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枢与十九路军反蒋内幕

时间:2022-10-14 02:02:41

陈铭枢(1889―1965),字真如,广东合浦人,陆军上将,早年参加过孙中山领导的革命活动。1920年孙中山创建粤军3个师,陈铭枢被任命为第一师第四团团长。北伐前夕,被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第十师,与张发奎的第十二师并肩作战,连克北洋军重镇,被誉为“铁军”。攻克武汉后,第十师被扩编为第十一军,陈铭枢任第十一军军长兼武汉警备司令、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训练部部长。宁汉分裂时,陈铭枢弃汉赴赣,投奔南昌的。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陈铭枢先后出任第十一军军长、广东省主席、十九路军总指挥。1931年底,陈铭枢担任国民政府行政院副院长兼交通部长,军事委员会委员兼京沪卫戍司令长官。一・二八淞沪抗战时,陈铭枢与十九路军因坚决抵抗而成为民族英雄。然而,陈铭枢积极主张抗日,政治上与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并开始分道扬镳。而的报复行动,更坚定了陈铭枢与十九路军发动福建事变,举兵反蒋的决心。

非嫡系的“嫡系”

自1927年宁粤分裂到1931年,内爆发了数次反蒋战争,陈铭枢都以自身实力鼎力帮助。他所率领的第十九路军成为的非嫡系的“嫡系”部队,在排斥异己、制衡西南、“围剿”红军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1926年,北伐军攻克武汉后,内部开始分裂,酿成迁都之争。坚持迁都南昌,而绝大部分中央委员要求定都武汉。迁都之争很快发展为拥护党权,反对独裁的斗争。此时,在南昌的依靠的部队除黄埔嫡系外,主要就是留守广东的李济深部和桂系李宗仁、白崇禧部。而武汉方面主要有唐生智、邓演达、张发奎和陈铭枢等部。其中,唐、邓、张三人都服从武汉中央,唯有第十一军军长兼武汉卫戍司令陈铭枢倾向。1927年2月,陈铭枢由武汉到南昌去见,对他说:“你要分清是非,不要忘记自己是员,要好好考虑自己的前途。”陈铭枢返回武汉后,立即召集蒋光鼐、蔡廷锴、戴戟等人,让他们带好部队,保存实力。之后,陈铭枢悄悄离开武汉来到南昌,从此他公开站在一边。1927年4月18日,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陈铭枢出任政治部副主任,负责总政治部的实际工作。但好景不长,1927年8月,宁汉合流,被迫下野,陈铭枢也随之辞职出洋。1929年,扣押李济深后,陈铭枢被任命为广东省政府主席,成为打入广东地方实力派、牵制陈济棠的一颗重要棋子。

陈铭枢的基本部队第十师参加南昌起义后不久,由蔡廷锴率领脱离起义部队,南下福州,重建十一军。陈铭枢得知后立即由日本回国,重掌旧部。1929年,陈铭枢的第十一军被编遣为第六十一师和第六十师,蒋光鼐、蔡廷锴分任师长。1930年夏,与冯玉祥、阎锡山大战中原,战事惨烈。在广东的陈铭枢致电说:“所部蒋光鼐、蔡廷锴两师,已作好准备,随时可听候调遣。”不久,张、桂军乘机再起反蒋,直入湖南,企图出武汉与冯玉祥、阎锡山相策应。当时武汉空虚,南京震动,急令陈铭枢调蒋光鼐、蔡廷锴两师出韶关入湘,以断张、桂军之后。当时,张发奎部已占领长沙,黄绍、白崇禧率领的桂军已抵达浏阳,突闻陈铭枢所部入湘,立即变更作战计划,会师应战。结果,张桂联军被蒋光鼐指挥的广东军大败,张发奎部几乎全军覆没,黄、白所率领的桂军也狼狈退回广西。湖南战事刚结束,蒋、蔡两师又被调往中原,在津浦线与晋系阎锡山作战。由于蒋光鼐、蔡廷锴两师最先攻克济南,扭转津浦线的战局,将蒋蔡两师扩编为第十九路军,任命蒋光鼐为总指挥、蔡廷锴为军长。中原大战后,调十九路军到赣南“剿共”。

初次谋划反蒋

1931年初,与元老胡汉民产生约法之争,一气之下竟将胡汉民囚禁于汤山,由此在内引发了新政争。胡汉民的亲信古应芬联合邓泽如、萧佛成、林森发表通电,弹劾。随后,陈济棠、李宗仁、白崇禧等两广将领联合通电,要求24小时内下野。古应芬、陈济棠等人拉拢、孙科等人在广州另立中央,建立广州国民政府,公开与南京国民政府分立对峙。陈铭枢由于支持,被迫辞去广东省主席职,只身离开广州到香港,并由香港转道上海前往南京。陈铭枢一到南京,就决定派他去赣南,统领十九路军,担任“剿共”右翼军总司令官。对他说:“不是短期所能消灭的,到进剿到一定阶段时,就要你担负起打回广东的任务。”1931年6月9日,陈铭枢在赣州就任“剿共”右翼集团军总司令官,除统辖十九路军外,陈诚、卫立煌、上官云相、郝梦龄、赵观涛等部也归陈铭枢节制。陈铭枢率领的右翼集团军先后参加了对中央红军的第二次、第三次军事“围剿”,但均遭到惨败。其中,在第三次“围剿”中,十九路军在江西兴国的高兴圩被红军打得落花流水,损失2000余人,军部险些被包围消灭。

军事“剿共”的惨败,令陈铭枢与十九路军领导人非常苦恼。陈铭枢深深感到,对红军作战不易,十九路军长期转战,兵力渐感疲敝。而对军事指挥又反复无常,处处瞎指挥,常常直接给各军长、师长下命令,军队被调动后陈铭枢往往都不知道。如韩德勤一师,未通知陈铭枢就被蒋调往进攻红军,以致被消灭时,还不知其陷在何处。另外,又私心太重,赏罚不明。陈铭枢眼见十九路军在“剿共”中屡遭损失,“不能不重新考虑另谋出路”。

恰在这时,第三党领袖邓演达在军队中秘密联络各将领反蒋。由于陈铭枢曾是邓演达的同学和部下,陈铭枢也就成了邓演达秘密联络和争取的对象。经过一番秘密协商,决定利用要陈铭枢出兵广东的机会,率军进入潮州、梅州,占领东江和闽南一带,然后发表时局宣言,呼吁和平,以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相号召,建立第三势力,以图控制整个局势。邓演达还告诉陈铭枢,陈诚也是他的人,蔡元培也主张反蒋。为了更好合作,邓演达还派其秘书杨杏佛到吉安与陈铭枢密商。陈铭枢认为蔡元培有政治威望,邓演达有群众基础,自己有军事力量,三人合作定可开创一个新局面。然而,就在陈铭枢准备起事反蒋之际,邓演达突然被逮捕,不久九一八事变又爆发。局势的变化,使陈铭枢不得不暂时放弃反蒋计划。

与蒋结怨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急于寻求与广东和谈。陈铭枢出身粤军,与广东方面有渊源,自然是调停宁粤的最佳人选。于是,决定派陈铭枢等人南下广州调停。粤方、孙科、古应芬、陈济棠、李宗仁等人的和谈条件是:下野,召开四全大会,重新改组政府。并提出,为了保证粤方代表的安全,必须调十九路军卫戍京沪,以陈铭枢为京沪卫戍司令长官。由于向来视陈铭枢为“自己的人”,因此表示同意,并立即陈铭枢为京沪卫戍司令长官、十九路军驻防京沪的调令。

在粤方的坚决要求下,不得不第二次下野。但是在下野前就有卷土重来的打算,他设下重重陷阱,使后来者难于为继。就在辞职当天,他主持行政院国务会议,决议改组江苏、浙江、江西、甘肃四省省政府,以他的亲信顾祝同任江苏省政府主席,鲁涤平任浙江省政府主席,熊式辉任江西省政府主席,而以邵力子任甘肃省政府主席。另外,行政院各部部长及重要司长,莫不纷纷辞职,无论批准与否,不管是否有人接收,都先一走了事。尤其是财政部长宋子文,带领财政部科长以上人员来了个总辞职,并把财政部档案也带走了。1931年12月15日,中央政治会议决议准予辞去国民政府主席兼行政院长职,以林森国府主席,以陈铭枢行政院长。12月28日,四届一中全会正式选任林森为国民政府主席,选任孙科为行政院长,陈铭枢被特任为行政院副院长兼交通部长。

陈铭枢之所以能在孙科内阁担任要职,从来说,是因为陈铭枢长期拥护他,被他视为“心腹”。让陈铭枢代表宁方在新政府中充当要角,可以牵制孙科内阁,并为复出做准备。从孙科来说,是因为他不得不极力拉拢陈铭枢,因为孙科虽然代表粤方组阁,但并没有完全获得粤方尤其是广东将领陈济棠的军事支持,而陈铭枢拥有驻防京沪的十九路军,能为他提供军事保障。

孙科内阁建立后,面临着巨大的困难。每月的财政、税收不过600万元,但军费一项每月需要1800万,不敷甚巨。而下野后,上海的金融、银行界根本就不与政府合作,政府根本借不到钱。各院部、军政机关到行政院要钱的人排着长长的队,就是拿不到钱。外交也陷入困境,日军不仅侵占东北,还在天津、上海等地挑衅。是战是和,毫无进展。

孙科内阁陷入困境,胡汉民、、却袖手旁观,作为行政院副院长的陈铭枢,“大感愤慨”。1932年1月11日,他在中央党部纪念周上说:“万一仨领袖不来,或迟迟其来,重心不立,政府不固,我们也不能等死。大家要一起振作起来,去求我们的生路。”为此,陈铭枢联合的死对头冯玉祥、李宗仁、李济深等人,帮助孙科组织中政会特务委员会,负责“处理国难期内一切政务”。他还在财政上极力支持孙科,主张停付公债本息;在外交上支持陈友仁,主张对日绝交。1月14日,得知孙科内阁“主张对日绝交与停付公债本息,而陈铭枢主张尤烈”时,大为恼怒。他没有想到的是,陈铭枢不仅没有牵制孙科内阁,反而大力支持孙科。于是决定亲自出山。

1月17日,与在杭州秘密会晤,达成合作协议,即支持主政,汪则支持重掌军权。1月22日,重返南京,陈铭枢到中央军校去见他。装模作样地对陈铭枢说:“陈长官,我是在野之身,只有听你的了,你怎样处置我呢?”言下之意就是“我现在就要上台了,你能把我怎样”。陈铭枢立即听出了他的话中之话,急忙回答说:“你还是中央三常委之一,我仍是听你指挥的。”于是板起脸说:“国家大事,要彻底的细思,断不是你们这些粗疏贪躁者所能办得了的。”说完便一声不吭。陈铭枢只好告退。

1月24日,、在励志社主持谈话,否定了孙科内阁的对日绝交方针,取消中政会特委会,迫使孙科、陈友仁相继辞职。作为孙科内阁的重要成员,陈铭枢的地位变得非常尴尬。他后来回忆说:“在那几天,中央党部和政府(行政院)的各项会议,我虽然照常出席”,但“要不是有十九路军三万余将士掌握在我的手中,我随时都会步邓演达的后尘,被杀掉。我之所以能够保住一条命,还由于淞沪抗战打乱了重新上台的内外政策部署。”

分道扬镳

1931年11月十九路军进驻上海时,上海人民的抗日救国运动已是十分高涨。日本借口上海的反日运动,在上海不断制造事端,进行挑衅,日本海军陆战队更是伺机蠢动,蓄意扩大事态。面对日军的挑衅,京沪卫戍司令长官陈铭枢指示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鼐、军长蔡廷锴,上海卫戍司令戴戟说:“如日军向我防地进攻,就原地消灭它。”十九路军召开军事会议,对部队进行严密部署。

就在十九路军秘密准备抗日时,上海市长吴铁城、军政部长何应钦致电,说上海时局非常严重,日方提出的条件极为无理,使上海民情激愤,各团体抗日运动高涨,十九路军官兵更是“情绪激昂”,上海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由于认为中日军事实力差距太大,国内又不统一,若与日开战,则“沿海各地及长江流域,在三日内将全被敌人所侵占”,因而极力强调上海守军“力避冲突”。1月24日,派张静江、杜月笙等人对蔡廷锴说,上海战事有一触即发之势,为了避免战争,请十九路军撤退到后方南翔一带。但这一无理要求被蔡廷锴当场拒绝。获悉后,又电令宪兵团前往上海接防驻闸北的十九路军,企图将十九路军与日军隔离开来。当宪兵团到达上海时,十九路军拒绝换防。就在此时,日军发动了一・二八事变,十九路军奋起抵抗,淞沪抗战就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开始了。

对淞沪抗战,拟采“一面抵抗,一面预备交涉”的原则,即对日军的进攻稍作抵抗的同时,积极寻求与日方交涉。因此,战争爆发后,面对各界要求支援十九路军抗战的电报,就是按兵不动。直至2月中旬,才极不情愿地派张治中率领第五军赴上海增援。李宗仁后来回忆说:“淞沪抗战时,蒋先生曾令张治中率第五军俞济时等部参加作战,表面上是协同抗日,事实上则用来监视十九路军,防其扩大战争范围。”但是第五军全体官兵没有完全听从的命令,而是激于义愤,积极参加了抗战。

2月13日,召开军事会议,他对何应钦、陈铭枢等人说:“十九路军已经保持了十余日的胜利,能够趁此收手,避免再战为好。”并命何应钦、陈铭枢致电蒋光鼐、蔡廷锴、戴戟说:“蒋介公之意,我军进攻无论如何牺牲,亦不能达到任何目的,在全盘计划未定以前,仍取攻势防御为要。”何应钦则更直接地对陈铭枢说:“不要打了,打了十几天也够了。”陈铭枢愤怒地回答说:“前方的将士要打,老百姓要打,我能叫他们不要打吗?”会后,陈铭枢致电蒋光鼐、蔡廷锴等人说,近来有人主张“避免再战,枢极不渭然。十九路军必须贯彻全军牺牲之决心,以完成民族命运所寄托之使命。”见陈铭枢与十九路军不肯屈服,就秘密派人与日交涉,并命令中国海军不得参战。

2月20日,十九路军与第五军联合大败日军,取得庙行镇大捷。中外舆论哗然,中国人民更是狂喜不已,人民支持军队抗日的情绪,因此达到了空前高涨的地步。然而就在此时,不仅不肯增援上海守军,还主张对日屈服让步。他对、何应钦、李济深、陈铭枢说:“此次对日问题,国联方面尚未能积极,日阁议闻为战费不能决定大出援师。在这样的情势下,我方应该依照原定方针,一面交涉,一面抵抗。抵抗得有胜利,稍稍退后,即以交涉途径进行。现在我方不可不少示退让,以表示我确有和平的诚意。”的主张当即遭到陈铭枢、李济深的反对,并要求从江西抽调“剿共”的陈诚、卫立煌、谭道源部增援上海。然而,却说:“部队尚未集中,增援部队至少要在十天之后才能到达,至于十九路军的撤退时间,由蒋光鼐、蔡廷锴诸兄查看,自行决定。”对于不肯增援上海,陈铭枢非常气愤,他说:“简直就是在耍流氓,开战已有二十余天,怎么能说部队还未集中呢?”由于日军不断增援上海,而始终不肯再派兵增援,3月2日,十九路军和第五军被迫从上海撤退,淞沪抗战失败。

一・二八淞沪抗战,坐视十九路军失败,使陈铭枢与十九路军再次认清了的真实面目,进一步坚定了其反蒋的决心。而此时的对陈铭枢与十九路军也是极为厌恨,因为十九路军的英勇抗战,不仅戳穿了“对日抵抗,三日亡国”的谰言,而且还反证了在九一八事变中执行不抵抗政策,是一个严重的失策。淞沪抗战,令颜面尽失。因此,淞沪抗战一结束,就开始寻机报复陈铭枢和十九路军。4月20日,对蒋光鼐说:“希望你能转告陈铭枢,不要做陈炯明第二。”随后,下令撤销京沪卫戍司令长官公署,免去陈铭枢京沪卫戍司令长官职,并逼迫陈铭枢出国考察。5月底,下令将十九路军分别调往各地,企图将十九路军分而治之,遭到十九路军全军将士的坚决反对。蒋又改令十九路军调往福建“剿共”,借以实现他使十九路军与红军两败俱伤的阴谋。的报复行动,使陈铭枢与十九路军加快了反蒋步伐。

由此可见,陈铭枢与十九路军后来在福建举兵反蒋,除了受中共和进步人士的影响外,也有其自身的重要原因。自1931年到淞沪抗战,陈铭枢与十九路军在政治上与渐渐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并基本上完成了由拥蒋到反蒋的思想转变。而睚眦必报的性格,更坚定了陈铭枢与十九路军反蒋的决心。

上一篇:话说黄公略与公略县 下一篇:邓葆光:误入“军统”的另类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