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士的实在论思想述评

时间:2022-10-13 09:50:38

皮尔士的实在论思想述评

摘 要:皮尔士在批判了传统形而上学及其实在论思想之后,形成了他自己的实用主义化的实在论思想。本文通过论述皮尔士的实在论思想,以揭示这一实在论思想是皮尔士将自己的实践后果分析法以及符号论思想运用于其中的结果。

关键词:实在;实践后果分析法;符号论思想;实在的三范畴

皮尔士的实在论思想是对传统形而上学地实在论思想的反叛。因此在论述皮尔士的实在论思想之前,有必要对传统形而上学的实在论思想进行一番粗略的梳理。“实在”一词是一个古老的哲学概念,它在传统形而上学中具有重要的位置。在古希腊哲学中,一些哲学家以朴素的物质为实在(如泰勒斯的“水”,阿那克西曼尼的“气”,赫拉克利特的“火”,恩培多克勒的“四元素”,德谟克利特的“原子”);另外一些哲学家以精神之物为实在(如毕达哥拉斯的“数”,巴门尼德的“存在”,柏拉图的“理念”)。在中世纪,唯名论认为真正的实在只是个别的,具体的事物,而唯实论则认为只有共相才是实在的。在近代,经验论和唯理论兴起,虽然出现了从本体论到认识论的哲学转向,但是也涉及了关于实在的问题。在经验论内部,培根,霍布斯和洛克认为实在之物就是物质实体;贝克莱认为“存在就是被感知”,只有主观感觉才是实在的。他承认精神实体,否认物质实体;休谟则认为知觉(印象和观念)才是实在的。但他对物质实体和精神实体的实在持怀疑态度。在唯理论内部,笛卡尔持二元论立场,既承认物质实体,又承认精神实体;斯宾诺莎的泛神论认为“神即自然”,以此来肯定自然的实在性;莱布尼茨认为只有作为精神实体的单子才是实在的。在德国古典哲学那里,康德认为自在之物是实在的,但不可知。而到黑格尔那里,只有绝对观念,绝对精神才是实在的。

从上可以看出,传统形而上学的实在论思想大都是一种绝对的,外在的实在论(不管是物质实在论,还是精神实在论)。而这正是皮尔士所要批判的。同时他也提出了自己的实在论思想。皮尔士的实在论思想主要体现在《如何使我们的观念清楚明白》一文中。在这篇文章中,他提出了一种认识意义上的实在论,或者说,一种观念实在论。

在《如何使我们的观念清楚明白》一文中,皮尔士在论述观念的清晰性时,提出了清晰性的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就是能够熟悉,识别这个观念;第二个层次就是下定义,使得它不包含任何不清楚的东西;第三个层次就是一种规则,即“我们设想我们的观念对象会有什么样的可以设想的有实践意义的效果。于是,我们关于这些效果的观念就是我们关于该对象的全部观念。”[1]皮尔士关于“实在”这个概念也是从这三个层次来加以考察:他认为如果从观念的清晰性的第一个层次来理解“实在”的清晰性的话,那么连儿童都会理解“实在”(因为每个人都熟悉“实在”),这显然是荒谬的;如果从观念的清晰性的第二个层次来理解“实在”,那么实在就是指“它的种种性质独立于任何人对它们的看法”[2]。皮尔士认为这个“实在”的定义不能使我们关于“实在”的观念完完全全地清楚。皮尔士认为要彻底弄清“实在”的含义,就必须从观念的清晰性的第三个层次来入手,也就是必须运用一种实践后果分析法。因此,“所谓实在,像每一种其他的性质一样,就在于任何具有实在性的事物所产生的某些特定的,可感知的效果。”[3]皮尔士对“实在”这一概念的分析是运用他的实践后果分析法的典范。

同时,皮尔士从运用科学的方法角度来阐明其实在思想。皮尔士在《信念的确定》一文中提出了四种方法,即固执的方法(固执己见)、权威的方法(个人的意见和信念受制于国家和教会)、先验的方法(合乎理性的方法,)和科学的方法。皮尔士认为前三种方法是错误的,为此他提出了科学的方法,即“它的基本假设就是:存在一些真实之物,它们的性质完全不依赖于我们对它们的看法;这些真实之物按照固定不变的规律影响我们的感官,尽管我们的感觉随我们与对象的关系的不同而不同。”[4]“任何人如果具有充分的经验并做出充分的推理,就会得出真正的结论。这里包含的新概念就是实在性这个概念。”[5]也就是说,科学的方法预设了“实在性”的存在,但这一预设并不是虚假的,因为通过科学研究最终会得出相同的结论,即达到“实在”。“这种注定最终要为所有的研究者一致同意的意见,就是我们所说的真理,而在这种意见中表现出来的对象就是实在。”[6]这里,我们同时也可以看出皮尔士真理论思想以及实在论思想。皮尔士把通过科学研究注定达到的“研究者一致同意的意见”看作真理,并把真理的对象看作实在。皮尔士的真理观是一种客观化(研究者一致同意)的主观主义真理观(研究者的最终意见),同时这种真理论直接导致了皮尔士的实在论,真理(研究者最终一致同意的意见)的对象就是实在。

皮尔士实在论思想也是和他的符号论思想密切相关的。皮尔士的符号论思想包括符号,对象以及解释项这三个方面的关系:“一个符号或者代表物是这样一种东西,在某个人看来,它在某个方面或以某种身份代表某个东西。它向某人讲述,在那个人的心中产生一个相应的符号或者一个更加展开的符号。我把它所产生的这个符号称为对前一个符号的解释项。这个符号代表某种东西,即它的对象,但不是在所有的方面,而只是在与某个观念有关的方面,我常常称这个观念为代表物的范围。”[7]对于以上符号,对象以及解释项三方面的关系,皮尔士进一步认为,对于一个符号的解释形成了一个解释项I,对于解释项I的解释又形成了另一个解释项I……,这个解释序列是无限的,最终形成了一个“最终的逻辑解释项”,也就是达到了该符号的“对象”。这个“最终的逻辑解释项”虽然通过这一系列的解释项得来的,但是它最终是独立于这些解释项的。皮尔士把他的这一符号论思想运用于他的实在论思想之中,对他的实在论思想作了进一步的说明。皮尔士说:“实在并非必然地独立于一般的思想,而仅仅独立于你或者我或者任何有限数目的人们可能对它的看法;另一方面,虽然最终意见的对象依赖于这种意见是什么,但是这种意见是什么却不依赖于我或者你或者任何人是怎样想的。”[8]也就是说,实在是独立于某个具体的个人对它的看法的,但是它依赖于科学研究者共同体的“最终意见”。对于皮尔士来说,实在,或者说最终意见,是一个极限概念,人类在研究过程中不断地逼近这个概念,尽管这个研究过程的时间长短是不确定的;同时,即使人类灭绝,也会有其他和人一样具有进行研究能力和意愿的生物来最终达到这个最终意见。换言之,无论如何,这个最终意见或实在是肯定会达到的。“真实的实在却依赖于这样一个真实的事实,即研究只要足够长久地进行下去,最后就注定要达到对于实在的信念。”[9]

从以上论述,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如何使我们的观念清楚明白》一文中,皮尔士的实在论是一种认识意义上的实在论,一种观念实在论。这是皮尔士把他的实践后果分析法,科学方法以及符号论思想运用于他的实在论思想之中的后果。从传统形而上学的角度来看,皮尔士是一个反实在论者,不承认实在的绝对客观性,绝对外在性。但是,皮尔士并不是一个彻底的反实在论者,他最终承认了实在,只不过他把实在理解为人类共同体最终达到的一个极限值。(作者单位:武汉大学哲学学院)

参考文献:

[1] [2][3][4][5][6][8][9]苏珊,哈克主编,陈波、尚新建副主编:《意义、真理与行动――实用主义经典文选》,东方出版社,2007年版,第124页,第131页,第131页,第108页,第108页,第133页,第133-134页,第134页,第134页

[7] 皮尔士:《作为符号学的逻辑:符号论》,转载于J・巴克勒编辑的《皮尔士哲学著作集》,英文版,1955年,第9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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