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不快乐

对那些一心希望享受一场盛大“葬礼”作为回报的人而言,这是最大的伤害。如今的告别赛不再是告别,而是一种商业式的驱逐和出尔反尔……尽管举办一场告别赛,对球员是一种莫大的荣誉,但在这项荣誉的背后却是欺骗、金钱和要挟。

普拉蒂尼“死”了

在新赛季的开场哨吹响前,一些人却悄悄向我们“告别”:范布隆克霍斯特、施奈德、贝肯鲍尔(他的告别赛推迟了32年)……不知道当他们听到人生最后一次终场哨时,会不会像当年法国人米歇尔・普拉蒂尼那样,发出生命“最后”的颤音。

“那些街道上的人朝我哭泣,就像哭别躺在棺材里的人一样……看台上飞舞的旗帜标语,就像是我的墓志铭……天空像缠上了戴孝的黑纱,阿涅利先生颤抖着站在球员通道门口,像要给棺材撒上最后两层土……哦,我忘记了,我已经‘死’了,但我会在其它地方获得新生,愿你们让我安息吧……”在普拉蒂尼的自传里,欧洲足联主席将自己的告别赛安排成了一场出彩的“葬礼”。

这样“悲壮”的葬礼,几乎每逢新赛季开始前,都会在这个星球举行上一两次。尽管如此,那些依然在足球场上奔跑的,还“活”着的人,他们都渴望这样“死”上一回;而那些在葬礼上已经“死”掉的人,他们也毫不后悔。1966年,迪斯蒂法诺“死”了;1971年,雅辛“死”了;1972年,博比・查尔顿“死”了,他的“葬礼”来了60538人,这是历史上“吊客”最多的一次;1978年,克鲁伊夫“死”了;2004年,罗伯特・巴乔“死”了;2006年,齐达内也“死”了……

经典的背后

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在他们的“葬礼”上,给人留下最好的回忆:巴西人拉易在“葬礼”上第一次和哥哥苏格拉底同场竞技;埃切贝里亚的“葬礼”上,毕尔巴鄂竞技的11位小伙子和200名小学生踢了一场对抗赛;哥伦比亚人伊基塔在他的“葬礼”上,重演了当年的蝎子摆尾;而在当年巴萨铁卫纳达尔和德国“矮脚虎”哈斯勒的“葬礼”上,作为亲友的网球界人士纳达尔和贝克尔则穿上了足球靴;当然还有在保加利亚任意球大师巴拉科夫的告别赛上,那叠罗汉式的两道人墙……

但是,请注意,“回忆”并不是今天我们关于“告别”的主题。尽管举办一场告别赛,对所有球员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或者就像大多数人说的是对忠诚最好的回报。但很多人往往忽视了告别背后的故事――越来越多的球员发现“死”成为了一种难事;而一些如愿“死”去的也发现死亡原来是一种“痛苦”,他们甚至担心谁为自己的“葬礼”买单,而在他们闭上眼睛前却发现,一些过去他很看重的人并没有来向他的“遗体”告别,而那些来“送葬”的,却巴不得他立刻“死”去。

告别黑镜头

【死亡】事实上,的确有人死了。1949年5月4日,在参加完本菲卡球员若泽・费雷拉的退役告别赛(拉丁杯比赛)返回都灵的途中,意大利都灵队乘坐的飞机在大雨中撞向了机场附近的苏佩加山,全机31人全部遇难。

【告别赛都是买的】弗兰・冈萨雷斯现在依然记得,2004年拉科鲁尼亚主席伦多伊罗对他的怒吼“我们不会为任何人举办一场告别赛”,而在此之前,弗兰已经为这家俱乐部效力了16年。2007年,为皇马效力了11年的巴西人罗伯托・卡洛斯也得到了相同的答复,这使得他们不得不自己筹资来为自己举办告别赛。这是个痛苦的过程,2007年,索尼・安德森为自己举办了一场告别赛,前期工作就准备了半年。

【失败的告别赛】1978年11月7日,在克鲁伊夫的告别赛上,阿贾克斯在阿姆斯特丹球场输了拜仁一个0∶8,让“球圣”非常郁闷地结束了绿茵生涯。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很少有球员能够在自己的告别赛上有优异的发挥:南斯拉夫人米洛舍维奇在他的告别赛上,射飞了两个点球;去年的马尔蒂尼告别赛上,AC米兰老队长朝观众竖起了中指……

【告别和驱逐】是告别,还是驱逐?2003年,为了让老队长耶罗离开,时任皇马主席的佩雷斯“体贴”地为他举办了一场“葬礼”,结果激怒了球员,双方不欢而散。六年后,萨尔加多的“离去”是另一种情形,根据合约,球员如果提前解约将得到300万欧元的解约金,但皇马并不打算支付这笔钱,最后以伯纳乌杯作为告别赛的方式冲抵了这笔钱,而如果算上门票分成的话,皇马靠此挣到的反而更多。这一幕今天在劳尔和古蒂身上重演。为“御林军”效力了16年的两位队长在赛季前都以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离开了球队。但真相所有人心知肚明,佩雷斯团队在用这种“金色降落伞”的方式,逼迫功勋球员离开,操作手法和当年对待耶罗时一模一样。对于劳尔而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去年为了逼迫他离开国家队,西班牙足协“擅自”为劳尔举办了一次国家队告别赛,不过这自然遭到了劳尔本人的拒绝:“我还没那么老,我还能踢球,这是对我的一种羞辱。”

【友情散】一场告别赛,也意味着和多年的师生情、队友情说再见。2006年,凯文・基冈没有参加希勒的告别赛,在这之后,两人老死不相往来。2001年,罗马尼亚人哈吉在告别赛筹备工作时做了件蠢事,他邀请了贝利,却没邀请马拉多纳,结果遭到了后者的猛烈抨击;在文章开头提到的普拉蒂尼告别赛上,也罗列了一大串缺席的名单,这让他很“伤心”:伊达尔戈、米歇尔、巴蒂斯通、吉雷斯、费尔南德斯、蒂加纳这些上世纪80年代随法国问鼎欧洲杯的战友都因为私事没有出席。不过令普拉蒂尼感到些许欣慰的是,这场告别赛只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一年后他自己又举办了一场商业告别赛,名单中的大多数人在那时还是出现了。

【足协出尔反尔】依照德国足协的规定,为国参赛超过75场的球员,退役后就有资格举办一次官方告别赛。但当年克林斯曼(108场)退役后,德国足协拒绝为他举办告别赛。最荒唐的是,当克林斯曼退役时,足协声称不会再为任何一位国脚举办告别赛,但当两年后马特乌斯退役时,德国足协却为其举办了告别赛,并再次声称马特乌斯是最后一个享受官方告别赛的球员,不过2008年,德国足协又食言了,他们为卡恩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告别赛,理由还是那句“这是最后一次为球员举办的官方告别赛”。

【金钱纠纷】1980年6月,德国传奇门神迈尔举办了他的告别赛,但拜仁方面拒绝向他支付七万马克的门票分成,结果双方彻底翻脸;20年后金钱纠纷又在马特乌斯身上上演:洛塔尔信誓旦旦表示会将自己告别赛的所有收入捐献给一家慈善机构,但之后三年这笔钱始终没有到账,后者一怒之下将马特乌斯告上了法庭,被告马特乌斯却转而拜仁,因为俱乐部和他约定的告别赛门票分成也一直没有到账。

【钱,真是个问题】2005年,南非球星拉德贝想举办一场告别赛,但当时已破产降级的利兹联支付不起超级球星的机票和出场费,结果他们只能临时找了阿斯顿维拉和米德尔斯堡的一些二线球员充数,拉德贝曾在邀请名单上写下了前队友艾伦・史密斯的名字,但被利兹联高层划去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些欧洲豪门比如曼联、尤文图斯、巴塞罗那却为了数百万欧元,奔赴西亚或者美洲,参加一些陌生人的告别赛,通常这些告别赛的主角都是像贾巴尔、塔尔亚尼、蒂姆亚特和加法・拉希德这样你从没听说过的球员。

【没完没了的告别】2004年,巴西队和墨西哥的比赛,罗马里奥声称这是他职业生涯的告别赛。但很快他就“死而复生”了,2005年和达伽马签约时,他再次表示赛季结束后就将退役,俱乐部又为他准备了告别赛,不过这场告别赛后“独狼”再次食言。直到2008年,巴西人举办了他职业生涯的第三次“葬礼”后,所有人终于松了口气,他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