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设计师的双重角色

摘要:在消费主义价值观的冲击下,当下的设计师在进行设计的时候往往会陷入一种吊诡的现象当中,那就是几乎不会意识到自己也是消费者。本文从设计师所具有的双重角色出发,谈设计师应该具有的社会责任,并通过对当下存在的一些实验性设计理念的分析,试图为工业设计的未来发展指出大概的方向。

关键词:消费主义;工业设计师;双重角色

设计师作为一种职业,意味着掌握着某种“权利”,而“人之常欲就是让所有的人都像自己一样地思考问题,这种欲望如今派生出许多爆炸性的东西。传播手段的完善,使这个权利情节的表现,得到非常了不起的延伸。”[1]在这种充满“自恋情绪”的权利冲击下许多事物不是欠缺设计,而是过度设计了,设计在今天存在一种强权化的趋向,这种倾向导致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彻底被设计的世界。然而从根本意义上讲,设计师实际上首先是一个消费者,然后才是一个设计者,或者说是设计者和消费者的统一体。但是我们在谈论设计产品或者设计师在进行设计的时候往往会陷入到一种悖论当中,那就是几乎不会意识到自己也是消费者,当然他们可能并不消费自己设计的产品,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们忽略自己这一重身份的理由,因为一个坏的产品设计所导致的将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比如目前的环境恶化问题、设计产品的功能缺陷对使用者造成的伤害问题以及存在消费陷阱问题等,其中有一部分责任是工业设计师必须承担的,而我们却很少考虑设计的风险以及设计师所应负有的社会责任。

一、设计师对社会的重要影响

维克特•巴巴纳克(Victor Papanek)曾经在他的著作《为真实的世界而设计》(Design for the Real World)中说:世界上有些行业比工业设计更有危害性,但是极少……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所有工业产品都是有设计的,那么坏的设计会影响所有的人,所以工业设计师的责任是非常大的。如果设计不好,这个行业会是对社会危害最大的行业。然而在消费主义的狂热冲击下设计师――作为具有设计者与消费者双重角色者,成为消费主义价值观的绝对拥护者。因此,出现了一个吊诡的现象,就是消费品设计者也被消费主义价值观所“设计”――工业设计师也同样在这个机器生产占压倒性地位的社会完全为了“物品”而存在。因此单就目前工业设计观念尤其是实践活动的发展状况而言,他们处于与普通消费者几乎同等的地位,也就是说工业设计师对工业设计的理解和实践活动并没有超出消费者对设计的理解范畴,作为职业而存在的工业设计师应有的超出产品本身的宏观视野以及所负担的伦理责任并没有在现代技术产品的设计中得到很好的体现。

因此,同样作为消费者的工业设计师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这个世界――消费主义世界――的“帮凶”的同时自身也将陷入不可避免的困境。这意味着消费主义社会,设计师职责的边缘化的同时被取消了主体性地位。因此,设计要回到为人而设计的本质中来,设计师要从现代技术分工造成的专业自负中解脱出来,对消费者(自身包含其中)致上应有的尊重,因为实际上,那是对我们自身的尊重,更是对我们自身的价值的肯定。

要特别强调的是,“设计不仅仅是形式主义运动”[2],我们要把设计当成产品的一部分,甚至以设计就是产品这样的态度去看,那我们就要问它的实用性,要问它的所谓界外的效果――也就是设计如何影响他人、社会、自然,而这其中必然包含着同样作为消费者的设计师自己。

二、面向未来的转变――工业设计发展的必然方向

目前有许多工业设计师意识到了自身所要担负的社会责任,开始进行一些有益的尝试,下面试着对这其中的两种具有代表意义的设计观念进行分析,从中找到对设计发展的方向性启示。

1.消费者参与的设计

这一设计理念,与现行的主流设计观念不同,更强调消费者在设计中的主体地位,消费者的意愿不再是设计师的假想或者纵的对象。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认为是对传统手工艺设计环境的一种现代重建。在传统手工艺文化中,设计者同时也是制造者,他们与消费者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他们生活在同一时空范围内,设计者和制造者随时可以接受消费者的信息反馈,随时可以改进自己的产品,设计与消费可以说是一体化的,可以在即时的交流与反馈中满足差异化的消费者的具体使用需求。

这可以带给工业设计师的启示:

(1)工业设计不能仅仅局限于对物品本身的设计,要关注产品使用者的地域性、民族性、文化价值倾向等主体性因素;

(2)其中的核心问题是工业设计师角色的改变,从一个标准的制定者转变为“发现者”――作为具有专业技能之“人”,运用自身技能去发现消费者与产品之间的整体性联系以及消费者所面对的根本问题(不可否认,作不具备设计/技术能力的消费者可能有时并不能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所需要的产品具体是什么,这也是工业设计师作为“发现者”存在的重要意义),从而运用设计技能帮助消费者解决所面对的现实问题。

2.可循环的设计

麦克唐纳在《从摇篮到摇篮》这本书中主张循环发展模式[3],认为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可以重复使用,自然界的各种生命本来就是循环往复的,落叶归根。他认为工业产品其实也可以重复使用,关键是要找到好的办法:第一,把生物产品和工业产品分开;第二,工业产品中的用料在设计之初就要想到最后的可分解性,不能混在一起,这意味着产品使用寿命终结之后,所有的材料都可以被还原出来,循环利用。要注意的是书中循环的意思不是绿色设计或者说可持续设计中的recycle,不是废物利用,而是做到“零废物”。这其中的关键是不把各种不同的材料掺杂在一起。作者的根本思想就是设计要从源头开始,设计应该作为产品内部的主要因素,要所有设计师都具有循环意识,那么所有产品寿终以后都可以分拆,重新利用。麦克唐纳认为其实人类已经有足够的技术跟智慧可以把所有的产品做到损坏以后完全分拆,而材料可以完全循环,不需要把它们混在一起。但是关键依然是必须要在产品设计的源头就开始做,要首先将设计本身作为一个整体性的循环过程,而不是片段的。

作为工业设计师可以从麦克唐纳的思维中发现一些很有意义的启示:

(1)作为设计师和消费者都要清楚自然环境对于我们生活的重要性,现在环境危机的根本原因是人(消费者)的身体开始受不了了,因此,保护环境就是保护我们自己。

(2)设计要从产品观念形成之初就开始,将设计作为与产品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而不是样式主义或形式主义的虚假创新。

(3)这是一种针对现代技术社会中人造物体系的一种封闭的内循环式设计观念,也就是说,我们自己制造的东西完全可以内循环往复使用,我们自己玩自己的,不要用后即弃,不负责任的将后果强加给自然环境。

(4)这是对于现代物质技术发展的无奈选择。与传统社会使用的自然材料相比,现代技术社会的创造物是排除“他者”的制造,“他者”只能被动地做出无可奈何的反应。而这一设计观念的出现无疑会从根本上改变我们对人工材料的认知与使用方式。

三、真正“为‘消费者’(人)而设计”的设计

从设计发展的历史中我们可以发现,现代设计概念的出现是源于机器大生产,因此,天生与现代技术发展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关系,然而与单纯同技术打交道的工程师、技术人员不同,设计师(作为主体性的人)更关心使用者(作为主体性的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人――物――人”的循环最终要落实到人与人之“间”(就是为了消费者能够更好的生活而设计物品,而不是为了为了让人购买我的产品而设计,真正的将消费还原为为人的手段,而不是目的),作为一个具有伦理责任心的工业设计师应该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人”是已经具有自身生活环境(各种社会关系、物质环境限定下)的整体意义上的人,一个产品的使用必然会涉及到使用者本身、其周围的人以及该产品与已有的产品之间的关系,还有这一产品使用价值耗光后与周围环境之间的关系等等,如果设计师能够从这样一个整体性的角度出发来进行设计,即意味着承认了产品与他者之间的必然联系以及根本性差异,不至于让产品成为消费者生活中唐突的“闯入者”,也就是说工业设计被还原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为人――整体意义上的人而设计的践行过程。

要做到这一点,工业设计师必须认识到消费主义浪潮对于人的行为、思维方式的控制性,更重要的是作为消费者与设计者的统一体,如何采取正确的行为以保障或者维护消费者(包括自己)确立合理的消费价值观,而不是单纯的将自己作为一个消费主义狂潮之下单纯为了“谋生”的职业人。工业设计师要明了自身设计产品对“他者”(包括自身、自然、他人-社会)的重要性,只有如此才能够从目前这种不计后果单纯为了金钱目的的职业技术思维中摆脱出来,从而找到真正的自身价值所在。

参考文献:

[1]麦克卢汉精粹/(加)麦克卢汉(Mcluhan, E.),(加)秦格龙(Zingrone.F)编;何道宽译. C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10,第344页

[2]设计师,包括建筑师的社会责任/陈冠中(2009年5月23日),陈源,茂君根据演讲录,资料来源: /blog/static/13093138520099241197274/西单三味书屋的博客

[3]设计师,包括建筑师的社会责任/陈冠中(2009年5月23日),陈源,茂君根据演讲录,资料来源: /blog/static/13093138520099241197274/西单三味书屋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