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茶香

人自是喜欢香味的，但对我来说，不知怎的，就算有香味扑鼻而来，也大都会忽略。即使偶尔留意到某种香味，也很快便忘却了。但故乡的茶香，却让我时常想念和回味。离别故乡已经二十多年了，就在今年春天，我又重回故乡。一路上，心中不断回味着故乡的茶香。

故乡的山水，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我自不用刻意去观赏或注意。于是，我径直来到了半山上的茶园。那茶园与几十年前大体一样，只是茶树比以前稍高些，茶叶也更绿些。那茶树还是在山地上高低起伏地生长着。茶山中偶有微风拂过，把茶叶散发出来的香味四处吹散，周围的空气、树木、土地等几乎都浸染了茶香。虽然路途颠簸，但这里的茶香却像知解人意似的，将我的疲惫驱散得一干二净，让我重新精神抖擞。那茶园中正在采茶的茶农们是无心与我这久别返乡的陌生人打招呼的，就是那让人舒心和让人心旷神怡的茶香，茶农们也无心去体会或领略，因为他们要趁着这春天的大好时光，采得好茶来。四处飘散的茶香和这茶园春景，似乎就我一个人在独享了。在离开故乡的时间里，这里的茶香，只是我记忆中或梦里的东西，现在，它却是实实在在的。我深深地呼吸着弥漫茶香的空气，除了想让茶香沁入心脾，更希望能将茶香永远存储在脑子里。

如今在我的故乡，只有堂哥继承了祖传下来的制茶技术。祖传的制茶技术在挑拣茶、炒茶、揉茶、烘茶、包茶等环节是十分烦琐的，不像其他家的茶叶，采摘后就直接送到茶工场去了。看了茶园后，我便到堂哥家落脚了。在进到堂哥家的老宅时，映入我眼帘的，除了制作茶的土灶台和大炒锅外，还有装茶的簸箕和箩筐，而且满屋子都是茶香。这些又使我回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故乡的那些往事。在那烧热的大炒锅里，堂嫂正在将茶叶放进去，用手来回翻动着，新鲜茶叶在锅里“啪啪”直响。这手工炒茶溢出来的茶香，是有别于茶园上空或周围空气里的茶香的，这是更可心的、让人久闻而不能自拔的茶香。而在烘茶的过程中溢出来茶香微微有了木香味道，丝丝缕缕，直往人的鼻里或心里钻。此时的我，已深深陶醉在这茶香中，任凭堂哥如何呼唤，只是呆呆地一心怀念着曾经故乡的种种。

堂哥家的老茶房和堂嫂传统的手工炒茶，这在故乡当下是独有的，因为其他家都不再保留了。回到城市时，我突然觉得没有故乡那样的茶香的空气真让人感到窒息、茫然和不安，于是，我又任由那思乡的思绪飞上蓝天，向着远方的故乡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