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丁肇中

时间:2022-10-10 08:25:10

也是在炎热的六月中旬,三年前,著名的诺贝尔物理奖得主、美籍华裔教授丁肇中独自回到了阔别17年的故乡――日照。几乎是在同一天,丁教授又回来了,不过这次不同,他不再是独自一人,而是妻儿同行――妻子苏珊・丁博士和19岁的大学生儿子克里斯托夫・丁。这也是丁肇中第一次携妻将子返回故乡。按中国人的习俗意识,这也成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寻根”之旅。

为AMS奔走

丁肇中最近几年回山东,他的第一站一般都在山东大学。这不仅因为他是山大的名誉教授,主要在于他目前领导的“阿尔发磁谱仪(AMS)”实验项目有山大空间热科学研究中心的参与。但是谁又知道不是因为丁教授的父亲曾经是山大的教授,才使得他积极地促成了这项合作的呢?山东省政府对这项合作十分重视,省科技厅将在三年的时间内拨款两千万元作为专项资金用于研究。科技厅姜代晓厅长说:“山大参与这个项目就意味着进入了当今世界最先进实验的前沿领域,以此为平台,我们既可以学到技术,也可以培养人才。还有什么比在实验前沿更能锻炼人、培养人的呢?”丁教授也对家乡政府如此地支持予以高度评价,他认为这是有眼光和前瞻性的举动。为此,在2004年山东省政府代表团出访欧洲的时候,丁教授特别盛邀韩寓群省长和姜代晓厅长去他在瑞士日内瓦的AMS实验室参观访问。

从上个世纪末开始,丁肇中一直致力于探索空间反物质和暗物质的研究,他以近70岁的年龄、领导着世界15个国家和地区的近六百名科学家在瑞士的实验室夜以继日地工作着。以这样的年龄,领导着如此巨大的实验项目,活跃在当今科学研究的最前端――这在历来的诺贝尔获奖者中是少见的。预计在2007年发射至国际空间站的“阿尔法磁谱仪”,就是以探索空间反物质和暗物质、研究在飞往星球的过程中辐射对人类的影响为主要目的的,它将是人类送入国际宇宙空间站的第一个大型超导磁谱仪,也将是国际空间站上惟一的大型科学实验。

在热科学研究方面具领先水平的山东大学的空间热科学研究中心参与了AMS项目,据该项目的负责人、中心主任程林教授介绍:山大中心参与的研究主要方向是当磁谱仪被送到空间站之后,在复杂多变的空间环境下,保持均衡的冷热环境以使设备正常运行。无疑这在空间领域属于十分尖端的技术。

返乡“寻根”

处理完“公干”之后,就是丁肇中一家愉快的返乡之旅了。2002年的同一时间,丁教授曾独自回故乡日照待了两天多的时间。就在那次,当地的领导曾详细地给丁教授看了政府为恢复丁氏故居作的规划图。当时,丁教授还对故居几进院落大门上不同的对联念念有词,他说,那是从小父亲就念给他听的。

这次涛雒镇丁家祖居已经整葺一新,偌大的院子里还辟出几间房建成“丁肇中科技馆”,祖居门前张灯结彩等待着丁肇中来剪彩。成千上万的乡亲扶老携幼聚集在祖居周围,整个镇子就像在搞一个盛大的聚会。

轮到丁教授讲话,他眼睛直直地凝视前方,很简单的一句话,他是对着那些把他目之为神的孩子们说的:“你们要按照自己的兴趣,发展自己的理想,不要只为了考试读书,这是我今天惟一的话。”似乎刚开头就已经刹了尾,意犹未尽却又寓意隽永,让大家真是既惊且佩。

“诗书继世,忠厚传家”,低声念了一遍大门上的对联,丁肇中轻轻推开祖居的大门走了进去,里面是错落有致的院落,灰墙灰瓦的房子古色古香,旁边植下修竹和花草。据一位负责整修丁氏故居的老先生介绍:丁家故居叫“五宅大门”,丁家是当地望族,家族人丁兴旺,当初没分家时,五支同居一个大院,比现在修复的还要大得多。

在故居“种德堂”,市里的领导希望丁教授一家题词。丁肇中婉言道:“我的汉语说得不好,在家里也很少说,工作中用得更少。”“让他们写”,丁肇中指着一旁的妻儿。最后由他口述,妻子苏珊・丁用英语写下这样一句话:“树高千尺,叶落归根。” 妻子又加上一句:“今天对丁家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儿子克里斯托夫也写到:“今天能回到祖父母家对我来说是个非常大的荣誉。虽然很不幸我没能见到祖父母,但听父亲说他们是我的榜样。也非常感谢当地官员的有心安排。”妻子、儿子签下自己的英文名字后,丁肇中认认真真地用汉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者曾问丁教授的儿子是否有中文名字,丁爽快地回答到:“有啊,叫丁明童,是我父亲起的”,他还介绍,他儿子上面还有两个女儿,大的叫丁明美,小的叫丁明隽,也是她们的祖父给起的,“明隽”是为了纪念她的祖母王隽英女士的。

匆匆地看过故居,又来到丁的祖父丁履巽坟前。丁肇中与夫人恭恭敬敬献上花圈,儿子也献了一个花圈,上面写着:“缅怀曾祖父大人,曾孙克里斯托夫・丁敬献”。三鞠躬后,丁肇中带着夫人和儿子默默地绕坟走了一圈。在丁的祖父坟前的石碑上,刻着这样一行字:“一位鼓励家人受教育,为世界做出贡献的人。”落款是丁肇中。

母亲家乡有个大家庭

在日照待了两天之后,丁肇中教授又带着妻儿来到了海阳市盘石店镇。这里,是他的母亲王隽英的家乡。

11年前,丁肇中曾第一次回“姥姥家”,见到了外祖母和母亲曾经住过的老房子,还有现在仍然住在经过整修后的老房子里的表姨和表兄弟们。王隽英是独生女,丁肇中母亲这边最亲的亲戚就是王隽英的表妹和堂兄的后代们了。与日照不同的是,那边尽管故居宏大、气派巍然,但丁家的后代大多凋零,有的也早已移居国外。而海阳这边却是人丁兴旺,除了惟一的长辈89岁表姨之外,跟丁肇中同辈的两个表兄弟加上第三代足足有十几口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庭。

那天下午车子刚到盘石店停下来,丁肇中下车就自己往前走,他似乎已顾不上招呼身后的妻儿。顺着胡同走去,他完全记得那条熟悉的路,他的大侄女迎出来,嘴里喊着“伯伯”,他热情地握住侄女的手,却连声说:“你胖了,头发怎么成了红色的了?”看来这个“伯伯”甫一见面就对侄女的“时髦”行为表示不满。跟上来的妻子苏珊也跟这个大侄女握手,她扭头对丁说:“这个侄女很象婆婆。”丁连连点头称是,显得兴奋又得意。

“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有条狗,那条狗呢?”还没走进院子,丁肇中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虽然只到过盘石店一次,但他还没进屋就已经把上次见到的所有人和东西都问遍了,显然这些东西深刻在脑子里,根本不用去想。

11年后的王家已是窗明几净,不复当初的样子,但89岁的堂姨还是像上次一样,坐在炕上等着丁肇中,旁边放着一箩剥好的花生米。丁肇中刚要搀扶起堂姨,妻子苏珊抢先一步和他一起搀扶起老人,然后一起做在炕沿上。儿子克里斯托夫在旁边嘿嘿地笑着,听几个只比他小几岁的孩子喊他“UNCLE(叔叔)”。

“现在生活怎么样?”丁肇中问。

“还行,在家里刺绣往外边出口,还出口羊毛衫。”大侄女抢着回答。

“你们都上几年级?喜欢体育吗?”丁问身边的三个孙子孙女。孩子们都一一回答。

“知道你们的丁爷爷是干什么的吗?”随行的人问孩子们。

“是―――教授―――”两个孩子迟疑地回答。大人们赶紧对他们说:“不是一般的教授,你们老师上课讲过诺贝尔奖吗?”

丁肇中赶紧阻止了大人的“教育”,郑重地说:“不,就是教授,一个普通教授。上次来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俩……”

拉着家常,坐在土炕沿上的丁肇中眼里闪动着光芒,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的微笑,让人看到了他最亲切、随和的凡人的一面。出门的时候,丁教授动情地说:“我小时候和外婆、母亲生活的时间很长,他们给我最大的影响。”

不能再待下去了,丁教授一家还有下一站,亲戚们恋恋不舍一起送到街头。苏珊和她们反复拥抱,尽管彼此都不懂对方的语言,但所有的举动和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丁教授也在一边用自己的照相机拍下这动人的时刻,他说:“这时候不需要任何语言。”

终于上车了,亲戚们依然挥着手,不断地喊着:“常回来!常来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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