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出租车与专车之争的社会调查报告

摘 要：2015年以来，我国多地发生出租车停运抗议专车软件事件，甚至有些地区已从停运上升为非法围堵。专车与出租车之间的矛盾正逐渐升级。如今，在改革深入、市场完善、互联网时代的大环境下，一场“出行革命”正在被掀起。本次调查针对扬州市的出租车行业现状，通过了解出租车司机、专车司机、消费者、政府管理部门等多方意见和态度，解释出租车与专车之争的矛盾所在与解决办法。

关键词：出租车;专车;扬州

0 引言

对于普通居民来说，传统的公共出行方式无外乎公交、地铁和出租车。但是，近年来，各类用车平台纷纷涌入市场，如滴滴打车、快的打车，提供包括拼车、专车、代驾以及租车在内的综合用车服务。对于城市出租车行业，这既是机遇又是挑战。在2015年6月初，扬州市发生了出租车司机针对专车的罢运活动。调查团队将通过本次社会实践针对传统出租车与专车的矛盾这一社会热点问题进行调查，了解当前出租车行业的现状，探讨专车对出租车的冲击，结合市民、出租行业从业人员、专家学者、公共部门等多方面的意见和建议，为政府制定改革方案提供参考建议。

1 调查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在扬州文昌阁、时代广场、汽车西站以及大学城周边随机访问市民、学生和出租车司机，针对市民发放问卷198份，有效问卷189份;针对大学生发放问卷56份，有效问卷55份;针对出租车司机发放问卷45份，有效问卷40份。

对14名出租车司机和专车司机进行访谈，对3名经常乘坐专车或出租车市民进行电话采访。

访问扬州市客运管理处。

1.2 调查方法

问卷调查法。在市民、出租车行业从业者中进行随机抽样，进行结构式问卷调查，了解该行业的基本情况。

访谈法。对部分市民、出租车司机、专车司机访谈，对相关部门单位进行访问，深入了解行业现状以及矛盾。

文献研究。从出租车行业主管部门及相关企业单位获得一手资料;通过中国知网等学术文献数据库，查阅国内外城市出租车与专车的现状和相关理论，为本文的理论分析做准备与参考;通过百度、新浪、腾讯等搜索引擎或新闻网站来收集关于专车与出租车的有关报道，了解目前国内出租车行业的主要情况和特征。

观察法。通过观察了解事实真相，从而发现某种现象的本质和规律。

个案研究。对单一的研究对象进行深入而具体研究。

对比分析法。通过对比国内各主要城市出租车行业的管理方法以及国外典型的城市出租管理模式，获取可行的经验方法。

2 调查结果

2.1 出租车行业概况

目前，扬州市区的出租车保有量为1842辆，按照每辆车配备两名司机的比例，约有3600名出租车司机。据扬州市城市客运管理处工作人员介绍，市区出租汽车经营模式主要是合作经营（即经营权归企业所有，车辆产权属于司机）和个体户独立经营，也有少部分公车公营。目前扬州市区出租汽车个体经营方式仍然占有一定比例，绝大多数车辆采用合作经营方式，即公司化租赁经营方式。合作经营中，司机需缴纳费用：白班140元每天（6点至18点），夜班90元每天，俗称份子钱;向出租车公司缴纳每月700元左右的管理费、燃气费、出租车维修保养费。以白班为例，司机每天背负200元左右的成本。根据客管处提供的数据，结合实地调查，扬州市市区平均每辆出租车每日营业收入700元左右，去除燃油损耗、管理费、承包费等费用，驾驶员每月纯收入平均4000元。而他们所期待的月纯收入为5000元到6000元。在此类经营模式中，大部分社会保险由驾驶员自行购买，也有部分公司为驾驶员购买社会保险。

司机师傅们对行业现状提出了一些问题，如互联网专车的“非法”介入市场;市场秩序混乱，黑车打击力度不够;缺乏社会保障，如社会保险与公积金;收费项目繁多，负担重，且收费单位没有提供足够的服务;燃气价格不透明。

2.2 市民针对出租车行业的意见

通过对市民进行的出租车服务满意度测试，0分为不满意，10分满分为满意，扬州市民对出租车的满意度为5.6分，介于中间值。有市民坦言，作为一个二三线的城市，扬州的出租车还是可以的，虽然说行业存在一些普遍的问题，但是，总体还是可以接受的。

根据调查访问，团队发现，关于出租车的收费标准、平均等待时间、保有数量方面，市民没有太大意见，但在具体服务过程以及其他某些方面，存在着不满意。我们总结了市民认为传统出租车存在的问题。

乘坐出租过程中曾遇到过的情况

[项目＼&百分比＼&拼车

拒载

边开车边打电话

抽烟

绕道

不打表收费

随意吐痰＼&40.21%

21.16%

20.63%

17.46%

15.87%

6.35%

3.17%＼&]

通过对经常乘坐出租车的王女士的采访，我们了解到，在早晚高峰期，发生出租车司机拼车、拒载的情况比较多，且司机在拼车时往往不征求乘客的意见。王女士表示，扬州出租车的设施陈旧，内部环境差，行车过程中司机也未表现出服务业应有的诚恳态度，反而时常大声喧哗，措辞不雅，素质有待提高。

在针对大学生群体的一项调查中，我们得到的结果不尽相同。在“乘坐出租过程中曾遇到过的情况”中，大学生的数据分别为：拼车98.18%，拒载90.91%，不打表收费92.73%。据了解，这些情况集中发生在节假日期间，且极其普遍。它主要有以下特点：

①出租车司机往往等候在学校门口，通过拼车的方式进行载客，否则拒载。

②定价较为随意。以汊河到扬州汽车东站为例，若正规打表且不绕路，为30元至40元，实际要价为每人20元至80元。

③司机在拼车过程中，人不齐往往不发车，乘客需在车上等待。

作为消费者的大学生群体，在自身合法权益受到损害的情况下，却鲜有人进行维权。在接受调查的55名大学生中，只有1人针对拼车问题向出租车营运公司进行过投诉，其余的人都选择了沉默。针对这一现象，调查总结了以下几个原因：

①急着赶路，无暇进行维权;

②怕麻烦;

③多付10元、20元车费无所谓;

④不知道具体清晰的维权途径。

2.3 专车概况

近几年来，随着打车软件的逐渐普及，专车这一新生事物也出现在了扬州古城。据出租车司机们的描述，扬州市专车的具体数目不明，大家估计在800辆至2000辆之间，而根据专车司机描述，专车数量在3000辆以上。

滴滴专车是在扬州的主要专车平台，调查人员在扬州京华城南门使用手机软件进行预约服务，在3分半钟内，软件显示周围109辆专车接到了通知，并5分钟内成功预约。

根据访问调查以及实际体验，调查团队发现，专车服务质量远优于传统出租车。从车况上，专车有舒适性、商务型、豪华型三类车型可供选择，但无论是哪种车，它的外观、内饰以及行车过程的舒适度都要优于出租车;从司机配备上，大部分专车司机衣着正装，微笑服务，用语礼貌，开车时较专心，安静少言，不主动与顾客聊天;从价格上，扬州出租车起步价9元/3公里，运价1.6元/公里 ，而舒适型的专车起步费为10元，运价为2元/公里，平均比出租车高30%左右，且含有夜间费、超公里费、低速费、取消费等收费项目;从保障上，出租车缴纳强制保险接受出租车公司和客管处的直接监督和管理，且监管力度大，而相比之下专车并无针对性的强制险，对其的监管也存在大片的空白。

在对驾驶丰田皇冠的豪华型专车司机唐师傅的采访中，我们得知他是一名兼职专车司机，自己在外地拥有一家服装门店，车是私家车，挂靠在租赁公司。从事专车服务每月有约8000元的收入，但比起直接收入，他更注重专车给他带来的隐性收入，即交际圈的扩大。唐师傅介绍说，专车司机们的背景往往很复杂，有各行各业的人，通过专车平台可以结交许多朋友。同时唐师傅认为，专车的出现并不会影响传统出租车的地位，而出租车司机对专车司机的态度也过于敏感，开专车也是通过合法的劳动获得收益，并无不妥。

2.4 市民对专车的意见

在调查中，我们发现，扬州很多市民都没听说过专车，有13.8%的受访市民听说过专车，2.7%的人坐过专车。在大学生群体的普及度也很低，55名受访学生中仅1人乘坐过专车。

王女士平均每周乘坐4至5次出租车，同时也常常乘坐专车。在她看来，专车的服务水平才是出租车行业应有的标准，然而目前扬州的出租车服务很让人失望，司机的态度不好。她曾预约过一次早晨5点半的出租车，到点了打司机电话，司机说还没起床，让王女士自己取消订单;同样的预约一次早晨6点的专车，专车司机提前10分钟就已到楼下等候。虽说总体来看，专车服务优于传统出租车，但是目前仍存在一些问题，王女士告诉我们，她乘坐专车曾遇到过司机与软件提供的信息不符、车辆与预约信息不符的情况，同时专车的合法性仍不明确，权责不明晰，监管不到位，所以目前，王女士把专车作为弥补出租车服务供求不足时的替代品，例如早晚高峰期的出行。

2.5 城市客运管理处

作为城市出租车行业的主管部门，客管处承担起调控监管整个行业的职责，具体负责本市客运出租汽车行业发展规划和计划的编制、客运出租汽车经营企业和个体经营者的资质管理、出租汽车经营者和驾驶员经营活动的管理等。

针对出租车，客管处一方面对出租车司机提供相关服务，如出租汽车信息化服务，按照国家规定每年发放燃油补贴，为驾驶员提供各种业务办理服务等，另一方面对出租车营运行为进行监督管理，目前客管处采取了多角度、多方位的执法模式。

一是，坚持“四个结合”，即驻站管理与突击整治相结合，定点稽查与流动稽查相结合，专项治理与重大服务活动相结合，媒体宣传与行业自主管理相结合。履行统一上路执法职能，完善执法机构建设，明确职能部门、人员和工作职责，建立健全相应的工作制度，使行政的执法职能常态化进行。

二是，通过政府采购中心，集中采购服务管理服务项目，聘用保安人员协助执法人员管理和服务，维护辖区内各执法站点周边的城市客运秩序。

三是，在执法站点安装摄像监控装置，加强执法证据采集的及时性和有效性。

四是，开展行政指导，加强对企业的政策法律宣传工作，发现问题劝勉整改，及时检查整改结果。通过加强事前引导、事中规范、事后巩固，优化执法环境。

五是，目前辖区内要求现场执法时，做到违章调查取证与实施处罚的人员相分离。

从客管处的电子门户网站上，我们在“执法公示”可以详细地查询出租车违章情况，自2008年公布《3月份违章记录》开始，逐渐细化到目前的《违章检查日报表》和《月份考核评比成绩通报表》，同时拥有畅通的投诉渠道，可以通过网站留言和投诉热线进行投诉和建议，每周在网站上同步《投诉、咨询回复》。据工作人员介绍，违章处理科接到投诉电话后会有专人受理，对出租汽车驾驶员的违法违章行为，依据《江苏省道路运输条例》、《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规定》等法律规定进行处罚。同时，还根据部、省、市的相关《出租汽车服务质量信誉考核办法（试行）》等规定，进行计分信誉考核管理。根据网站公示，自2009年5月至今，因违章行为辞退出租车司机共40人。

针对出租车公司，客管处进行相关的资质管理，对其经营活动进行监管。在日常稽查以及专项整治中，对出租车公司的违规行为进行通报批评，责令其对旗下出租车司机加强管理，将司机违规营运的情况告知对应的公司，并提出处罚的指导意见。

针对专车，客管处表示，将严格依法管理，具体的政策方向要等具体交通运输部出台指导性意见，各级主管部门再结合地方实际制定具体的实施方案。目前正联合工商部门、运管部门、公安部门对专车经营的情况进行监管，联合多个部门对企业的经营情况进行监督管理，对于发现从事出租汽车客运经营的车辆坚决予以打击。对于利用私家车从事非法营运的车辆，坚决依照相关法律法规查处，主要依据《江苏省道路运输条例》进行行政处罚。

如果客管处接到关于专车非法营运的举报，会及时告知稽查科，执法人员根据举报的线索到现场执法，对于有确凿证据的非法营运车辆依法进行处理。

在8月20日下午，市交通、公安、工商等部门联合约谈市区三家汽车租赁公司负责人，针对目前的专车市场提出了三点要求：一是必须遵守现行法律法规依法经营，切实维护客运市场秩序和社会稳定;二是对已经接入平台的车辆及人员信息进行清理;三是立即停止私家车接入平台的业务办理，对于现有的车辆及人员进行劝退。

2.6 各方的声音

出租车司机：要求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采访中一位老司机告诉我们，专车出来后，我们司机就把他们视作黑车，因为他们什么费用都不需要交，而我们正规出租车需要每月缴纳各种管理费用，这样的竞争根本不公平。

专车司机：我不偷不抢，劳动所得。法律没有明文禁止专车，那么我通过自己的合法劳动赚取收入，并没有什么过错。

市民：引入竞争，打破垄断，提高服务质量。出租车行业一直处于垄断地位，服务水平较低，专车的出现无疑激发了市场的竞争机制，更有利于提高行业的服务质量，让我们消费者用脚来投票。

大学生：魅力扬州大学城，不能坑学生。出租车行业对大学生群体充满了恶意，宰客乱象屡禁不止。共建文明城，争做文明人。

客管处：落实对城市出租车行业的监督管理，履行职责，依法办事。

3 讨论

今年以来，我国多地发生出租车停运抗议专车软件事件，甚至有些地区已从停运上升为非法围堵。例如5月19日，杭州专车遭的哥“钓鱼”举报，5月21日的天津出租车与专车冲突事件等，目前，国内有16个城市出现大规模抵制专车事件，事实表明，专车与出租车之间的矛盾正逐渐升级。

一直以来，出租车行业由于特许经营、高度垄断，供给的数量和质量，均无法满足市场需求。以扬州为例，传统出租车主要存在以下几个问题：

①车况相对较差;

②从业人员素质层次不齐;

③违规行为屡禁不止。

因此，专车得以凭借优质的服务在扬州落地生根。然而，专车的合法性并没有得到确认，相关法律法规大片空白，专车营运行为缺乏有效监管，这破坏了市场的有序竞争，也增加了市民的乘坐风险。

新兴的互联网业态介入传统出租车市场，有利于增进出租车行业的竞争，提升出租车行业服务水平。专车服务的鲶鱼效应，或可成为撬动传统出租车审批和管理体制改革的杠杆。而专车依托市场化运作的商务服务，在服务理念、打车体验等多方面对行业整体服务水平有拉动作用，消费者会从中受益。

出租车行业需要改革，在此过程中，政府应该提供公平、公正的市场环境和“兜底”服务，对新兴业态进行规范管理，不应采用保守的“一刀切”的打压，而是要尊重市场，尊重消费者，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占决定性作用。研究小组认为，政府应从以下几方面进行改革。

3.1 完善制度安排，明确对待专车态度

自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国改革进入了突破性的“升级”阶段，“全面深化改革”的全新主张被提出，政府将继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改革。同时，在2015年两会上，“互联网+”的概念被提出。结合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产业机构将继续调整。主管部门应主动适应新业态对行业改革带来的压力和动力，引导鼓励新业态与传统出租车行业有机融合。

3.2 明确市场趋势，积极宣传引导行业从业者

在如此改革深入、市场完善、互联网时代的大环境下，“出行革命”正在被掀起，时代的潮流是不可逆的。主管单位对于当前行业改革要有清醒的认识，结合部、省的文件持续做好宣传引导工作，赢得广大经营者及从业人员的理解。

3.3 保障司机权益，切实维护从业人员的利益

出租车从业人员有构成复杂、管理形式松散和流动性大等特点，因此出租车企业往往拒绝或逃避为司机缴纳社会保险。然而司机要接受出租车公司的管理、调配，还要向出租车公司缴纳管理费，这些实际上已经构成了事实上的劳动关系，出租汽车企业要依法参加社会保险，按照国家规定为司机按时、足额缴纳基本养老、基本医疗、失业等保险费。主管单位应积极落实《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规范租汽车行业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2004〕81号）的要求，采取有效措施，依法理顺出租汽车企业与司机的劳动用工关系，切实保障司机的合法权益，既解决了司机对社会保障的后顾之忧，又提升了企业和司机风险抵御能力。

3.4 加强市场监管，建设公平、充分、高效的竞争环境

抓住改革机遇，积极维护市场的有序竞争：

第一，利用现代化手段，强化服务质量信誉考核工作，全面提升行业服务水平和社会满意度;

第二，严厉打击非法营运车辆，保证公平竞争;

第三，加强宣传工作，结合社区、消费者协会、新闻媒体、高校等组织，向全社会普及维权的方法与渠道，提高消费者的维权意识与能力;

第四，深化电子政务改革，继续利用互联网平台进行政务公开，实时公布市场动态，主动接受媒体与市民的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