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影视图像意义的多模态解读

时间:2022-10-19 08:10:42

论影视图像意义的多模态解读

[摘 要] 影视作品是根据文字文本以视觉图像和声音等符号系统制作的一种多模态文本形式。视觉图像符号应该尽可能地呈现文字符号所承载的信息内容,使图像的观看者和文字的阅读者有着相同的艺术感受。本文以电视剧《三国》中曹操刺杀董卓事件为例,对其中的三幅图像进行多模态意义分析,旨在表明以功能语言学为基础建立的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对影视图像的制作和解读具有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

[关键词] 影视图像;《三国》;多模态;隐喻

功能语言学认为语言是一种社会符号,是意义潜势。[1]功能语言学对于语言研究的方法同样也可以应用于对其他符号资源的解读。Kress &Van Leeuwen[2]建立的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就是把功能语言学理论应用于语言以外的其他符号系统的理论。电视剧是利用多种社会符号资源构建意义、传递信息的多模态语篇的一种形式,其视觉图像的制作与解读也可以在功能语言学理论的指导下进行。本文试图以电视剧《三国》中曹操刺杀董卓事件为例,对其中的三幅图像进行多模态意义分析。

一、影视图像的多模态分析

所有的文本都是多模态的,[2]所有的模态都具有表达意义的潜势。[3]电视剧是多模态构建意义的典型视觉文本,下面,我们分别从图像的内容、图像的色调和图像的布局等三个方面对电视剧《三国》中曹操刺杀董卓的一段情节中的三幅截图进行多模态意义分析。

第一幅图像表现的是,在虚化的背景中间有一把尖刀,背景和尖刀都是黑暗的,而尖刀的轮廓通过窗户的光亮被清晰地衬托了出来,同时被衬托出来的还有扭曲的窗格。第二幅图像是曹操把尖刀举过头顶,低头跪在董卓的面前,图像下面的字幕是曹操的话“如此绝品,臣怎配使用”,董卓只在图像的最左侧出现了一部分背影。第三幅图像中,董卓占据画面的左半部分,图像下面是董卓的话“拿来我瞧瞧”。这时图像的右侧出现了曹操的部分背影,曹操手中的尖刀仍然占据画面右半部分的中心,衬托尖刀的背景是一面闪亮的铜镜。

从图像内容上来看,第一幅图像表示曹操刺杀董卓的物质过程,但是过程的两个参与者曹操和董卓都没有出现在图像中。图像中只出现了代表刺杀行为的尖刀。虽然这幅图像中没有展现惊心动魄的刺杀场面,但寒气逼人的尖刀隐喻性地使表达刺杀行动的物质过程得以名词化,引导图像观看者对这一名词化的物质过程进行隐喻性解读。图像背景的虚化,物体的扭曲,衬托出了尖刀在图像中的核心地位,使刺杀行动这一隐喻性的物质过程得到了进一步的凸显。第二幅图像显示的是,当刺杀行动失败后,曹操立即改变了尖刀的指向,使尖刀由刺杀的工具变成了献给董卓的礼物。扭曲的背景得到了矫正――理想回归了现实。第三幅图像表示的是一个观看的行为过程,行为者是董卓。尖刀由参与者变成了观看的对象。这时,图像凸显的是董卓的观看行为,而不再是刺杀行为。

三幅图像凸显的分别是尖刀、曹操和董卓,尖刀由刺杀工具转变为敬献的礼物,最后被弱化为观看的对象,表明由曹操实施的刺杀行为最终失败,局面最终由董卓所操控。

从图像色调上来看,视觉图像中色调量值则可以从色彩饱和度、色彩区分度、色彩调和度、语境化、再现、深度、照明和亮度等八个视觉标记来探讨。[2]第一幅图像中总体上使用暗色调,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在这种神秘感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刺杀的阴谋。整个画面只有窗户部分是明亮的,而这种明亮与一把黑暗的尖刀形成了鲜明的色调反差。图像中指向前方的尖刀表明刺杀行动即将进行。从语法上来讲,这一过程的主语是尖刀,限定成分是表示将来的时态标记,剩余成分是刺杀行动,话语角色是给予信息,表达的言语功能是声明。第二幅图像色调比较明朗,占据图像核心位置的是曹操。和董卓相比,曹操显然处于权势的弱势,于是,他把刺杀董卓用的尖刀当作敬献给董卓的礼物,来表明给予商品或劳务的话语角色,表达提供服务的言语功能。从屏幕下方的对白“如此绝品,臣怎配使用”中也可以看出,社会地位较低的曹操尽量使用贬损自己,保全社会地位较高的董卓的消极面子的语用策略。第三幅图像色彩鲜明,光亮充分,占据图像核心位置的是董卓。由于董卓相对于曹操的绝对权势地位,他表明的是索取商品或劳务的话语角色,表达命令的言语功能。屏幕下方的对白“拿来我瞧瞧”也实现了社会地位较高的董卓用命令的语气威胁社会地位较低的曹操的积极面子的语用效果。

在视觉语法中,图像的旧信息位于画面的左侧,新信息位于画面的右侧,理想的信息在画面的上部,现实的信息在画面的下部,于是在图像画面中就构成了四个信息区域。第一幅图像中,位于旧信息位置的是尖刀,而背景位于新信息的位置,但是这里的尖刀显然是信息焦点,虚化的背景是已知的旧信息。这种标记性的信息结构使尖刀所代表的刺杀行为得到了进一步的强调与凸显。第二幅图像中,董卓位于图像的左侧,是被淡化的旧信息,整幅图像表现的是曹操的行为,因此把他置于图像右侧新信息的位置上。这种无标记的信息结构从得到矫正的背景信息中也可以体现出来。第三幅图像中的铜镜被置于理想的信息焦点的位置上,而且突出了镜子的光亮。这是因为铜镜在刺杀行动转向失败的过程中起着逻辑衔接的作用。它反射出了刺杀的阴谋,直接导致了刺杀行动的失败,因此在事件的结尾部分,图像通过亮光来渲染铜镜在刺杀事件中所发挥的作用。

三幅图像虽然是截图,但却是衔接的,都把尖刀置于图像的中心位置,在形式上构成一个衔接的视觉文本;尖刀功能的变化,也使三幅图像在内容上形成一个连贯的刺杀事件。前两幅图像的物质过程在第三幅图像中也变成了行为过程,动作性因而大大减弱。这一点也可以从图像的信息布局中看出来,前两幅图像中的尖刀都处于理想的新信息位置,后一幅图像中的尖刀处于现实的新信息位置,说明通过尖刀实施的刺杀阴谋从理想回归了现实,理想中的尖刀是刺杀的工具,现实中的尖刀是观看的对象。

二、影视图像隐喻意义的解读

隐喻作为一种常见的语言运用现象,不同的语言学派有着不同的解读。语义学认为隐喻是语义选择限制和语义变异的结果,语用学认为隐喻意义的产生是违犯了合作原则中的质量准则,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的产生是外部经验和内部情感之间的关系所激发的,功能语言学则认为隐喻产生于词汇语法层和语义层之间的张力。总之,隐喻可以看做是附属于语言之上的一种反常的语言运用现象。[4]根据这种观点,何清顺提出,在文学作品的叙事方法上出现的非常规性的叙事形式可以称为叙事隐喻。[5]影视作品是根据文字文本以视觉图像和声音等符号系统制作的一种多模态文本形式,如果影视作品中出现非常规性的视觉图像形式则可以产生图像隐喻。

在上述三幅图像中,至少出现了两处非常规性的视觉图像表述。第一处是第一幅图像中的虚化的背景、扭曲的物体。这种虚化的背景和扭曲的物体对观看者造成了直接的视觉冲击,从而引导观看者不得不思考并解读这种非常规图像所承载的隐喻意义。背景的虚化和物体的扭曲是对刺杀事件发生的时代背景的影射,而尖刀并没有虚化或扭曲。在这个刺杀过程中,刺杀者和被杀者都没有出现,这一方面可以凸显尖刀,强调刺杀行动,另一方面也弱化了刺杀者和被刺杀者的明确所指。在这样扭曲的时代背景下,一定会发生刺杀事件,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刺杀者,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被杀者。事实的确如此,此时的被杀者曾经也是刺杀者,并最终被其他有可能成为刺杀者的人所刺杀;而此时的刺杀者,后来也成了被其他刺杀者刺杀的对象。然而虚化的背景给人传递了一种强烈的隐喻信号:刺杀只能是一种虚幻的理想,终究是要失败的。

第二处隐喻是第三幅图像中的铜镜。正如在文字文本中没有多余的语言一样,在视觉文本中也没有多余的图像。这面铜镜在整个刺杀过程中起着关键的作用,故事的发展进一步证实了这面铜镜对刺杀过程和刺杀结果的影响。比如,在后来的煮酒论英雄一节,曹操又一次向刘备讲述了当年刺杀董卓失败是因为一面铜镜。变异的叙事形式使读者不得不寻找其中包含的隐喻意义。[5]按照图像观看者所期待的常规表述,曹操经常出入相府,对董卓的生活环境十分熟悉,在实施刺杀计划之前,一向心细的曹操不可能没有注意到那面铜镜,因此在刺杀时也一定会设法避开那面铜镜。但事实上,曹操在这个方面的“疏忽”直接导致了刺杀行动的失败。另外,他的刺杀行动是王允实施的消灭董卓计划的一个组成部分,也就是说曹操只是王允实施计划的一个工具。如果成功了,王允将名垂青史,似与曹操无关,他充其量是受到朝廷的嘉奖。作为一代奸雄的曹操自然不愿意成为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相反他在实施一项更加宏伟的计划,并且把王允的计划纳入了他自己的宏伟计划,使王允成了他手中的一颗棋子。所以他在刺杀时有意通过铜镜提示董卓,造成刺杀行动失败的假象。这样做的结果是使他一夜成名,成了正义的化身。随后他又不失时机地以此为政治资本,组织自己的力量,起兵讨伐董卓,从而把由于力量悬殊而不得不采取的刺杀行动变成了正面战场上力量相当的正义与邪恶的交锋。

三、结 语

通过对《三国》中曹操刺杀董卓事件的三幅截图从图像内容、图像色调和图像布局等三方面进行的多模态分析,可以看出影视图像文本和文字文本一样,不但可以传递常规性的直接描述意义,而且也可以传递非常规性的隐喻意义。以功能语言学为基础创建的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不但对视觉图像的解读具有重要的启示,而且对视觉图像的制作有着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影视图像制作者应该在意义再现和图像结构的衔接与连贯等方面力求使影视图像的观看者获得与文字文本的阅读者一样的心理感受;观看者也应该尽可能地从图像中获取最大限度的信息量,体会影视图像给人们带来的多模态的视觉享受。

[参考文献]

[1] Halliday M A 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London:Edward Arnold,1994.

[2] Kress G,T Van Leeuwen.Reading Images: The Grammar of Visual Design[M].London:Routledge,1996.

[3] Kress G,T Van Leeuwen.Multimodal Discourse: The Modes and Media of Contemporary Communication[M].London: Arnold,2001.

[4] Ortony A.Metaphor,Language and Thought[A].A Ortony.Metaphor and Thought[C].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3:1-18.

[5] 何清顺.论文学作品中的叙事隐喻[J].电影文学,2009(07).

[作者简介] 和新梅(1974― ),女,纳西族,云南丽江人,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外语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何清顺(1970― ),男,河南驻马店人,西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研究生,副教授,副译审,主要研究方向:功能语言学、翻译理论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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