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化学习的承诺

16岁的帕蒂拥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和闪电般的大脑，虽然戴着看起来有点特别的牙套，但丝毫不影响她侃侃而谈。前不久，帕蒂离开了她觉得非常无聊的洛杉矶高中，在那里，她一年累积超过了49次无故缺席，作为一个懒鬼而名声在外。她从来没有想过上大学，因为周围没有人谈论它。而当她谈起她以前的高中，“我甚至不认为我的老师知道我的名字”。在很大程度上，帕蒂代表无数毕业无望但有能力做得更好的学生们。幸运的是，她发现了一个新学校，这里能帮助她展现自己的能力。

曾经，帕蒂常常呆呆地坐在教室的后面；而现在她却在教室的前面，处于同伴的中心，对学习表现出极大的关注和参与。她的数学已经飞速地超过了同伴，并获得了3.28分的好成绩。如今的帕蒂总是谈论着希望申请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她已经是教室里48个学生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毫无疑问，在帕蒂就读的新学校――联合特南鲍姆家庭技术高中（简称特南鲍姆高中），很多像帕蒂一样的孩子都在发生化蝶般的蜕变。这所高中是位于洛杉矶东区的特许学校，与其他主流的学校相比，每间教室里教师负责的学生人数要多出三分之一，达到48人。 但这并非传统的课堂，特南鲍姆高中使用了一种混合模型，其融合了在线和传统教学，为学生提供了三种不同的学习方式。在这个特别的秋天，有16名学生正在从温迪・查维斯老师那里接受面对面的代数讲授；另外有相同人数的学生在线学习课程和练习；还有16名学生分成四个小组，各自聚集在一起互相讨论。

由于公共预算缩水，以及技术的不断发展，个性化教学越来越成为可能，学校理所当然地通过在线模型寻找各种方法来提高学生的成绩。长期以来对在线学习的批评一直如此：性价比不错，但它不能代替教学中人的因素――这是千真万确的。混合模式，也被称为混合式学习，其美妙之处在于它增强了人的因素。电脑帮助学生，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节奏学习，实现竞争力。而软件能解决批改数学测验和标记语法错误等琐事，把教师解放出来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即：指导、吸引和激励学生。

现在，越来越多的教育工作者和决策者看到，混合式学习是培养学生各种各样的学习方式和能力的最有前途的方法。创办于2011年的联盟特南鲍姆家庭技术高中，是这方面的先行者。2013年6月，该校首届学生毕业，74名中仅有6名学生没有达成目标，毕业率高达91.9%，远远高于该州平均水平。而这些学生刚进校时，只有不到一半的学生在毕业的轨道上。

这场激进的变革并非一帆风顺。不过在开始采用混合学习方式几个月后，承诺和坚持让这种方式的优势逐步展现出来。学校决策者们发现，混合学习最大的潜力不仅是能提高效率和降低成本，而且还能全面地提高学生成绩。

教育信仰的飞跃

特南鲍姆高中，以学校最大捐赠者――洛杉矶对冲基金创始人而命名。它是特许管理组织――联合升学公立学校的一部分，该组织下属有14所高中和6所初中。学校在著名的格里菲斯公园附近。与公园西侧富裕社区不同，学校所在地的成人仅有40%达到高中毕业的文化层次。学生65%因学分不足而无法按时毕业。

在联合学校最初考虑用技术提高教学的可能性时，混合式学习并没被提上桌面。相反，学校创始人计划提供在线课程帮助辍学者重修学分。但校长米歇尔・塔布斯，一位拥有教育技术博士学位且有丰富经验的教师改进了这一做法。塔布斯曾在另一所联合学校试点过混合学习，那里初一新生的阅读和数学平均分只有4年级的水平。她的团队积极使用数据指导教学，在当年年底，学生的平均分达到了8年级的水平。虽然不是最佳，但相比以前已经是巨大的跳跃。“我们知道我们采用的东西非常强大。”塔布斯说。后来，她来到了特南鲍姆高中，便决定在所有的科目及年级实行混合式学习。

帕蒂以前就读的高中，像美国大多数学校一样，使用普遍熟知的群体教学模型。混合式学习撼动了这种模型。虽然教师仍然与群体在一起，但是学生们却被分散，进行独立学习或同伴互助。这不是远程教育，让一个孩子坐在家里孤独面对着显示器。学生们在同一间教室中，可以采用多种方式来学习。

特南鲍姆高中采用混合学习，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信仰的飞跃。到目前为止，对美国学校采用混合学习的有效性研究相对较少，已有的研究也不具有普遍性。由美国教育部门2010年的研究调查发现，学生们把他们所有或部分课程通过在线学习，其平均表现好于参与面对面教学的学生。证据还表明，结合在线和面对面的教学方式，比只使用其中任何一种方法本身更好。但是调查的范围是有限制的，其经验主要来自高等和成人教育，缺乏基础教育的数据支持。

部分地区出现的数据也不确切，比如：加州洛斯拉图斯区，一个富裕的地区，用汗学院软件教七年级的学生补习数学，看到学生熟练度水平从23%上升到41%（参考本刊2011年11期《罕学院转变教育规则》）。然而纽约时报最近指出，在亚利桑那州钱德勒市，最近几年已经在教育中投入了3300万美元的技术，但看到的是学生的阅读和数学成绩停滞不前，还赶不上全州成绩上升速度。

正如批评者们提出的那样，问题不在于在线教学是否真的是一种更优越的学习媒介。据美国教育部调查发现。在线学习的成功依赖于教学的时间，以及课程和教学法的质量。换句话说，不只是技术，更重要的是教师如何使用它。一台智能白板在未经训练的教育者的手中不过是一个高价位的投影机。

汤姆・范德・亚克是前国家督学和比尔和梅林达・盖茨基金会官员，现在经营着一家公司，投资于教育技术。他承认最近数百万投资带来了一些令人失望的结果。但是，他说，那是因为它建立在批量生产的传统学校教育之上。他说，百余项研究已证明了在线和混合学习的有效性。作为例子，他指出火箭船学校（参看本刊2014年1期《火箭船学习起飞的秘密》）和Carpe Diem学校（参看本刊2014年2期《荒漠中的教育绿洲》）的混合学习成功案例，以及辛辛那提的信息技术高中，转换技术应用于教学方式后，21%的毕业率飙升到95%以上。“以个性化学习的能力已经在过去24个月有显著改善，”他说，“在未来24个月将比现在更好。”

特别的混合模型

特南鲍姆高中采用的混合学习模型全称叫做Blended Learning for Alliance School Transformation，简称BLAST。其特点在于它对技术是有计划、有步骤以及有目的地使用，而且采用了掌握学习法的教学原理。

在BLAST模型中，对每个学习日做了详细的安排。如图：

从上图看出，每个学习日上午通常有两节课，一节课主修一个学科。BLAST模型把一节课延长至120分钟，而每节课通常在三个环节（或叫做三个学习站）循环，学生在每站花费40分钟左右。除周三外，每个学习日下午都有一节120分钟时间用于学生个性化在线学习和完成每日测评。另外，还可根据需要安排部分学生参加120分钟的课后辅导，仍然包含三个学习站的循环。每周三下午是教师进修的时间，因此周三学生会提前放学。

具体操作中，教师根据每日常规测试显示出学生前面学习的掌握情况，把学生分为三个大组，每组16个学生。第二天，这三大组学生按下面规则被分配到三个不同的学习站：成绩低的学生去参加教师面对面的讲授和辅导，成绩优秀的学生进入同伴讨论环节，成绩中等的学生则参加在线学习。另外，教师每天还为三个组准备了三份不同的学习日程表，每个日程表清晰地描述了每个大组的学生在每个环节的学习任务。

三个学习站详解：

第一站，教师主导教学。在这个时间段教师为学生提供直接讲授，或者对学生进行个性化指导。由于教师面对的学生只有16人，比传统课堂面对的学生要少得多，所以教师能帮助每个学生解疑答惑。

第二站，同伴合作学习。16名学生被分成四个小组。小组内同伴协同分工，运用所学到的知识，创建演示文稿、视频和其他媒体来展示自己对现实世界问题的理解。同时，此学习站能鼓励同伴互助、培养团队意识。

第三站，个性化在线学习。学生按照自己的步调学习，接收即时反馈，并掌握了更多的学习主动权。在线数字内容能解决个别学生的需要，确保学生不会掉队。

学生在每个学习站学习40分钟后，便会快速地转移到下一个学习站。由于每个学生有自己的号码（1至16号），每次转移在教室内部完成，学生只需找到下一站自己对应号码的位置即可，因此能保证每次移动不混乱，花费时间只有2分钟左右。教室的布置和转移的顺序如左图。

重要的是，学生在每天的学习中，只有在证明了掌握相关学习材料后，才能继续向前迈进。一个平均分是D的新生是不可能进入到下一个年级水平的学习的。好在有了在线课程，学生可以一次次地重复学习。每天下午的在线学习时间和课后辅导时间就是为没过关的学生准备的。

BLAST混合学习模型的另一个优势是利用数据帮助教和学。在线学习软件记录学生每一次点击，搜集大量关于学生正在学什么以及如何学习的数据。如：学生对于关键概念的理解到底是通过教师讲解而明白，还是在线学习领悟，亦或是在同伴讨论明晰的？对于一道难题，学生尝试了多少次才做对？学生学习的速度有多快？所有这些数据都会被软件记录下来，并进行分析后呈现给教师，指导教师针对性地备课，制作第二天的学习日程表。

每日评估，能帮助学生们看到他们学习的进度；而每季度标准评估，让学生们看到他们在同伴中所处的位置。数据统计结果会以专为学生和教师准备的成绩分析图呈现出来。“不只是为老师，也让孩子们明白使用数据是很重要的，”塔布斯校长说，“他们知道，如果想要去加州大学，他们的蓝思分级得分（一种阅读难度分级）必须达到800分。”

“拥有学习”是BLAST混合学习模型的关键理念。它来自于萨尔曼・可汗的新书《一个世界一间教室》，书中可汗阐述了混合学习的优势。他指出，学生的天性是主动的，他们不喜欢坐着不动，听教师的讲解，被动地接受；相反，他们更希望能积极地参与进来。拥有学习，或者说主动学习，能让学生掌握自己的学习情况，从而选择自己在什么时间和地点行动起来。

另外可汗还提出，传统教学容易让学生不断地留下知识漏洞。因为传统学校总是要求学生按统一的进度完成学习，不管他准备好了没有；所以，不断遗漏的基础信息形成了无数的知识漏洞，结果会导致学生的学习基础千疮百孔，最终导致整个学厦轰然倒塌，学生再也无法继续完成学业。而BLAST混合学习模型采用的掌握学习理念和胜任力模型，就是填补漏洞，防止学习差距的产生。

个性化学习的承诺

个性化学习是最好的学习，但是长期以来只属于那些负担得起昂贵家教费用的精英家庭。混合学习为全面实现个性化学习提供了一个新的途径。诚然，教育专家和媒体人士还在不断地争辩哪种教学模式更好。而技术每天都在进步，教育的创新也在频繁出现。特南鲍姆高中实践BLAST混合学习的经验表明，对于不同学生的学习，技术必须与人配合起来。也就是说，技术在教育中的大量应用肯定会减少教师的数量，但是技术并不能完全取代教师。而只有在优秀教师的创造性使用中，技术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推动教育真正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