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散的雾霭

时间:2022-10-20 07:11:42

记忆语录

有时候,人有“无故乱翻书”的习惯也是一件好事,他能让你找寻到一些记忆的碎影。前些天新买了一本叶兆言的《看书:叶兆言的品书笔记》,随意翻书扫到《无名的裘德》,便停下来,看了下去。一来“《无名的裘德》也是我念念不忘的一本书”,二是刚好一些日子之前电视上电影频道晚十点场播放了电影《无名的裘德》。直到看到裘德与苏一路高高兴兴返回家中,推开家门,看到大儿子吊死的样子,记忆里的这个情节才被唤醒。可见,当年读这本书,几乎是白读了。当初这一情节曾经给过我太大刺激,所以记忆才能被唤醒。读叶兆言的这本书,他也说“一个就是《无名的裘德》中小裘德杀死弟弟妹妹然后自杀”的场景永远忘不了。叶先生认为,《无名的裘德》在哈代的小说中,是最愤怒最有力也是最绝望的一部作品。“哈代的小说胜在有力,胜在有血有肉,他的故事实实在在,令人过目不忘。”

选段重读

那房子只好算城区里的旧棚户房子,她坐在那儿,瞧着什么也没铺的光地板,然后又从没挂窗帘的窗户,仔细看外边的情景。近在对面的是石棺学院的不出声音、没有窗户的黑乎乎外墙。它们夜晚挡住月光,白天挡住阳光,把积了四百年之久的幽晦阴凄、顽梗偏执和老迈昏聩一股脑儿倾倒在她屋里。再往前是丹书学院,再远点是另一所学院的塔楼,它们的外形都清晰可辨。她不禁喟然感叹,主宰一个心地单纯的男人的激情会产生多么不可思议的作用,就像裘德那样把他们娘几个放在心窝里爱的入,由于始终未能忘情于昔日的梦想,竟然不惜把他们安置在这么叫人觉得丧气的地方。哪怕到了现在这光景,他还是没听清楚那些沾满学究气味的墙壁对他的愿望发出的回响是何等冷酷无情的否定。

找房子一再失败,加上现在的房子也没有父亲容身之处,在大孩子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仿佛有一种无影无形、不可名状的恐怖紧紧地扼住了他。屋里的沉寂因为他开口说话而打破了:“妈,明几个咱们可怎么办哪?”

“我也不知道!”苏懒懒地说,“我担心又要让你爸爸发愁啦。”

“我真盼爸爸棒棒的,有个屋子住哟!那一来就没多大关系啦!”

“是啊,那就没多大关系啦!”

“还有事儿叫吗?”

“没有!反正咱们万事只有烦心、倒霉、受罪的份儿!”

“爸爸走是为我们孩子有地方住,对不对?”

“这也有关系。”

“呆在这世界上还不如离开好,对不对?”

“有这么一点,亲爱的。”

“你们找不到好地方住,就因为有我们这些孩子,对不对?”

“呃――大人有时候也嫌孩子累赘。”

“那,孩子要是惹这么多麻烦,干吗还要生孩子啊?”

“哦――那是个自然法则。”

“可我们自个儿没要生,是吧?”

“对,是这么回事。”

“可我比别的孩子还糟哪,因为你不是我亲妈;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用不着留我。我就不该上你这儿来――这可一点都不错。我在澳洲麻烦人,上这儿来还麻烦人。但愿我没生下的哟!”

“这你办不到啊,亲爱的!”

“我觉着,孩子生下来了,又没人想要,那就趁他魂儿没长起来,干脆把他掐死,不让他往大里长,到处跑!”

苏没答话。她心里嘀咕着,拿不定主意怎么对待这个异想天开的孩子。

后来她总算想定了:凡是像老朋友一样愿意和她分忧的人,只要情况许可,她一定对他实心实意,决不藏藏掖掖。

“咱们家又要添个孩子啦。”她含混不清地说。

“什么?”

“又要有个小宝宝啦。”

“怎么?”孩子发了疯似的跳起来。“哦,上帝哟,妈呀,你可千万别再弄一个来哟,你现在够麻烦啦!”

“是啊,是够麻烦啦,我也不好意思说啊。”她嘟囔着,因为忍住泪,眼睛亮晶晶的。

孩子一下子哭了。“哦,你没心没肺,你没心没肺!”他喊起来,毫不留情地责怪她。“妈呀,你怎么这么坏,这么狠心,你就不能等家里好点,爸爸身体好了,再这么干吗?你这不是把咱们家搞得更麻烦吗?咱们没家没业的,爸爸只好到外头住,明儿个咱们又让人赶出去啦;可你还要给咱们家再添口人!……你这是存心哪――存心哪,存心哪!”他哭着,走来走去的。

“小裘德哟,你、你可得原谅我呀!”她央告着,她的胸脯这会儿也像孩子的胸脯那样起伏。“我这会儿说不清啊――你长大了,我一定告诉你。现在咱们困难到这个份儿上,真像我是存心要这样哪!我没法说清楚,亲爱的!可是我实在不是存心――我也没办法啊!”

“你就是存心――准是存心!你要是不答应,不是行吗?因为这样的事,谁也没法在咱们家里插一手!我决不原谅你,永远不原谅!我以后再也不信你心里记挂我,记挂爸爸,家里哪一个你也不记挂着哟!”

他站定了,转身走到连着她屋子的套间,那儿地板上临时搭了个铺。她听见他在那儿说:“要是我们孩子都走了,不是没了麻烦吗?”

“别胡思乱想的,亲爱的。”她大声说,口气很严厉。“好好睡觉吧!”

第二天早晨六点过一点儿,她醒了,决定立刻起床,在早饭前按裘德告诉她的地点,赶到他住的客店,把他走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她轻手轻脚地起来,免得惊醒孩子,她知道他们昨天一天都挺吃力,一定累得很。

她看见袭德正在那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吃早饭,他是为省下钱好垫上她住处的房租,才选上那么个地方。她把现在又要无可为家的情形跟他说了。他说他整夜都替她着急。好在现在已经到了早上,房东要她离开那个住处,就不像头天晚上那么叫人无可奈何了,就算她后来没找成住的地方,也不像原先那么紧迫。裘德同意她的想法,犯不上为住一个礼拜的权利纠缠下去,他们要立刻采取步骤,搬走了事。

“你们先得在这个客店呆一两天。”裘德说,“这地方杂得很,对孩子们不舍适,可是咱们就有时间,东西南北找地方住啦。我从前住在别是巴,郊区一带出租的房子多得很呢。你就在这儿跟我吃早饭,我的小鸟儿。你是不是觉得身子还好?时间充裕得很,他们没醒之前,够你回去做早饭。反正我跟你一块儿走。”

她跟裘德胡乱吃完饭,一刻钟之后,两人就动身了,决定从苏住的架子老大的那家立刻一走了之。他们一到就上楼。苏发现孩子屋里悄没声的。她怯怯地喊女房东把茶壶和早饭用具送上来。女房东敷衍了事给她办了。苏把自己带来的两个鸡蛋放到水正开着的壶里,喊裘德看着给孩子吃的鸡蛋,她自己去喊他们起来,时间大概是八点半。

裘德弯着腰站在那儿,拿着表,背对着孩子睡的小套间。突地苏一声尖叫,他不由得转过身来,只见套间门开了。原来她推门的时候,觉得门扣得很紧,她一进去,就一下子瘫到地板上了。他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转眼往地上床铺看时,孩子们都不在了。他大惑不解,往屋子四下里找,却见门背后原来挂衣服用的钩子上挂着两个小孩子的身体,脖子上各拴着一根

捆箱子的绳子,几码以外的一个钉子上也同样吊着小裘德的身体,旁边有个翻了的椅子,他的玻璃一样的眼珠对着屋里张望,而那个小女孩和还在怀抱的小男孩的眼睛却闭上了。

这怪异得无以复加的恐怖景象吓得他魂不附体,他只好让苏先躺下来,再拿小刀割断绳子,把三个孩子都扔到了床上;在这短促的动作中间,他摸了摸他们的身体,心里想他们大概都死了。他一把抱起昏厥的苏,把她放到外间屋床上,跟着透不过气地喊女房东上来,然后跑出去找医生。

他回来时,苏已苏醒;两个手足无措的女人,弯着腰,拼命想叫孩子活过来,这情景加上小尸体三个一排躺在床上的惨象,把他所有自制能力全都摧垮了。离得最近的一位外科医生到了,但正像裘德先已料到的,他在场也无济于事,把孩子救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们的身体虽然没全凉,但估计那会儿离上吊时间总有一个钟头。后来两个做父母的理智恢复了,他们推究惨剧发生的前因后果时,认为大致情况是:大孩子醒了,朝外间看看苏,一瞧见她人不在,他本来就因为头天晚上的见闻心情非常恶劣,那会儿就变本加厉,于是诱发了他的病态心理,才干出那样的事情;他们还在地上找到一个纸条,是孩子的笔迹,他用身上带的铅笔写着:

我们太多了,算了吧。

苏看了纸条,再也撑不住了;原来她同孩子的一席谈竟是导致惨剧发生的种因。这个可怕的想法使她浑身痉挛,剧烈的痛苦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她。他们也不管她怎么哀求,硬把她抬到下面一层的屋里,她躺在那儿,张着嘴拼命喘气,纤弱的身子随着一抽一抽的。两眼直勾勾对着天花板,女房东怎么劝慰也没用。

他们在这问卧室里听得见上面的人走动,她央告大家让她回到楼上,大家一再劝说,如果孩子还有一线希望,她去了反倒坏事,还提醒她,她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否则会害了还没生的孩子。如此这般,她才没闹下去。她没完没了地问孩子的情况,最后裘德从楼上下来,告诉她已经毫无希望。等她后来能正常说话了,她就把头天跟孩子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裘德,认为自己就是这场祸事的根子。

记忆语录

三具冰冷的小身体,一张铅笔写的遗书,裘德的梦在那个满载着他的梦想的基督寺,在寄托着他的梦想的绰号叫“时间老人”的小裘德手中成了他和苏挥之不去的噩梦。心中笼罩着浓雾的“时间老人”用如此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和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的生命。他的悲剧就这样落幕了,而他的父亲、母亲、养母的悲剧才刚刚进入高潮。“人应有自己的想法与追求,可以超越别人,但如果超过了他所生活的时代,他的结局注定是个悲剧”,哈代在文中写道。古希腊神话中,一切悲剧都是既定的,那是一个你怎么都跳不出的怪圈,因为它的名字叫命运。当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亦即“发现”的那一刻,便是所有美好撕裂的瞬间,我挺认可这句话的,“悲剧是把美的东西撕裂了给人看”。

选段重读

他的脸瘦得连老朋友都认不出来了。那天下午,阿拉贝拉对镜梳理鬈发。她玩这一手的程序是,先点上一根蜡烛,再拿一根伞骨子往火苗上烧热,然后用它在散垂的头发上一绺一绺烫。卷完头发又练咋酒窝。等她穿戴齐了,回头望了望裘德。看样子他是睡着了,不过他身子是半躺半坐的,因为他的病不容他平躺下来。

阿拉贝拉戴着帽子,也戴着手套,整装待发,不过她还是坐下来等着,似乎巴望着有谁来接她的护士班。

屋里听得到外面的喧阗,表明城里正过节,不过不管节日盛况如何,反正屋里一点看不见。钟响起来了,声音从敞开的窗户进来,围着裘德的脑袋嗡嗡响。她一听钟声就坐立不安,后来自言自语的:“爸爸还没来,什么道理呀!”

她又看了看裘德,冷冷地核计着他那奄奄一息的生命,她这几个月已经三番五次这样做过。她朝裘德那只挂在那儿当钟用的表望了一眼,焦急地站起来。裘德还睡呢,于是她主意一定,溜出屋子,把门关好,没弄出响声。整个房子人都走空了。把阿拉贝拉吸引到外边去的那股力量,显然早把屋里其他人勾走了。

那一天日暖风和,万里无云,叫人们感到飘飘然。她关好前门,就两步并一步,三弯两拐,到了大成街。刚到圆形会堂附近,就听见风琴演奏声,原来是正为等会儿举行的音乐会排练呢。她从老栅栏门学院的拱道进去,看见好多人正在四方院里搭篷子,舞会当晚就在那地方的大厅举行。从四乡赶来过节凑热闹的人正在草地上野餐。阿拉贝拉顺石子路,从老酸果树底下往前走。但是她觉得那地方索然寡味,遂又转回街上,看到一辆辆马车赶过来参加音乐会。众多的大学学监和他们的夫人、带着花里胡哨的女伴的大学生,推推搡搡。踉踉跄跄。会堂的门都关上了,音乐会也开始了。她接着朝前走,没停。

音乐会的演奏气势宏阔有力,它的音浪浩浩荡荡冲出敞开的窗户上摆动着的黄幔,越过一座座房顶,流入小巷中静止的空气,甚至远播到裘德躺着的屋子里。正是在这个时刻,他咳嗽起来,从睡梦中咳醒了。

他眼睛还闭着,一到能开口说话,就嘟嘟囔嚷:“来点水哟,劳驾。”

屋里空空的,没人回答他的恳求。跟着他又咳起来,咳得七死八活――说话比刚才气息还微弱:“水――来点水一苏――阿拉贝拉!”

屋里依然没有动静。他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嗓子――水――苏――亲亲――一点水――劳驾――哦――劳驾!”

没人递水。风琴声继续传到屋里,轻得像蜜蜂嗡嗡。

就在他这样靠着咳着、脸色大变的当口,从河那边传来喊叫声、欢呼声。

“啊――对啦!寄思日赛船哪!”他嘟嘟囔囔的。“我还在这儿,苏成了落汤花啦!”

欢呼声又起来了,淹没了风琴声。裘德的脸色变得更厉害了,他慢慢地小声说,烧干的嘴唇动都没怎么动:

“愿我生的那日和说怀了男胎的那夜都灭没。

“愿那日变为黑暗,愿上帝不从上面寻找它,愿亮光不照于其上。愿那夜被幽暗夺取,不在年中的日子同乐。”

“我为何不出母胎而死,为何不出母腹就绝气?……不然我就早已安静躺卧。我早已安睡,早已、安息!”

“那儿被囚的人同得安逸,不听见督工的声音。……大小都在那里,奴仆脱离主人的辖制。受患难的人,为何有光赐给他呢?心中愁苦的入,为何有生命赐给他呢?”

也就是同一时间,阿拉贝拉正一路往前奔,寻奇问胜,她抄了个近路,上了条窄街,再从一个偏僻的角落穿过去,就进入红衣主教学院的四方院。那儿也一样杂沓喧嚣,为舞会准备的花卉和其他彩饰在阳光下鲜艳夺目。一个从前跟裘德一起干过活的木匠冲她点点头。从门口到大厅楼梯搭起一道走廊,上面缀满红的和黄的两样亮丽的旗帜。货车一辆辆运来了成箱的盛开的鲜花,工人正把它们四处摆放。宽大的楼梯已铺上红地毯。她冲这个那个工人点头,因为和他们是熟人关系,胆子壮了,就上楼进了大厅,只见工人正忙着为舞会铺新地板,安装各种彩饰。近边

大教堂这时正好响起钟声,原来是宣告五点钟礼拜开始了。

“要是哪个小伙子搂着我跳一转,我才不在乎呢,”她跟工人中一个说,“哎呀,我可得回家啦――家里头还好多事呢。我可没跳舞的命!”

她一到家,就在门口碰上司太格和一两个跟裘德一块儿干过石活的伙伴。“我们正想到河边瞧碰船去哪。”司太格说,“想到顺路过来问问你丈夫这会儿怎么样啦。”

“他这会儿睡得挺香,谢谢大家。”阿拉贝拉说。

“那就好。哦,这么着,福来太太,你还能给自个儿放半个钟头假,跟嗅出们一块儿去轻松轻松,好不好?”

“我想是想去。”她说。“我压根儿没看过赛船呢。我听说怪好玩的。”

“那就走吧!”

“我但愿看得成啊。”她带着非常羡慕的样子直朝街上看,“那就请各位先等等。我跑上去瞧瞧他这会儿怎么样。爸爸跟他在一块儿哪,我看是这样;那我就八成能跟你们一块儿走啦。”

他们就在外边等着,她进去了。楼下住户原已走空,实际上搭伙儿到珂边船队要经过的地方去了。她进了卧室一看,她父亲根本没照面。

“怎么搞的,他没来嘛!”她焦躁地说,“他自个儿想看赛船就是了――岂有此理!”

可是她转过来,朝床上一瞧,就展眼舒眉了,因为她看得明白,裘德还在睡乡呢,可是睡的姿势有点异样,他平常因为老要咳嗽,只好半躺半坐,这会儿却滑下来,躺平了。她又看了一眼,不禁慌了神,就走到床边。只见他脸色煞白,脸上线条渐渐变僵了;又摸了摸他的手指头,凉了,不过身上还有点热,再听了听他胸口,里头没一点动静。近乎三十年的搏动已经停止了。

她头一阵吓得三魂出壳,接着就听到河那边传过来的军乐队或铜管乐队演奏的不大清楚的乐声。她满肚子火,大叫起来,“早不死,晚不死,干吗偏挑这会儿死,这不太巧了吗?”她心里仔细掂量了一会儿,然后走到门口,跟先前一样轻轻关上门,又到楼下去了。

记忆语录

长期的劳碌和不断的打击彻底摧毁了裘德的健康,他依旧隐忍地努力活着,却也在命运的圈里转着――转呀转,转呀转,最终走到了终点,提前走进了坟墓。这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好青年,偏偏总是无法触及那些美丽的梦想。他的梦想完全是精神性的,很少世俗功利的成分,因此也敲不开世俗的大门。他的悲剧在于他向来只用一只眼睛看世界,一根筋地做事,对通向目标的现实途径完全不得要领,却终生不改其信念。

与裘德一样,在我们的少年和青年时代,几乎每个人都曾为自己埋下过无数理想的种子,也曾努力地为之付出过,但多数人并未如其所愿。究其原因有其客观的因素,但更多的是因为对理想的艰途没有一个恰当的估量和心理准备。那个曾经叫裘德的孩子,要去基督寺上大学,要成为一名教授。这个美丽的梦想,似乎从他登上“棕房子”的梯子这一刻开始一点点地靠近了。然而这个梦始终被天空中薄薄的雾霭笼罩着,忽明忽暗。

也许,人一生无数次抗争的结果皆是惨败。发现命运就站在那里,朝你露出嘲讽的、狞笑着的脸。他像一个阴险的诅咒者般,每次都冷冷地笑到了最后。终于无奈地跪拜在命运面前,认识到生命中所有的必然及它本质的渺小与虚无。若不学会欣赏自己丑陋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便无法忍受此种生活。

生活就是这样――我们的生活中既有喜剧又有悲剧。从某种意义上说,可能悲剧更能反映出社会以及人性的本质,更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人在逆境比在顺境更能表现出其个性,就是这个道理。既然悲剧在我们的社会生活中不可避免,我们就应该勇敢地面对它,采取积极的态度去改变它,从而使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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