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出版商创建数位经营的新模式

时间:2022-10-13 04:21:07

内容出版商创建数位经营的新模式

书香:数位出版发展到这个阶段是“终端+内容”,受益的一般是硬件企业。远流于今年6月份推出的金庸机,是台湾唯一由出版公司与科技商合作推出的阅读器,远流的角色是“内容+终端”,这跟“终端+内容”有何不同?

王荣文(简称王):远流应该是全世界――不单单是台湾,第一家以内容为核心去整合制造一台阅读器的出版公司。过去远流卖金庸作品集是卖一整套作品,现在的金庸机其实是另外一套金庸小说――以这个内容为主体,你另外得到一台轻巧、可以触控,像kindle这样的机器,等于是买内容送机器。因为金庸机的整个规划是远流在做,我们一开始就考虑到作家和出版社该有的利益。

但是,在电子书产业里其实是内容、硬件、软件、通路、通讯五合一的串连。现在来讲,大家都是在模仿amazon kindle,apple 的app store,或者未来的google,在华文世界,我们必须找到自己最重要的内容和新的运作方法,所以我们用“内容+终端”的模式其实是在做尝试。金庸机除了可以读金庸小说以外,最重要的是它连接电子书的销售服务系统,使得购买它的读者可以得到持续的数位阅读服务。

书香:现在数位出版的一个很大问题是,有阅读器而没有高质量的内容。如果没有优质的内容光有阅读器,电子书的用户是不会增加的,或者说用户会因为好奇用一段时间,很快还是会恢复到纸本阅读,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

王:内容厂商要跟硬件或者软件做结合的时候,是会吃尽苦头的。虽然远流自己有koobe,可是当我要把金庸小说的内容整合进阅读器,所要做的功夫非常多。比如在小说里读到大理国,《中国大百科全书》对它的解释就附在机器里面;比如读到一个成语,也有成语和字典的解释。在做这台机器的时候,我们其实是在想象未来的阅读行为或是阅读方法,让读者除了享受金庸小说迷人的武侠世界之外,还可以透过读小说得到很多背景知识,这些知识他不需要再另外去查字典查数据,这是纸本书做不到的。可是作为一名数位出版编辑,要把这种对未来电子书的想象,转化为功能加入到阅读器中,就要跟软件工程师或者硬件生产者磨合。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未来出版社的编辑不在这里花功夫,读者就永远不可能有好的电子书可以看。

电子出版五合一已经慢慢成型了,本来是先P后E,现在是“EP同步”,出版社的编辑要开始思考:我的产品怎么在ipad上面营销?我的内容在kindle或者远流金庸机的电子纸上,怎么表现是最好的?也就是说,怎么透过数位的环境,把数位阅读的行为和读者的需求放进对知识的创造、加值和流通中。这个部分绝对不会是科技厂商有兴趣做的。我们在讲数位出版元年,其实也就是在说所有的纸本出版公司从此成为了数位出版公司。

读者感受到你的创意和数位内容的价值,他们就会接受,市场就能慢慢地发展起来。

书香:远流做金庸机最困难的部分是不是在内容的编辑上?

王:最困难的应该是内容与软件、硬件的整合,以及对金庸小说电子书功能的想象。举例来说,要使它变成有声书,就要买个朗读软件。我们征得工研院专家的协助,为了在机器上发音呈现朗读者的个性,我们特地邀请了宫崎骏卡通专属配音员刘小芸进录音室三天,工研院的专家将配音和技术结合,产生金庸机特殊的朗读功能。

金庸机可以做的东西其实还很多,我们有很多的想象,可是在目前这台机器上有很多硬件的技术限制,因为我们选用的是不反光而能长久阅读的e-ink电子纸面板,而不是像ipad选用已发展成熟的LCD面板。我希望有一天金庸小说里面谈到的地点都有古今地图的对照,我们在数据库上已经在做这个事情了。当科技可以support编辑的想象时,金庸机的内容就可以不断地update。所以内容的价值永远在不断地开发,技术在不断地开发,这是我所想象的未来电子书世界。

Koobe:系统化内容服务平台

书香:你曾经在访问中提到,期望“koobe可以成为台湾甚至华文出版界共同开放的平台”,这是一个怎样的平台?

王:Koobe最开始的核心是在做DRM(编注:数字版权管理 digital rights management),就像北大方正会有自己的DRM,微软会有自己的DRM。内容厂商最关心的是内容能不能受到保护, koobe在internet与各种载具上开发一个数位版权管理平台,让出版社和作家放心地把他们的内容送上internet、阅读器、手机。

慢慢地,当电子书的产业变成所有的大厂也都进来做,koobe做成一个共同平台的意义就开始转变,它并不是要变成一个统一的平台,而是当任何图书馆使用哪一种DRM,它都可以跟它们做串接,使得透过koobe服务的内容在别的平台也能用,或者是别人的东西在koobe上也可以用。这是平台的意义,是koobe的发展方向――能够做流通上的服务。“有版权保护的流通服务”,这是koobe的基本机能。当然有了这个机能,koobe还可以帮出版社或者作家了解自己的作品跟读者的关系,这是koobe未来可以帮助数字阅读实时研究很重要的一环。

当初远流把koobe spilt off出去以后得到了两个母公司的协助,一个是鸿海集团的子公司,一个当然是远流。远流金庸机第一个设计原型就是koobe规划制作的,所以koobe协助出版社做软硬件设计的整合,这是它的价值。后来远流又跟View Sonic达成了品牌的合作。有一个更大的力量――技术监造和国际营销的团队进来,对我们来说就更如虎添翼了。虽然koobe协助了“五合一”平台的整合,但它的核心定位还是在技术平台服务商。

远流,数位出版的实践者

书香:远流16年前开始投入数位出版研究,是数位出版的先行者。16年前研发数位出版是一个怎样的状况?

王:一开始我们成立电子书工作室,那个时候做的是CAI――教学辅助软件,我们把当时在意大利波隆那得到很多大奖的《老鼠娶新娘》用了两年的时间,花了1000万台币,做成一张光碟。14年后,当koobe研发成功的时候,同样的童书我们重做一次,这次我们只花了二、三十万台币,科技的进步使得我们省很多钱。从CAI光碟走到internet的金庸茶馆,然后是远流博识网网络书店,接着智慧藏的百科全书网和在线知识库,再到koobe研发现在的金庸机,远流的数位出版一共走过五个阶段。

书香:这五个阶段也是数位出版发展的写照。

王:是的。当初我们做CAI教育光碟的时候,那时替我们代工的公司后来变成台湾很重要的英语出版商――Live ABC,因为那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光碟。他们把光碟技术和我们合作去做商业英语,后来我们就走入商业英语,做成光碟和数据库。2000年我们成立智慧藏学习公司,和《中国大百科全书》、《大英百科全书》合作,又自己编着《台湾大百科全书》,《远流字典通》,从工具书下手,我们完成了《远流字典通》的应用软件(目前在iphone和Andrid手机都有贩卖)。目前我们在数位内容上最全面的数据就是字典和百科全书,这个部分未来在电子书上可以做很多加值的工作。所以我们在做金庸机的时候,有很多字典的资源和百科全书的资源就派上用场了。

书香:作为先驱者,您如何看待台湾数位出版目前的现状?

王:我想我是实践者,不是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应该说,今年华文世界正式的有五合一的电子书产业发展结构完成,作为“台北书展基金会”的董事长,在明年的书展上,我希望有一个空间,能让大陆的电子书出版人跟台湾做五合一串连的人在现场进行交流;我还希望明年的“国际书展”可以统计出现场电子书和纸本书的交易数字;我也希望大陆有兴趣的厂商和出版社可以跟我们一起来做这个事情。

台湾的出版市场其实是很小的,所以大家都有一个想象――特别是在两岸关系缓和各种合作可以进行的时候――有很多在台湾所实验的商业模式和所累积的经验,透过大陆可以准许的状况和大陆的出版界有更多的合作,一起开发中华文化资源,一起拓展市场。

我相信两岸业者在电子书上的合作是很具体也很必然的事情。你可以了解台北市长郝龙斌把金庸机作为礼物送给上海市长韩正的时候,远流金庸机一方面代表的是科技的成果,另一方面是文创的精品,当两岸都在讨论文创产业的时候,它是十分合适也具有代表性的礼物。

著作权还在,行业不死

书香:您对大陆的数位出版状况是否了解?盛大网络最近也涉足硬件出版,而且它也是以内容提供商的角色涉足,它是网络时代的内容提供商,跟远流这样的传统出版社作为内容提供商生产,有何不同?

王:传统的出版社未来还会不会有位置,这是很重要的分界线。过去在纸本出版的时代,编辑的角色很重要,因为他在替所有的读者把关,当然网络世界用群众的智慧也在做各种不同的过滤。所以,同样的,在盛大文学会成功的作家也是少数,盛大文学在用一个机制完成这个筛选的过程。当这个机制所选出来的人变成大明星以后,用什么方法再来经营这个人,盛大所做的就跟我们一样了。盛大或者是各种不同的出版社,都要去想自己拥有的内容资源,上海世纪可以生产辞海机,中国大百科可以生产百科全书机。这些不同的尝试,表示出版社会用自己过去的经验和习惯去想象未来的数位出版世界。

现在传统出版社和盛大这样的网络内容提供商都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对我们来讲,过去的竞争对象都是出版社,现在的竞争对象则是大我们十倍、百倍的公司,在这样的竞争环境底下,当我们都变成远流数位出版公司的时候,我们要怎么样谨守自己的核心价值,使得我们的创造透过科技的通路和硬件去得到我们应有的报酬,这是我们要考虑的。

我之前说过,当koobe独立以后,远流返璞归真回到一个内容供应者的角色。当初我们去开发金庸机,某种程度是害怕在未来的数位出版世界中没有自己的位置,现在我们还在这个过程中。可是到最后,如果行业里的人――通路厂商、硬件厂商、通讯厂商能够各安其位,有自己的价值,那大家都能找到自己很重要的位置。

书香:您觉得那些资金雄厚的企业加入电子书产业的战局,对产业的发展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是否会改变行业的规则?

王:一般来说,大企业对出版投资的部分跟他们投资电影是一样的,只不过用的资本不同而已。比如说过去我们出一本书要花十万台币,现在可能要花六十万台币,到电子书的时候可能要花一、两百万台币,但是相对于大企业来说这些都是小钱。只有做通路和硬件,或者研发才需要大资本,所以大资本进入广义的文化创意产业或者出版产业,我们应该都是要欢迎的,希望他们对整个产业有帮助。原来有特殊创造力的作家,或者表演者、经纪人、策展人,我想他们做的工作还是一样的,一样还是要结合各种资源。当你的公司有能力结合更多的资源,那你就做更大一点,反之就做小一点,应该还是可以生存的。

至于大企业的进入是否会改变行业的规则,过去我以为会,但是慢慢地就觉得不会,因为电子书产业跟纸本出版越来越像,特别是我做了金庸机之后,发现要花费很多功夫、有很多专业人才,才能做成一点点事情。做纸本出版,你为了让书没有错字要校对很多次,我们为了校对金庸机也校对好多次,重新做了很多的工作。这个都是原来做硬件的人不一定会想到的,或者是大资本不耐烦做的。当内容为王的时候,读者还是要有好的内容,在大部分的数位出版品都不需付费的时候,如果你要卖出钱,你的选题、制作方法就一定要被肯定。

书香:我们还是以音乐为例,他们也是内容为王。但是当他们的行业规则被改变的时候,唱片业者还在这个行业里面,可是它变成这个行业里面很小的一部分。出版社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王:有可能啊,你可能会被买走,会被整合。用音乐产业来讲,很多唱片公司在那个过程里面遭遇到困难,他由大公司变成小公司,可是有些公司不会,因为他发现音乐并没有死掉,只是唱片产业死掉了。他们的收入方法来自演唱会或者其他别的方式,如果唱片公司原来没有转型变成一个经纪公司或者是策展公司,他就可能没落。可是有些公司又茁壮起来,回头来赚音乐的钱。因为著作权还在,所以这里面的核心还是你有没有能力创造最好的作品出来。

内容为王,其实是说你有没有最好的作品和你能不能拥有经营内容的权利。所以智慧财产权的开发、拥有、经营与管理,还是文创产业里面很重要的核心,每个人根据自己的能力去想象自己能去做哪个价值的活动。

跨界合作,出版重要的意含

书香:您目前是带领远流进行一场纸本、数字、空间三合一媒体的转型工程,即同时跨界“三种出版”―― 纸本出版、数位出版、空间出版。这其中空间出版是怎样的一个概念?

王:远流做了35年,面对数位出版的侵袭我们没有逃避而是选择向它转型。另外一方面,我们为什么要向文创转型?以前我们跟作家的关系只是文字的关系,任何优秀的脑袋只有变成文字才是出版社要的。可是在做数位出版的时候,我们会需要作家的声音,就像我们现在非常依赖蒋勋的声音一样,他的声音是有特殊价值的,当然电子书也需要影像或者动画等多媒体的加值。当远流出版公司变成远流数位出版公司的时候,就需要有多媒体。这些多媒体通常是怎么制作的?它可能在录音室,可能在公开的演讲场所,在特定或不特定的空间进行一场创作,不管这个创作是演讲或者是设计的展览,音乐会等,它都需要空间嘛。

我以前说过一个概念,出版产业有一个共同的核心是智慧财产权,有四个价值端的活动:创作端、制作端、流通端、阅听端。如果把创作者想象在一个空间进行创作,例如演讲或是展览,如果我把他的东西录下来或者做不同的处理,我就是利用特定的空间做出版。三年前,我开始经营华山创意园区,必须对自己的角色做一个重新的自我了解,纸本出版、数位出版、空间出版,这三者其实都是一个媒体平台。当然这是自圆其说的一种观念,但某种程度上也是合理的。

书香:进行多种形式的合作,是否是未来出版发展的一个方向?

王:其实这已经是出版很重要的意涵了。现在如果有人办一个展览,他们除了卖票以外也卖书,这也是一种出版,但是那个出版是带着活动来完成的。如华山创意园区有几个很重要的活动像“简单生活节”、“台湾设计师周”,很多香港人为了参加这个活动特地跑到台湾来,这个活动会带来很多的出版品,可能是数字的,可能是纸本的,那些出版是因为这个空间的活动所产生的。

华山作为文创产业最重要的地方就是人才汇集、跨界创作。台湾把文创产业分为15个部分,如果可以办一个大的活动,让不同部分的人找到自己的位置,这其实就是空间出版最高的境界。这里面最重要的人叫做策展人,他要做的主要工作就是用创意来整合资源。

现在两岸最夯的话题之一就是创意园区。出版,不管你是用数字或者是纸本的方式,或者你只是在那里感受、体验,这样的阅读都可以叫做空间阅读。而文创最重要的是通过跨界来创造新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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