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华展出的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馆艺术珍品

随着中国“西班牙年”活动的展开，由西班牙国家对外文化推广署、普拉多国家博物馆和中国美术馆联合主办的“从提香到戈雅――普拉多博物馆藏艺术珍品展”目前正在中国美术馆与观众见面。稍早前，中国国家主席和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共同参观了此次展览，见证石榴花国度的艺术来到中国。

本次展览包括普拉多博物馆珍藏的52件西班牙国宝级古典绘画珍品。位于西班牙首都马德里普拉多大道的普拉多博物馆是世界最著名的博物馆之一，是收班牙美术作品最全面，也是最权威的地方。它在西班牙人眼里具有文化传承无可替代的作用。

普拉多博物馆的成立与16至18世纪的西班牙皇室有密切的关系。皇室对艺术品的兴趣和热情造就了大批宫廷藏品，这些藏品构成了普拉多博物馆的基础。19世纪初期，启蒙运动和考古的发展带来了回归古典文化的热潮，人们热衷于收集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促进了博物馆在欧洲的出现。普拉多博物馆就成立在那时，原名“皇家普拉多绘画美术馆”，作为皇家绘画馆向公众开放。1868年，西班牙大革命后，“皇家普拉多绘画美术馆”收归国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西班牙国立艺术博物馆。

在普拉多博物馆大量的馆藏作品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驰名世界的西班牙画家的作品，如戈雅、委拉兹开斯、里贝拉、格列柯、苏巴朗、穆立罗等等绘画巨匠的代表作品都收藏在普拉多博物馆中。此外，还囊括了欧洲其他国家的很多重要绘画作品，涵盖了自文艺复兴以来的各个重要历史时期和绘画流派。普拉多博物馆之所以能够收藏如此多，如此重要的美术作品，与西班牙在欧洲历史上扮演的重要角色密切相关，也与它的地理位置有很大关联。西班牙东临地中海，北临比斯开湾，东北同法国、安道尔接壤，西部和葡萄牙紧密相连，南部的直布罗陀海峡扼地中海和大西洋航路的咽喉要道，与非洲大陆的摩洛哥隔海相望，是欧洲、亚洲和美洲的重要交汇点。西班牙历史和经济的发展也与欧洲大陆的整体进程不可分割。这些渊源使得西班牙的文化和艺术具有特别的接纳性和广泛性。

这次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52件作品只是普拉多博物馆众多收藏中的一小部分，但却是精华的部分，内容包括人物肖像、圣经故事、历史题材、市井生活和自然风光等诸多方面，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画派最重要的代表画家之一提香、欧洲第一个巴洛克式的画家鲁本斯、西班牙17世纪著名画家委拉斯开支、浪漫主义美术先驱戈雅等等世界级绘画大师都有作品来到北京。从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深刻感受到欧洲绘画的历史发展，也会对西班牙艺术的辉煌成就有更深入的了解。

提香・韦切利奥（Tiziano Vecellio）是16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盛期威尼斯画派的代表画家。在提香时代，威尼斯画派达到了辉煌的顶峰。提香青年时代在文艺复兴早期画家贝利尼的画室学习，所谓文艺复兴，表象是在古典规范影响下的艺术复兴，但它的实质并不是单纯的复古，而是借助古罗马、古希腊的样式，由新兴的资产阶级发起的新文化运动，思想核心是肯定现世生活和人本身的人文思想。提香的绘画是人文思想的具体体现，更带有市俗的情趣。女人体是提香最有名的绘画题材。他笔下的女人体不是抒情宁静的女神，而带有明显的色彩，热情而富于想象，色彩强烈，用笔奔放，充分体现了威尼斯市民的生活理想和文艺复兴的时代精神。此次展出了提香的代表作品《沉醉在爱与音乐中的维纳斯》。这件作品是本次展览保价金额最高的作品，额度高达5000万欧元。作品以田园风光为背景，主要表现倚身窗前的维纳斯和一位正在弹奏管风琴的乐师。的维纳斯以优美的姿态侧卧在床塌上，一边倾听乐音，一边转头和画面右侧的爱神丘比特玩耍，完全没有理会琴师投来的目光。提香曾经画过几幅类似的题材，画面上维纳斯紧致的发髻、湿润而明亮的眼神、丰腴的身体显示出她蓬勃的生命力，与其说她是女神维纳斯，不如说她是渴望更多现世快乐的女人。

格列柯（El Greco）是16世纪西班牙文艺复兴的杰出代表，但他却来自希腊的克里特半岛。他的真实姓名是多米尼加・泰奥托科普利（Domenikos Theotokopoulos）。西班牙人称他为格列柯，就是“希腊人”的意思。当时的克里特岛属于威尼斯，文化上受到拜占庭的影响，所以格列柯早期的圣像画有着拜占庭式的浓重轮廓线。后来，格列柯到威尼斯、罗马游历，接受了人文思想，绘画风格也受到了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影响。1576年，他来到西班牙，居住在没落贵族聚居的城市托列多，又受到了西班牙本土绘画的影响。当时的西班牙由天主教统治，艺术中有反宗教改革的思想和神秘主义的自我反省倾向，注重表现心理；西班牙本土绘画还具有写实的平民化色彩，另有来自阿拉伯文化的影响，充满异国情调。中和了各种文化的影响，格列柯的艺术对宗教神性有着个人化的感悟，异端思想与天主教正统思想的双重影响使他的宗教观充满了矛盾和迷惑，表现在艺术上就是骚动不安的、悲观的情绪和状态；在用色上，格列柯不喜欢自然的光线和色彩，作品大都为暗背景，主要人物的光线好像是从自身发出的；格列柯笔下的人体结构也有些变形，这种非理性化的处理方式使他的作品表现出激荡的感情。此次展览中格列柯的作品《寓言》是他的一件代表作品。少年、猴子、戴红帽子的人，这样的组合本身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从画面中心部生发的光源把少年的脸照得如小丑一样粉白，这更凸显了作品的神秘气质。

鲁本斯（Peter Paul Rubens），17世纪佛兰德斯著名画家。曾到意大利悉心研究文艺复兴及之后的艺术，尤其热衷于米开朗基罗的雕刻艺术和威尼斯画派的油画。回国后，进行了各种题材的创作，注重素描和用色，构图气势宏大，色彩富丽，成熟期带有巴洛克风格。巴洛克是欧洲17世纪的美术样式，是为贵族和宗教服务的艺术，词语来自意大利语“奇形怪状”、“不规则”、“荒谬”一词，它的特点是反文艺复兴盛期的含蓄和平衡，倾向于豪华、动感，带有宗教的激情。鲁本斯盛期作品都带有这样的特色，其中就包括本次展出的这幅《仙女和森林之神》。画面表现的是在茂密树林的边缘，一群仙女和森林之神正在玩耍，整幅作品充满了动态的不安定感，人物姿态呈团块状，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扭曲，既个体清晰，又相互呼应，形成和谐的网状结构；背景中的林木茂密繁盛，也好像在风中抖动；色彩的明丽更加凸显了热烈、畅快的气氛，增添了作品的感染力。

委拉兹开斯（Velázquez）是17世纪西班牙继格列柯之后享誉盛名的一位画家。他是一位现实主义大师，虽一生担任宫廷画师，却一生未中断对下层民众的关注。他继承了塞维利亚的民主思想和世俗美术的传统，自然而然地从平民阶级的角度观察世界，对不公平的现象给与批判，把艺术根植于民族的土壤中，创造了西班牙式的风景和人物。本次展览委委拉兹开斯的作品是一幅肖像画《小丑唐・迪亚戈德・阿塞多》。阿塞多是历史中一个真实人物。他是一个侏儒，是在西班牙宫廷中侍奉贵族的小丑。通过逢迎，他得到了高额的报酬，于是开始不甘于只作一个小丑，画面上图书、墨水瓶的搭配点出了阿塞多的心情，他面容傲慢，好像一个贵族，但巨大的图书反衬了他的矮小，这使画面带有一些戏谑的色彩，这正是画家注重现实的一种刻画，既表现了小丑阿塞多的心理，又使现实自然地呈现出来。

乔治・德・拉・图尔（Georges De La Tour）是17世纪法国美术史上最擅长描绘光线与阴影的大师。他一生的作品都在描绘由明暗造成的神秘氛围。烛光、油灯，甚至是不可知的光源都是他喜好表现的对象。因为这种特色，拉图尔曾赢得法国国王路易十三的钟爱。但不幸的是，拉图尔逝世后，曾被世界遗忘长达近三个世纪，直到1915年，一个博学的德国人厄尔曼・沃斯才和其他学者一起将他重新发掘出来。拉图尔为什么喜欢描绘夜间的光线，一般认为源于他虔诚的信仰。事实上，他早期的写实绘画还带有正常的日间光线，1630年之后才开始致力于描绘夜光，表现明暗的神秘。在他之前，曾有一位意大利画家卡拉瓦乔在自己的作品中大胆表现光线对比，以衬托主体形象。卡拉瓦乔的画法被称为“酒窖光线法”。拉图尔继承并发展了卡拉瓦乔的这种光线表现方法。在拉图尔的光线中，人工光的痕迹非常明显，但这种人工光往往又带有圣光的色彩，有着强烈的感染力和精神性。拉图尔出生在法国洛林的维克市。受地理位置和经济往来的影响，17世纪的洛林受到来自巴黎、佛兰德斯与意大利的新思潮的影响，艺术发展极盛，拉图尔在那里度过了盛年，后因战乱避祸巴黎，艺术获得肯定，声名鹊起。本次展览展出的拉图尔作品《手摇弦琴的盲人演奏者》被认为是近几十年来确定的画家作品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这幅作品原本并不是一幅肖像，而是一件大型油画中的一个情景人物。虽然作品有所缺失，但不得不说保存下来的这部分也是相当完整的。画面采用了17世纪欧洲流行的音乐人物风格。对盲人乐师的描绘无论是在表情方面，还是在姿态方面都刻画细致，整幅作品更充满了拉图尔最著名的神秘光感。特别的是，这幅作品相对于拉图尔其他的作品来说，光线的明暗对比并不是十分的强烈，反而更为注重对盲人乐师本身的描绘，沉静的面容，整齐的仪表，在暗背景下呈现出一种静穆的伟大。

欧洲浪漫主义美术先驱戈雅（Francisco Jose de Goyay Luvientes）是另一位伟大的西班牙画家，生活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他的艺术一方面有着瑰丽浪漫的气质，一方面又带有委拉斯开兹般的现实主义色彩。最初，戈雅在马尔蒂尼兹画室学画，后来到意大利进入宫廷，为皇室绘制壁毯草图。18世纪90年代，戈雅的艺术进入转折期，早前画面中轻松乐观的情绪逐渐被愤怒的激情和冷静地思考所代替。当时的欧洲，法国大革命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戈雅接受了革命的激进思想，常在绘画创作中用隐喻的手法抨击社会现实。在他的作品中，社会上病态、罪恶的东西常常以巨猫、大鸟等奇异的形象出现，暗指鬼魅横行，人民遭受屈辱和不幸，褒贬意味非常明确。西班牙第一次资产阶级革命后，戈雅的创作进入了更为热情的战斗时期，以反拿破仑入侵的战争等题材闻名。今天，他的很多作品被称为是革命与动乱的画布。19世纪20年代，西班牙革命失败，戈雅流亡海外，进入创作晚期，致力于绘画技巧的创新，留下很多作品。此次展出的戈雅作品《阳伞》表现的并不是革命题材，而是较早期充满乐观温情情绪的挂毯草图。挂毯草图顾名思义是在挂毯制作前先绘制出挂毯的图案，这幅作品虽然叫做草图，但绘制却非常的完整精致，是戈雅存世作品中最著名的挂毯草图之一。制成挂毯后用于装饰阿斯图里亚斯王子和他妻子玛丽亚・路易莎在马德里近郊帕尔多宫的一个餐厅。画面上年轻漂亮的女士衣着华丽，仪态优雅，一只小狗宁静安详地卧在她的双膝上；后面英俊的青年为女士撑着阳伞；背景空阔，一段树枝和远处茂密的林木造成了空间的深邃感；透过阳伞的边缘，阳光落在少女美丽的脸和华丽的衣服上，充满浪漫而清新的气息。戈雅的作品被认为代表了典型的西班牙艺术风格，启发了后世很多的艺术家，从《阳伞》中我们就可以看到稍晚在法国兴起的浪漫主义艺术思潮的前兆。

除了上述提到的画家和作品外，本次展览还展出了意大利文艺复兴画家委罗内塞、佛兰德斯画家凡・代克、样式主义画家丁托类托等等欧洲最著名的画家作品。对中国艺术家和广大观众来说，这次展览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文化盛典。20世纪初，中国美术先驱就通过留学欧日，学习和借鉴欧洲的艺术，进而回国带动了国内美术教育的近代改革，以徐悲鸿为代表的写实主义风格的基础就是欧洲的古典艺术，改革开放后，中国美术的发展更是受到了西方艺术思潮的影响，例如二十世纪西班牙出现的世界级现代绘画大师毕加索就是中国观众耳熟能详的西方画家之一。此次石榴花国度的艺术珍品来到中国，一定会使中国观众对西方的古典艺术有更直接和深入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