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语料库汉语动结构式有界/无界动词体限制研究

时间:2022-10-25 12:55:59

基于语料库汉语动结构式有界/无界动词体限制研究

摘要:根据Goldberg英语动结构式体限制理论,利用《现代汉语八百词》进行调查所得98单字动词以及与其有关的249个可组成两种基本句法结构“V1+V2+NP”,“V+Adjective+NP”的汉语动结动词词组进行定量定性分析发现,汉语动结构式中无界动词使用频率为有界动词的六倍。

关键词:构造语法;动结构式;体限制;有界动词;无界动词

中图分类号:H3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111(2009)03-024-03

一、理论研究基础

(一)汉语动结构式

印欧语系中,句子只能有一个被确定人称、时、式、体等的谓语动词。如有其他动词出现,也只能是不定式动词或动名词。汉语中,时间顺序原则可使句子连用两个动词,第二动词可补充说明第一动词的结果,数量或趋向等,这类组合一般称为“动补结构,也称动补构式。现代汉语中,除动词,形容词、副词、数量词、介词短语等也可充当补语,说明动作的结果、趋向、数量、时间、处所或性状的程度。

王力将补语为谓语动词动作所导致结果的汉语动补构式定义为使成式,使成式的句法结构为“V1+V2+NP”以及“V1+形容词+NP”。人们从语义上认为此构式的谓语动词所表示的动作致使其后的宾语(NP)进入某种状态。吕叔湘又进一步将使成式定义为动结式,以区别动趋式。动结式为汉语所特有,自八十年代以来,汉语界已从句法、语义、语用平面对其进行了广泛的研究。

(二)Goldberg的语义限制观点以及英语动结构式的体限制规则

1987年至1994年,认知语言学家Lakoff(1987),Lambrecht(1994)等提出并逐步完善构式语法的基本研究宗旨,认为其主要研究目标为成语构式,并宣称构式是最基本的语言单位。Goldberg又将研究重心从成语这种“非常规”构式研究转移到“常规”构式研究。她提出句子的意义及限制性用法不仅取决于主要动词的特性,而且与句子的框架性语法构式有关。所以,她认为“构式,作为形式一意义共同体,其自身具有意义。它既可改变词义,又对词汇用法有限制性。”

构式语法学家对构式在何种条件下被恰当使用非常感兴趣。因为这些条件体现说话人的语言能力和语言知识,而某些细微的语义和语用原因对理解构式的限制性用法起关键作用。因此,Goldberg认为,“在一定条件下,人们会从语言中出现的各种构式中概括出许多规则并归纳出各种细微的语义限制性。”她探讨了5种英语简单句论元结构的构式特点,动结构式特点如下:

Goldberg认为必须对英语动结构式设置语义限制。由于动结构式的论元为隐含形式,受事必须经历变化之后才进入结果状态,而正是谓语动词才导致了此种变化。因此,她建议设立四条共现规则从语义上限制此构式,第二条即为体限制规则:“谓语动词体现的动作必须解释为状态变化的直接原因,动词动作与随之出现的结果状态之间不存在间隔”。本文将其细化为三条子规则:1)有界动词与无界动词可用于动结构式:2)表结果的状态必须在动词动作结束后立即出现;3)动词动作的结束与结果状态的变化构成直接因果系列。第一条子规则是否适用于汉语动结构式?遗憾的是汉语界在这方面的研究几乎为空白。鉴于汉语动结构式的复杂结构性以及与英语动结构式主要结构的一致性,本文将主要探讨汉语动结构式两种最基本结构“V1+V2+NP”以及“V1+形容词+NP”的体限制特点。

二、语料库数据分析与讨论

(一)语料库建设

英语动结式体限制第一条子规则是否适用于汉语动结式?来自不同语系的汉语动结构式的体特点又有何不同?本文将利用根据权威资料对上述问题进行分析。笔者对吕叔湘主编的权威字典《现代汉语八百词》㈣进行了穷尽性调查,共得98个可组成动结构式的单字动词以及与单字动词有关的249个可组成两种基本句法结构“V1+V2+NP”,“V+Adjeetive+NP”的汉语动结动词词组,对其进行定量定性分析,找出英汉动结构式的异同点,以求填补汉语语言学界在此领域研究的空白。

(二)数据分析与讨论

1、终止性动词与持续性动词=有界动词与无界动词

“有界――无界”的对立是人类“一般认知机制”的一部分,是人类最基本的认知概念之一。人类最初从自身的人体认识了什么是有界事物,又按有界和无界的对立来认知外界的事物、动作和性状。从“认知语法”的观点来看,人的语言能力是人的一般认知能力的一部分,认知上“有界――无界”的对立必然在语言结构中有所反映

动作要在空间进行,但动作的主要特征是占据时间,不占据时间的动作是不可想象的。在时间上,动作有“有界”和“无界”之分。有界动作在时间轴上有一个起始点和一个终止点,无界动作则没有起始点和终止点,或只有起始点没有终止点。

Saeed对终止性动词(telic)所下的定义为“动词在动作过程中有一个自然的终结点(has a naturalcompletion in the process)”,而延续性动词(ate卜ic)则没有自然的终结点。显然,终止性与延续性动词的区别仅在于是否有一个终结点。例如,

①Tom gazed at the sea.

②Tom built a raft.

直觉使我们认为例①中的“gaze(凝望)”本质上是一个持续性动词,因为“凝望”这个动作从起点开始发生,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并没有终止点。如果把“凝望”的动作在时间上任意分割,取任何一部分都是“凝望”这个动作。所以这个动作的内部是同质的,它也是无界的。然而。我们可以认为例②中的“build”是一个终止性动词。因为它可以用于过去式和完成式的句子中,例如,

③Tom has built a raft.

④A raft is finished.所以,“build(建造)”本质上是一个终止性动词,因为在动作发生的过程中,它在某一个点开始,也可以在某一个点结束。因为具有一个自然的终结点,所以在“建造”动作进行的过程中,我们认为在任何一个时间段这个动作的内部是同质的。然而,这个动作在结束时内部却会出现不同质的性点,所以它是有界的。而这个动作的终止点即为它的“界”。因此,从Langacker'‘界”的观点出发,“无界动作的内部是同质的,有界动作的内部是异质的”,我们可以认为终止性动词是“有界”的,而延续性动词则是“无界”的。这两种动词是人类对动作形成上“有界”和“无界”对立概念在语法上的典型反映。当然,延续性动词(atelic)和终止性动词(telic)是国外语言学家对英语动词的划分标准。与英语分类不同的是,语言学家邢公畹和马庆株等为我们分析了汉语动词的分类标准。他们曾尝试利用能加“着”和不能加“着”的标准对汉语的持续性动词和非持续性动 词进行分类。因此,我们可以利用上述例句中的“凝望”和“建造”再次进行检验,如果加“着”,那么“凝望着”和“建造着”都符合语感。所以,我们大致可以判断出“凝望”和“建造”都属于持续性动词。其实无论在英语中还是在汉语中,最典型的非持续性动词都非“死”(die)莫属,因为“死”是不能加“着”的。看来这两类动词成员,英语中的终止性动词(telie)/延续性动词(atelic)、汉语中的持续性动词和非持续性动词并不完全对应,但是从“界”的观点出发,汉语中的持续性动词(durative)大致对应于英语中的延续性动词(atelic),属于“无界”动词;汉语中的非持续性动词大致对应于英语中的终止性动词(telic)。

当然,上述对于汉语持续性、非持续性动词的判定标准太过粗略。因此,在下面内容中,我们将利用在权威字典《现代汉语八百词》中搜集到的98个可构成动结构式的基本单字,以及由此衍生的249个动结构式词组,结合邢和马的标准与章靖的“着”字句成句的部分标准作为检验标准,考察英语动结构式体限制第一个子规则是否适用汉语动结构式的详细情况。鉴于汉语动结构式存在两种基本句法形式“V1+V2+NP”“V+Adjective+NP”,在以下分析中,我们将V1与V合并为术语V1,并且暂不讨论V2。

2、有界动词与无界动词的检验

章靖认为“从一个句子的深层结构看,一个句子通常可分为两部分,即谓核部分和环境部分。谓核部分由核心谓词及其论元构成,它说明动作行为的过程及其参与者;环境部分由各种修饰、补充及黏附成分构成,我们可以称之为超谓核部分。”

根据这个观点,章靖提出了六个使“着”字句成句的超谓核条件。

(1)正(在)+V+着+“昵”。例如,“他们正开着会呢。”

(2)修饰性状语。例如,“他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3)修饰性定语。例如,“他们俩过着愉快的日子。”

(4)数量结构。例如,“她养着十五只猫。”

(5)“一边…÷V+着,一边”。例如,“他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品着茶。”

(6)并列谓语。例如,“一大群人唱着,跳着,拥挤着。叫嚷着。”

将邢和马的标准与章靖的标准加以对比,前者的标准显得简单粗略,而后者的标准更注重修饰语对“着”字句成句的多方面影响。因而她的这些标准为我们在句子中提供了更全面判断某个动词是否为持续性动词的多项标准。另一方面,章靖的判断标准中含有邢和马的“着”字标准,因此,我们将结合邢和马的“着”字标准与章靖的“正(在)+V+着÷呢”和“一边……+V+着,一边……”这两个条件建立一个“是/否”非此即彼的两极标准对98个动结式单字的持续性/非持续性进行检验,以期得到准确和令人信服的数据。例如“安”,我们可以同时得到两个无论从句法还是语义都很正确的句子:他们正安着灯呢;他一边安着灯,一边思考着。由此可以断定“安”属于持续动词。但是对于“保”,“他们正保着命呢。他一边挣扎着,一边保着命。”这两个句子都不能从句法和语义上是正确的句子,所以“保”应属于非持续动词。

3、结论

根据此种检测,在98个单字动词中,83个为持续性动词,占84.6%;12个为非持续性动词,占12.4%;3个为兼项,占3%。由此,我们得出结论,与Goldberg所研究的英语动结构式不同的是,持续性动词与非持续动词虽然都存在于汉语动结构式中,但是持续性动词的数量远远高于非持续性动词,是它的六倍,因此,汉语动结构式以持续性动词为主。

三、结语

本文首次尝试利用Goldberg的关于动结构式体限制的第一条子规则对汉语动结构式进行相关分析,在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的研究分析填补了Goldberg观点之不足,对她的标准做出了发展和修补。但是汉英属于不同语系,句法形式不同,表达差异较大,因此本文的研究仅为尝试,必有不足之处。我们希望本文能为后来者以更多启发,并以此方向进一步健全汉语动结构式体限制的研究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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