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住宅(九)

在布鲁塞尔的书店里，售货员告诉我我想找的西班牙建筑杂志《2G N 50 Sou Fujimoto》(藤本状介专辑)已无货，幸运的是日后我在法兰克福书市上买到了藤本壮介的专辑。书市上《2G》的推销者告诉我，他们出版这本专辑是冒风险的，耽心陌生的藤本状介在欧洲是否能有读者。而结果呢?是脱销。前不久在北京，尽管在某些场合，伊东丰雄对藤本牡介只用方形来说事，究竟能否自圆其说表示怀疑，但伊东还是明确表示：藤本壮介是目前日本最优秀的建筑师。

藤本壮介在近十年里先后做了30个项目和方案，以住宅居多。他不是以项目的多少取胜，而是在方法论上高人筹，他的方案几乎就是对每道命题的实证。那本《原初性未来的建筑》一书已经再版6次以上，在这本藤本所著的文字极少的书里，他只是阐述了十个关键词。在这些关键词中最重要的有以下几个：关联性、模糊性、循环性，复杂性和偶发性。

关联的空间

这是藤本第实施的第一批建筑作品，精神病患者的康复宿舍和儿童精神康复中心以及7／2住宅，位于他的家乡北海道。考虑到敏感的心理要求，单一的场所，以及与客户关系的连续性，藤本把它当作“关联性”的话题来设计，从而实证了“空间的关联性”这一命题。

康复宿舍是一所疗养设施，由20个住户组合而成。它的模糊性在于，藤本想为客户提供一个舒适的家而另―方面，也让它成为具有

“城市感”的场所。我们可以看到，那些相互链接的正方形单元之间都有一个角度，即开口，这些开口的朝向，就是让人停留和眺望的迷你小广场。这样线性链接的房子像聚落，又像一条街道，那些绝对不奢侈的小广场，和宜人尺度的家形成呼应。藤本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法创造新秩序，他想表达的是：作为房子的城市和作为城市的房子。

蔓延的空间

日本千叶县海边的《住宅零》(House O)是实证。空间的关联性的又个例子。藤本把这种关联性表述为若离若连。当把“若离若连”翻译成英文时就是“Separation and connection”翻译成中文就是分离和连接，这依然不能完整地传达他本来的意思。日语的本意是有离开的时候好像还联着，这就是暖昧。日本是岛国，岛国的最大特征就是有很长的海岸线，远离闹市，在海边盖一幢小房子可以眺望大海，是很多人的梦想。藤本的《住宅零》就是帮助一对夫妇在海边设计的住宅主人想将来定居在这里。

从平面图上看，我们发现这是一个树干型的构成所有的房间都是连通的，没有隔断，藤本不是第一次这样设计了，这已是他的思维"模式。传统的日式房间有隔断，但都是左右滑动的，而藤本在强调空间的延续时干脆卸掉了隔栅。他把所有的功能房间，比如：入口门厅，起居室、餐厅，厨房、书房和卫生间等，都安排在互相连接的分布在七个“枝丫”上。

业主的要求就是能尽可能地眺望大海，那么，从如洞穴般凹进去的空间眺望就像置身在望远镜前，而那些出挑，就像大海的阳台。主人可以以不同的方式和角度感受大海，无论是起居空间，还是卧室和卫生间，都以各种方式和大海相连。在这里，无论是流线还是感受都是无限蔓延的。

住在暧昧的空间

2008年竣工的《住宅N》(House N)是一幢为两个人和一条狗设计的住宅。从表现图上看，房子如童话一般，几棵大树长在一个长方形的掏了几个长方形洞的白墙后边，有许多树枝从洞里溢出来，白墙下有一个人和一条狗在散步。可是当我们换个角度，看一幅断面图才发现，这白墙原来是三个互相嵌套在一起的壳构造的一个立面。最外层的壳也就是三重构造的最外边一层，覆盖了整个基地，形成有屋顶的半室内型庭院。第二层壳以同样的方式围台了半室外空间的一部分这样依次而推，第三层壳就是住宅的核心部分的室内空间。主人就住在这座由三重渐进的空间序列所营造的居住空间里。

和周围那些遍布日本全国的普通民宅相比，这幢房子非常突出，它是平屋顶，白色，犹如一个盒子插在小城里，所有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好奇地瞥上一眼。正如藤本壮介所说：这座房子已经没有真正的外部和内部。它的整体就是一个中间性的。在这个概念中，这里即不是城市，也不是房子，仅仅是一种‘中介性’的逐渐变化，他试图模糊私密和公共空间之间的界限，也就是让内在的外部化和外在的内部化。这里存在着无限的深度和扩张性，让连续性和间断性并存。表面上它具有暧昧和模糊的外观，实际上隐藏着的循环性则是通过一种有限的结构表达个无限的概念。

这个项目设计完不顾及原有的住宅和空间形式，以往的概念荡然无存比如原来的门，玄关，客厅，主卧室等功能空间和固有样式都不存在。门和窗的比例是一样的，它的识别性仅在于那是一个已经习惯了的进进出出的口，而主卧室是在一个环路上的一段，所有的空间都没有明确的边缘，只是一种渐变的场所和层次感。当人置身在这个嵌套中，感觉室内和室外是模糊的，暧昧的，时而感觉室内空间是室外，时而感觉室外空间又是室内。藤本想通过这个设计来说明，城市和住宅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只是同一个主题的连续统一体的不同形态。

这是关于模糊性命题的深刻的实例，藤本早在1995年一座名为无限住宅的项目中，就首次详细阐明了可以多次置换的“嵌套箱模数”概念，住宅N只是更明确的证实了这一早期思维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