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默克尔

时间:2022-10-19 06:47:11

欧债危机迷雾重重,它的阴影笼罩着全欧洲,无论是苦苦挣扎的债务国,还是诸如德国、芬兰这样的“勤俭之国”,都未能躲过这场危机的侵扰。作为欧债经济支柱、欧债解决希望的德国,其掌门人安吉拉·默克尔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尽管默克尔先后五次被《福布斯》杂志评为“全球最具影响力女性”,但她从来不缺乏批评者,在这次危机中,她被媒体描绘成“二战”罪犯希特勒或者干脆就是一个非人类的“终结者”;拯救债务国,就是拯救欧元和德国的市场,但德国民众并不全部站在默克尔的一边。

德国总理安吉拉·默克尔的办公室电话今年早些时候被德国《明星》杂志公布在文章中,此举据称是为了解答30多年前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的一个疑惑:“如果我打电话给欧洲,我该找谁?”

两年多前的2009年12月,欧洲认为终于找到了基辛格这一问题的答案。彼时,标志着欧洲新融合的《里斯本条约》正式生效,英国人卡特里娜·阿什顿当选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亨利·基辛格作出那番评论时,身份是国务卿。在欧洲,我们通常称这一职务为外交部长。现在,没有任何疑问了,美国国务卿可以打电话给阿什顿,因为她是我们的外交部长。”欧盟委员会主席约瑟·巴罗佐当时表示。

那时,希腊债务危机刚露端倪。2009年11月希腊财政部长宣布,其2009年财政赤字对GDP比将为13.7%,而不是原来所预测的6%,市场出现恐慌。短短几个月后,希腊濒临破产,危机随后传导至西班牙、爱尔兰、葡萄牙和意大利等国。欧洲资金外逃,货币市场流动性短缺,利息率上升,欧元面临存亡考验。

欧盟启动了紧急救援行动,也就是从这时开始,欧洲人发现,基辛格那个问题的答案不应是阿什顿,因为任何救援方案,未得德国首肯都是空谈;世界舆论与各国政要关注的焦点不是英国人阿什顿,而是德国人默克尔。因为,即便在2009年,美国《福布斯》杂志“全球最具影响力女性”评选中,默克尔仍排名榜首,且连续第四年占据此位。

也就是从那时起,围绕默克尔的诸多争议亦慢慢浮出水面,她希望以德国式的国家运转规则来约束欧盟诸国,因此她不惜与当时一心重拾大国荣光的法国总统萨科齐明争暗斗,不惜强硬对待欧盟委员会以及希腊等国。

默克尔的强硬未能阻止欧洲债务危机的恶化,面对可能沉没的欧洲大船,她选择了有条件的让步,不仅希腊得到了援助,西班牙也在今年收到了欧盟的支票,德法合作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默克尔与法国两任总统的关系更是被媒体津津乐道,“默科齐”(Merkozy)以及“默朗德”(Merlande)的说法不时见诸报道。

面对被债务危机撕裂的欧洲,默克尔的改变能够及时阻止它的沉沦吗?更关键的是,她愿意冒着政治风险作出更大的转变吗?因为在德国国内,并非所有的国民都站在她那一边。

“分裂”的德国

当其他欧洲国家的首都挤满了愤怒的示威人群时,德国街头亦熙熙攘攘,大批德国年轻人或披国旗或在脸上涂上了象征国旗的黑红金三色,他们聚在一起,欢快地唱着国歌。这是2012年欧洲杯举行期间德国柏林的一个画面。

“欧洲”这一词语在欧洲大陆其他地方能够带来恐惧、愤怒或焦躁,但对绝大多数德国年轻人来说,除了旅行、食物与足球之外,它似乎毫无意义。一项调查显示,40岁以下的德国人,对欧洲大陆当下的危机漠不关心。

这是一个极为尴尬的时刻:默克尔正一改前态,表示欧洲应该更为团结,在经济与政治上更趋统一才能阻止欧元区的崩溃。在这之前,经过立场不停软化,但默克尔坚持认为,欧元区债务国应当首先自我约束,紧缩财政,减少开支;同时,欧洲央行不能违背长期以来不允许购买其成员国国债的规定。

默克尔的这一转变面临着一大挑战:德国国内的代沟,1989年柏林墙倒塌时出生的德国人不再将欧洲大陆的统一看作是德国的国家义务。

“我想我们这代人不会太多地考虑欧洲。”27岁的马克·霍夫曼表示,这个来自德国汉堡的年轻人目前正在攻读政治学。“他们将安全、廉价与便捷的旅行视作理所当然。他们不知道(欧洲)做到这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们不知道欧洲对他们的生活有多大的影响。”霍夫曼的母亲、67岁的安内洛雷对于欧洲当下的危机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安内洛雷是“1968一代”的一员,那代人能深刻体会到父母一辈在纳粹时代的经历,他们因此希望欧洲大陆不再重现世界大战和大屠杀的悲剧。对他们来说,摈弃国界和相互竞争的货币,将欧洲建成一个大家园至关重要。

欧洲与德国的统一,她表示,“对我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一步,当下的危机并不会动摇我对于欧洲融合的信心。”

“1968一代”是复杂的一代人,比如前总理科尔以及前外长菲舍尔认为,为大屠杀赎罪是德国唯一的任务,这意味着在欧洲范围建立相关机制—无论是欧盟,还是欧元体系或欧盟军队,将会宣告德国国内民粹势力的过时。

但是,当默克尔希望她的国家奋起阻止可能席卷整个欧洲的危机时,她发现“1968一代”对于欧洲的热情并不为他们的孩子所感知与理解。

“与德国年轻人交谈中,我感觉到他们对于纳粹的那段历史没什么责任感,认为那跟他们没关系,也不认同根据那段历史来决定德国的政策选择。”研究德国与欧盟外交关系的汉斯·孔德纳尼表示。

“德国年轻人将欧洲视作当然之物,认为它就在那里,不认为它需要努力拼搏才能成形的。”孔德纳尼称,“阻止战争之类的话语对于年轻人来说毫无吸引力,他们没有丝毫的危机感。”

一项调查显示,40岁以下的德国人越来越倾向于以国家的眼光,而不是以欧洲大陆的眼光看问题。正是这代人将数十个反对版权保护的“海盗党”成员选进了州议会;他们还参与了席卷整个德国的反原子能的抗议活动。

今年5月13日,默克尔所在的政党基民盟(CDU)在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北威州)地方议会选举中大败,得票率创下“二战”以后新低,这使得竞争对手社民党(SPD)在该州的执政地位变得更加稳固。此前在2010年时,基民盟因为德国民众对于欧债危机和希腊援助事项的不满而在该州遭遇滑铁卢,拱手让出政权。目前,社民党已在德国16个州中的11个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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