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相亲人”的魔鬼双面

时间:2022-10-15 02:00:48

一个“相亲人”的魔鬼双面

1

下午三点四十,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我等的女人还没有来。

六月的阳光已很灼烈,只不过对着它发了一小会呆,便觉眼前一片雪盲。一个女人就在雪盲里站定在我面前,她说,我是苏莲舫。

像一个聚焦的镜头,远远地从模糊到清晰。她,未饰粉黛的模样,却眉目如画。头发又黑又长地披在肩头,似伏着一只乖巧的黑猫。

想到要由我做这件有可能伤害她的事,不由。生不忍。

我说,您好,我是好运信息公司分手部的,我们公司受李子仁先生的委托,他说他不能再爱您了,想要分手。

苏莲舫妓好的脸颊飞上一抹浅红。浅红渐深,晚霞一般布映整张面孔。我有些发慌,很怕那双滴水珍珠似的眼眸会喷射出眼泪。最近我见了太多这样失去爱情的人了。在诀别时,尊严面子以及矜持统统抛掉,哭得像个孩童。

可是苏莲舫张口了,她说,混蛋!

我一悚,这是骂我呢还是骂那个叫李子仁的家伙。

苏莲舫没有哭,甚至连哭的迹象也没有一丝。她干脆利落地将胳膊往胸前一抱,歪着头对我说,这种事有叫别人来传话的吗?叫李子仁本人来跟我说!

我沉默。苏莲舫掏出手机来拨号,看来无人接听。她便伸手向我要手机,我只有掏给她,她飞快地拨了一串号码。她自己的手机却唱起了歌。原来,她只是要我的号码。

后来,苏莲舫对我说,既然你接了这种活,那么你就必须给我把姓李的找出来。

2

我在好运信息公司上班已有半年。能进这家公司也因着我的女友小清和陈经理是同乡。我们公司本来是做二手房、车交易、婚姻、职业、保姆介绍等等的中介业务。可是上个月,陈经理委以我一个新项目,说是为了锻炼我。新项目煞是新鲜,叫“分手人”。

在报纸网络上大张旗鼓的广告是,如果你不忍心向曾经爱过的人说分手,为着种种原因难开此口,那么把这个问题交给我们吧,我们会为您处理好一切难言之隐。

真是经济社会,公司为了赚钱,什么花样都想得出来。生生地要将职员逼成皮条客。可是有什么办法,做什么不要钱?小清老家的房子要翻新,她母亲让我们尽快寄一笔钱回去。小清又说,房东已经催了两次房租了。

毕业两年,这日子过的仍是入不敷出。可是我仍心存感激。

在做新业务时,我还记得,我代表一个女孩对男友说,你太穷了,我等不了了。那个在当班的酒店门童小伙子,当场潸然泪下;我还帮另一个女人向男友说,她连自己都要养不起,更养不起男人。那个披着长发一身潦倒艺术家气息的男人,持着画笔站在画板前呆成一座雕塑。

第三个,行业编号三号的,就是苏莲舫。我想说的是,我看了太多的爱情,在物质的强大压力下,脆弱的不堪一击。可也因此,我感激我拥有小清,从我们清纯的校园恋爱一直走到现在,她跟着我搬过三次出租房,却从未抱怨过一声。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虽然,她现在还只是我的女朋友。

3

苏莲舫打电话叫我十分钟内赶到某地。她口气强硬,大有野蛮女友的作风。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换一种想法,她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刚被一段爱情抛弃。而我,是间接伤害了她的人,所以,我理当充当她的发泄口。

只是她的发泄方式令人愕然。是去火锅店。她点一个特辣的锅底,然后又挖出半瓶辣酱倒进我的碗里,自己要了另半瓶。各色吃食沸腾腾倒进锅中。她挽长发,撸袖口,一副所向披靡的架势。

太辣了,我的眼泪鼻涕涮涮直流,狼狈不堪。苏莲舫却不动声色,不矫情不作态,洒脱大方。然后我注意到,她并未涂口红,那粉色的唇却如一朵娇艳的花,鲜亮绽放。

要么就去做极限运动。柬长发,穿滑轮鞋,站在“U型池”一端,像跳水一般高高跃下,闪电似的滑向那端,如一只蝴蝶在鹅黄的池内翻飞蹁跹。令我目瞪口呆,怎么看也不能想象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苏莲舫的身姿。

我得承认,她很有意思。她有一点像男人的刚强却又貌美如花。我有一点被吸引,可是我得说,我的心脏承受不了这一会子天上一会子地下的刺激。我对苏莲舫要求去蹦极时。慌忙示弱投降,她忽然筻了。

她的笑一瞬间,令我心跳。像一朵花的盛开,又像一支歌的轻吟。

后来,我们接吻了。在她家的门口,昏暗的楼道,夜风浩荡,清凉如水。她的脚步微乱,在此之前,我们刚从一个酒吧出来,都喝了两杯。也不记得是谁搂住了谁,我有意识时,只记得她的唇很柔软,还记得隔着那些柔软的衣料,里面的身体饱满。倘若这样下去,我会一探究竟。可是我仓皇而逃了。

4

我一直在脑海里盘旋,那晚,我仓皇而逃的原因。在酒精的燃烧下,我的手差一点就要游移到她的胸前,耳庞是她激烈的喘息声。可是我奋力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因为苏莲舫突然说,你不是做分手吗?你什么时候去向她提分手?

她,当然是指小清。

我从未想到过我要去向小清提分手,你能想象到我站在小清面前去说,我委托我向你说,对不起,我们分手吗?

小清在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已是我灵魂的一部分,或是我生命的一个印记。没有人能把灵魂和印记全部抹杀,但有许多人,却迫不得已带着残缺的灵魂,烙着满身伤痕行走人生。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事。可我不能。

我有一些开始质疑苏莲舫频繁约我的目的,她总不能为了报复,而要拆散我和小清。我承认我有点阴暗,可是我决定拒绝她的要求。为什么,要必须在十分钟内赶到某处。当然,我拒绝的还是委婉,我说我不能出去,因为我马上要去接小清下晚班。

小清的确是在上晚班。她上班的金店离我们的租房只有两站地,从前我没有去接过她,只是在家等着她。所以,她在门口看到我时,是非常讶异。我只好说,我是顺道。

我刚刚牵起小清的手。苏莲舫就像从地里钻出来的妖精一样,她穿着及地的波西米亚式的抹胸长裙,略挽长发。整个人,如同一棵鬼魅的野花,开放在薄暗的夜心。

任何女人看到这样的苏莲舫这样的女人都会心生戒备,包括小清。我说她是我的同事。然后做出巧遇的姿态。

这个晚上,我撒了两个谎。可是我也因此明白,我为什么要来接小清下晚班,因为我心生纠结。我需要小清来提醒我现实的安稳。我其实害怕挑战,比如挑战刺激,或是挑战新鲜感,更或是挑战激情。那种尖锐的生活一如苏莲舫的极限运动,令我眼花缭乱却心生忐忑。

小清说,她很漂亮。

彼时,我和她并排躺在床上,我明白她的意思。或许我应该回答,没有你漂亮。可是我却沉默着。

小清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我。我犹豫着,伸手去摸索她的肩头,顺着她的腰身缓缓下滑。女人是敏感的,我想小清的心里有一点点醋意,或许是刚才我看到苏莲舫有一些慌乱,亦或许苏莲舫眼神的笑意透露一丝端倪,好在,我们并没有做出伤害小清的事,一切都来得及,也不会因此改变对不对?

我现在所做的只要慰藉她,用亲吻和。我们,薄暗里,小清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端。我紧紧拥抱着她,就像拥抱着我完美的青春和爱情,拥抱着我踏实的未来。而那些未盛放的暧昧之花,理应凋零。

上一篇:中学政治教师的角色多样性再认识 下一篇:班级文化建设的“六个一”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