸿门宴》一文具有重要的史学价值和文学价值。

本文按情节发展可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1、2段),交代鸿门宴的由来。文章先指出刘、项两军的驻地及双方兵力,表明项羽占有绝对优势,战争的主动权在他手中。斗争起因是曹无伤告密。项羽听说“沛公欲王关中”,冒犯了他的尊严,当即决定进攻刘邦;他的主要谋士范增乘机揭露刘邦的野心,也力主进攻。二人认识上的差异,预示着他们对刘邦将采取不同的态度。战争似乎已经迫在眉睫,却忽然出现了转机。项伯为报私恩夜访张良,劝他逃走,而张良反以“为韩王送沛公”为借口,将消息通知了刘邦。刘邦于是拉拢项伯,以谎言为自己辩护。项伯同意调停,并嘱咐刘邦“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项王”。由是而有鸿门宴上的斗争。

第二部分(3、4段),写鸿门宴上的斗争。节奏发展得快,气氛的变化也快。开始很平和,刘邦卑词“谢罪”,项羽说出告密人,可见怒气全消,有和解意,且设宴招待刘邦。但范增蓄意欲杀刘邦,始而“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继而命项庄舞剑,“因击沛公于坐”,气氛紧张。于是张良出招樊哙。樊哙闯帐,项羽知其身份和来意后,赐酒缓和气氛。樊哙一介粗人,却一切做得合乎礼法,且忍辱吃了生彘肩并慷慨陈词,为刘邦辩解,指责项王“欲诛有功之人”。“项王未有以应”,反而赐坐。至此气氛进一步缓和,但危机仍未解除。这是宴会斗争中的高潮。

第三部分(5、6、7段),述会后余事。其中包括刘邦逃席,间道至军;张良留谢,项王受璧而范增破斗;刘邦诛杀曹无伤。本文情节按项羽是否发动进攻、刘邦能否安然逃席两个问题逐层展开,波澜横生,矛盾迭出,扣人心弦。故事首尾相应,虽属节选,亦有相对的完整性。

鸿门宴上,双方的形势关系转换几起几落。

宴前(非正面交锋)——刘被动,项主动,两告两定。曹无伤告密是导火线,战云密布;项伯夜告却是一个转折点,缓和气氛。项羽攻刘的决定是一时之气,不久“风正云散”;刘邦见项羽的决定却是深思熟虑之举,次日即成行。

宴中(正面交锋)——刘被动,项主动,三起三落。范增“数目”“举玦”,一起;召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二起;樊哙闯帐,项羽“按剑而跽”,三起。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似乎一场血肉横飞的争斗不可避免。但樊哙受赐、慷慨陈词竟让项羽“不忍之心陡起,相惜之念顿生”,刘邦的借故逃席更是将危险消弭于无形。

宴后(非正面交锋)——刘主动,项被动,两毁两受。借故离席毕竟是权宜之计,毁约逃席,脱身回营则彻底扭转了被动局面。项羽受璧既预示了情节的彻底缓和,也更强烈地体现了项羽的悲剧性格。至于张良受托,是其“忠心之举”,范增毁玉,则为“愤怒之为”。

本文主要塑造项羽的形象,集中表现了他自矜功伐的性格。因为秦的主力被项羽击败,各路诸侯都听命于他,承认他的“霸主”地位,所以入关后一听说刘邦“欲王关中”,触犯了他的尊严,立即决定进攻;而在获悉刘邦“籍吏民,封府库”,等待他来处理,便放弃了进攻打算。更由于自矜功伐,他不把刘邦视为主要对手,不想在席间杀死他,而刘邦又注意维护他的尊严,使他动了“不忍”之心,所以对范增的多次暗示“默然不应”,对项庄、项伯筵间舞剑也不表态。这种“不忍”之心甚至使他对樊哙采取了格外宽容的态度:赐酒、赐坐。自矜功伐而又“为人不忍”,虽一时成功,最后终不免失败。

司马迁是把项羽当作悲剧英雄来描写的,他曾这样评论道:“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本文虽只写出人物的一个侧面,却能窥一斑而知全豹。

刘邦的形象也写得很生动。去鸿门“谢罪”,虽有项伯居中调停,其实是身入虎穴,命运难卜,但仍如约而往;回到军中,“立诛杀曹无伤”,从这些事能看出他的坚决果断。他一向待人傲慢,这一回又是“先破秦入咸阳”,是“有大功”之人,但在项羽面前谦词卑礼,唯恐有所不到之处——在宴会上屈居下座,他安之若素,出而未辞也觉得于礼不合,这又表现了他能屈能伸的性格。至于他的狡诈多端,从骂鲰生、拉拢项伯、骂告密人等细节中,都表现得很明显。

本文善于在矛盾斗争中刻画人物。鸿门宴从始至终充满矛盾,扣人心弦。开头是杀机四伏,可是刘邦假意向项羽谢罪,紧张气氛骤趋缓和;待到项庄拔剑起舞,刀光剑影充盈宴厅,气氛又趋紧张;等到樊哙拥盾强行入军门,项羽按剑而跽,则把矛盾推向高潮。接着刘邦离席、逃跑,张良留谢,气氛逐渐缓和。作者正是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斗争中,通过每个人物的具体表现(语言、行动、神情),运用对比映衬的手法,鲜明生动地刻画了两个政治集团里主要人物的不同性格。如:刘邦和项羽,张良和范增。项羽“自矜功伐”又“为人不忍”。轻信项伯,许诺善遇刘邦,一不忍;听信刘邦,不应范增,二不忍;宽容樊哙,产生相惜之心,三不忍;不究逃席,安然受璧,四不忍。以上不忍皆缘自项羽自矜功伐,这一切不仅使他丧失了杀刘邦的时机,而且导致最终的“乌江自刎”。相比之下,刘邦则复杂多了:既胆怯又勇敢;既机智又狡诈(拉项伯是智,责告密者则诈);既能屈又能伸;既知人善任又善纳忠言等。

张良是刘邦的主要谋士,他多谋善断,精通韬略,临变不惊。他为刘邦定下“韬晦之计”,终于化险为夷。是他为刘邦做了精心的部署、周密的准备,从而赢得了斗争的胜利。范增是项羽的主要谋士,项羽称为“亚父”,可见地位不同寻常。他的才智谋略绝不逊于张良。但他对项羽并不完全了解。他以命令的口吻要项羽攻打刘邦;他在席上“数目项王,举玉以示之者三”,要项羽“按既定方办”;他擅自布置项庄舞剑,击杀刘邦。他既不知人,也不知己。他与张良构成了鲜明的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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