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犹太人问题成为了普遍问题

时间:2022-10-20 05:42:43

为什么犹太人问题成为了普遍问题

摘 要:马克思于1844年发表在《德法年鉴》上的文章《论犹太人问题》不只是他阐述自己的人的解放理论的重要文献,而且可以说是他全部政治哲学理论的纲领性档。这篇文章透彻鲜明地分析了政治解放与人的解放的关系问题,围绕这个主题,马克思对现代政治国家和市民社会做出了深入的批判性分析,所形成的基本观念和实质精神贯彻到了马克思日后的全部著述中。

关键字:《论犹太人问题》;政治解放;人的解放;宗教问题;政治国家;市民社会

19世纪欧洲大工业时期,资本主义面临危机,犹太人的生存状态对他们的政治品格而言是很大的戕害,虽然涉入了几乎所有欧洲国家的经济生活,却隔绝于各国的政治生活之外,用阿伦特的话讲,犹太人在欧洲的处境是一种失去根基的状况。反犹太主义的欧洲和犹太人群体主张自己的政治权利,这两者的现实矛盾呈激化趋势。对此德国实行“同化”政策,犹太民族被迫同化,部分犹太知识分子为了跳出资本主义生活方式,在浪漫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开始了不同的转变。德国代表派以为犹太人问题是资产阶级社会问题,不是宗教问题;犹太复国主义代表马丁・布伯认为犹太问题来源是无领土和国家庇护,犹太人被迫同化,犹太人不能认识到其自身代表的真实含义,不能理解其宗教独特性;甚至有要求弥赛亚主义以救赎。

青年黑格尔派代表人物布鲁诺・鲍威尔以《犹太人问题》一文打响了德国理论派反犹太主义的第一枪,意在使犹太人的现实权利主张虚无化,马克思以《论犹太人问题》对其公开反驳。在此之前,鲍威尔发表《犹太人问题》和《现代犹太人和基督徒获得自由的能力》两书,把犹太人的解放这一社会政治问题归结为纯粹的宗教问题,认为一切人、包括犹太人只有放弃才能获得政治解放。鲍威尔坚信犹太人问题是由这个宗教的特殊性决定的,犹太教把犹太人变成与其他民族封闭的隔绝的群体,解决犹太人问题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犹太人意识到自己的宗教相比基督教已经过时;第二,意识到所有宗教意识的虚伪,以无神论意识取而代之。马克思认为鲍威尔的论断是唯心主义的并对其作了全面的批判。

恩斯特・布洛赫在《乌托邦的精神》中断言:“资本主义已经沦为一种宗教。”彼时宗教传播越来越普遍,越来越扭曲,马克思认为这种宗教热的原因是“普遍利益和私人利益之间的冲突,政治国家和市民社会之间的分裂。”

马克思指出只有消灭了世俗桎梏,才能克服宗教狭隘性。不能把世俗问题化为神学问题,而要把神学问题归结到它的世俗基础,并对这一基础本身加以批判的改造。马克思首次提出政治解放和人类解放的思想,这一思想在同时发表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作了进一步的发挥。从唯物主义立场出发,论述对宗教的批判与对现实世界的批判的关系,对黑格尔哲学的批判同对德国现实社会的批判的关系。把批判的矛头指向现实的德国社会,并论述了德国革命的任务和可能性问题。提出德国解放的实际可能性就在于形成一个被彻底的锁链束缚着的阶级,即无产阶级。无产阶级只有从一切社会领域解放出来并同时解放其他一切社会领域,才能解放自己。提出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有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群众掌握,也会变成物质力量。提出“哲学把无产阶级当做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地,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作自己的精神武器”。列宁认为该文和马克思的《论犹太人问题》,标志着马克思从唯心主义和革命民主主义到唯物主义和共产主义的转变。

马克思之所以认为犹太人问题是一个普遍问题,是因为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犹太人的自私自利和唯利是图的习惯已经普遍影响到其他民族,因此解决犹太人问题与“人类从犹太精神中得到解放”有直接联系。要摆脱宗教尤其是犹太教的奴役,仅仅是政治解放是不够的,必须要实现一般人的解放,即摆脱阶级对抗和作为人与社会和人与自然的中介的国家本身。

犹太人不仅掌握了金钱的势力,而且使金钱通过犹太人或者其他人成了世界势力,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因此,犹太人的实际精神即犹太精神之所以能够在基督教社会本身中保持自己的地位,就是因为基督教社会已经成为利己主义的市民社会。这样看来,犹太精神并不像鲍威尔所说的那样是违反历史的,而恰恰是在历史中保持下来的。市民社会从自己的内部不断产生犹太人,即利己主义的个人,而“基督徒在多大程度上成为犹太人,也就是成为利己的人,犹太教就在多大程度上解放了自己。”

实际需要、利己主义是犹太教的世俗基础,同时也是市民社会的原则。当政治国家产生以后,政治精神、类生活集中于政治生活领域,这就使市民社会的原则裸地显现出来,从而也使“犹太精神随着市民社会的完成而达到自己的顶点”,因为只有把人的现实生活从政治生活中剥离出来之后,利己主义的犹太精神才能真正成为市民社会裸的原则。这样,“基督徒的天堂幸福的利己主义,通过自己完成了的实践,必然要变成犹太人的肉体的利己主义,天国的需要必然要变成尘世的需要,主观主义必然要变成自私自利。

犹太人的真正本质即实际需要和利己主义在市民社会中得到了普遍的实现,所以在现代社会中,犹太人的本质不是抽象本质,而是高度的经验本质。只有当社会消除了犹太精神的经验本质,即做生意及其前提,才有可能废除犹太教,“因为犹太精神的主观基础即实际需要将会人化,因为人的个体感性存在和类存在的矛盾将被消除。为此,马克思断言:“犹太人的解放,就其终极意义来说,就是人类从犹太精神中得到解放。”“犹太人的社会解放就是社会从犹太精神中获得解放”。

马克思从政治解放和人类解放的相互关系的角度论述犹太人的解放问题,批判鲍威尔把犹太人的解放归结为宗教问题。政治解放只是资产阶级的民主解放,人类解放才是无产阶级的社会解放。政治解放粉粹了加在市民社会头上的政治桎梏,解放了市民个人,它只是宣布、财产资格等等不再具有政治意义,但宗教、财产等等的不平等仍然存在。只有通过无产阶级的社会革命,才能消灭私有财产,进而消灭宗教本身,实现人类解放。

马克思一开始就提出了问题:德国的犹太人要求解放。他们到底要求什么样的解放呢?公民的解放,政治的解放。

鲍威尔对此做出了回答:

一、德国所有人都没有获得解放,犹太人只关心自己的解放,这是利己主义者。既然犹太人不关心德国人的解放,那么德国人也就没必要关心犹太人的解放。

二、如果犹太人要求在基督教国家(德国)中和基督徒们享有平等的权利,就要承认基督教,换言之犹太人不放弃犹太教的“特权”,就应该甘于忍受基督徒们的特权。

三、只要国家是基督教国家,犹太人是犹太人,那么两者就既不能解放别人,也不能被别人解放。

只要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还在,资本家还是资本家,工人还是工人,那么两者就既不能解放别人,也不能被别人解放的逻辑,那么就会发现鲍威尔并不是一个妄人,实际上他向马克思提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解的哲学问题,而对这个问题的回答花了马克思一生的精力。

鲍威尔在堵死了犹太人群体寻求自己权利的现实可能性后,提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解决办法:消灭宗教,从而消灭宗教国家,从而消灭由宗教对立引起的政治压迫,每个人都获得了解放,那么犹太人也就获得了解放。

马克思对此的反驳:鲍威尔溢出了边界。这个边界是什么?马克思并没有总结,现在我们已经可以明确知道,这个边界是现实,是历史局限性。马克思一针见血的指出:“他毫无批判地把政治解放和全人类解放混淆了起来。如果鲍威尔先生问犹太人:根据你们的观点,你们有没有权利要求政治解放呢?那我们就要反问:政治解放的观点,有没有权利要求犹太人放弃犹太教,要求一切人放弃宗教呢?”

鲍威尔将神学问题和国家政治强行挂钩,将现实的政治问题,在神学中批判,又在神学中寻找答案,虽然似乎开出了一个“无神论”的药方,但其思维本质依然是神学的。这种思维方式的神学化就如同他的答案那样,宗教神学引出了世俗,所以世俗问题的解决也需要在消灭了宗教的神学中找。简言之,消灭了基督教(世俗的)的基督教(本真的)是终极答案。当然还顺带消灭犹太教。

马克思在以北美的政教分离所获得的政治自由为现实事例后,写下了足以影响其一生思想的文字:“在我们看来,宗教已经不是世俗局限性的原因,而只是它的表现。因此,我们用自由公民的世俗桎梏来说明他们的宗教桎梏。我们并不认为:他们必须消除他们的宗教桎梏,才能消除他们的世俗桎梏。我们认为:他们只有消除了世俗桎梏,就能克服他们的宗教狭隘性。我们不把世俗问题化为神学问题。我们要把神学问题化为世俗问题。相当长的时期以来,人们一直用迷信来说明历史,而我们现在是用历史来说明迷信。在我们看来,政治解放对宗教的关系问题已经成了政治解放对人类解放的关系问题。”

马克思实际上指出了,政治解放实质是将国家从宗教中解放出来,它并不意味着,以人从宗教中解放出来为前提。人的宗教局限性可以依然保留在私人领域,而公域领域的国家获得了新生,从而使政治权利失去了枷锁。这一思想直指现代政治已经彰现的社会事实:国家的政教分离和公民自由。

鲍威尔的“政治自由”虽然有着人类解放的幌子,但在现实中是靠压制所有公民自由实现的,也是虚无飘渺的。而马克思所述的国家政教分离的、公域和私域相分开的政治自由却是在每个人自由的前提下实现的,今天它已经成为了现实。就如同“当国家废除了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财产资格”,那么“国家作为国家就废除了私有财产”,“既然无产者已经成了有产者的立法者,私有财产在(国家)观念上不就被废除了吗?”,这就是汉密尔顿所说的,“平民战胜了私有者和金钱”。

在文章的第二部分,马克思直接总结了犹太人的现实。他指出,要想发现犹太人的秘密(特殊性),不应该在宗教中找,而是应该在世俗行为中找;不应该在安息日观察,而是应该观察平时。作为犹太人的马克思一点都没有讳疾忌医的毛病,他总结到:“犹太人的世俗基础是什么?是实际需要,自私自利。犹太人的世俗偶像是什么?是做生意。他们的世俗上帝是什么?是金钱。既然这样,那么从做生意和金钱中获得解放――因而也就是从实际的、现实的犹太中获得解放――也就是现代的自我解放。”

在这一部分,已经能够看到《资本论》的萌芽。基督教和犹太教是什么关系呢?是精神和物质的关系,所以马克思说“基督教起源于犹太教,又还原为犹太教”,“实际需要和自私自利的神就是钱”。应该说,马克思在第一部分还是就现实的、人的政治斗争做出了科学的分析和解答,而第二部分,已经从基督教和犹太教对立的现实中看到了历史唯物论的应用图景,从犹太的本质中看到了资本的本质。

在本文的结句中,已经可以从“犹太人的社会解放就是社会在犹太中获得解放”,看到“无产阶级的社会解放就是社会在资本中获得解放”的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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