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狱医钱利丹的职业坚守

时间:2022-10-06 11:58:04

女狱医钱利丹的职业坚守

贵州省司法警察医院是全省政法系统唯一一所兼具监管执法功能和医疗诊治功能的医院。这里有全省监狱男性服刑人员中的疾病患者。

作为一名护士,钱利丹穿行其中已经22年。

“面对危险,我从来没怕过”

每天下班,钱利丹都会长舒一口气,放松绷紧的神经。

工作如打仗,这是钱利丹日常工作的真实写照。

“以前的大监区,各类病犯比较多,还有肺结核等传染病。而且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防护措施并不完善。”钱利丹说。

2010年的一天,医护人员们发现少了一颗针头。

“锐器不能流入病区,针头进去是多少出来就必须有多少。”这是监区铁的规定。“一颗针头就是一个威胁,病犯可能吞针自残。”

“值班护士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是我们护理部主任过来,亲自用手顺着床铺床垫一点一点捏,在枕头里把针头捏出来。”钱利丹皱紧了眉头,说:“这很危险!如果扎到手,可能会染病。”

亲历现场,这件事对她触动很大,后来遇到事情她总冲在前面。

“做狱医,传染病并不可怕,最怕的是病犯找麻烦。”这是钱利丹最深的感受。一面要防传染病,一面要防病犯的突然攻击,精神随时保持高度紧张。

“心累。”她说。

现实并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在司法警察医院,只有经过评估危险系数大的病犯才会用手铐锁在病床上。所以,每次进入监区,医护人员身边必有一名管教贴身陪护。尽管如此,钱利丹在治疗的同时还是要随时观察病犯的举动。

“有些病犯特别不配合,抢救的过程中他会吐口水在你脸上。咋办?只能把脑袋转过去,站到他吐不到的范围,然后给他戴上口罩。”钱利丹有点无奈,随后又笑着说:“也有病犯向我吐过口水,只是没吐到我身上。”

病犯突然发难并不少见,最多的是骂脏话,有时是吐口水,有时甚至是刺针头。“我们这里有5个护士,就有2个护士遇到过,包括我。”钱利丹说,遇到这种情形,医护人员只能打一般的预防针。有些病没有疫苗,也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比如说艾滋病,只能自己小心点。

2008年11月,一名患有艾滋病合并肺结核的病犯正在接受治疗。静脉穿刺时,病犯突然烦躁起来,用力挣扎。突然,一滴血溅进了钱利丹的眼睛。她立即用盐水冲洗,继续抢救,值完班才赶到疾控中心去检验。

检验结果没有出来,钱利丹只能瞒着家人坚守在岗位。三个月的“窗口期”里,饱受煎熬的钱利丹甚至患上了抑郁症。

好不容易检验结果出来了,幸而是虚惊一场。

“犯人病人都一视同仁”

做狱医,要过的第一关就是对病犯的角色定位问题:

身为医者,治病诊疾、救死扶伤是第一要务;身为警察,面对罪犯,有些甚至是恶性罪犯,嫉恶如仇是警察本色。

如何处理这个问题?钱利丹也曾一度犹疑不定。

在大监区时,每天要护理的病犯有上百人,最多的时候达到一百七八十个。八个护士,分为四轮班,每次两个。钱利丹每次值班,从早上十点钟开始输液,十一点半才能结束,一趟下来前胸、后背都是汗。“监区不断扩大,人手不够,我们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加班。既然选择了护士这一行,就要干下去。”钱利丹说。

狱医不仅仅是治病那么简单:“拿吃药来说,在这里,我们要看着病犯吃,还要张开嘴检查。比如说是降血压的药,但是他的血压一直下不去,你就得考虑他有没有吃药、吞没吞下去。还有些时候犯人是装病,护理人员就要格外仔细,观察他的生命体征和其它情况,然后反馈给医生。”

这时候,钱利丹的身份更倾向于警察,与病犯斗智斗勇,为的是践行医者治病诊疾、救死扶伤的要务。

时间长了,她也逐渐适应了狱医和病犯之间的特殊关系。

有些病犯出院时会对医生护士说一句“谢谢你们,我走了”。这让钱利丹很高兴:“我在这边,他在那头,他绕一个圈转过来说这句话,真是很温馨,说明他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去年春节,钱利丹坚守在监区。发药时,病犯纷纷向她问好:“钱护士,新年快乐”。她回忆起来,仍然很激动:“他们个个都这样讲,真的是好高兴,说明我们的工作并非没有意义!”

钱利丹说:“对待病犯,既要保持警察和罪犯的距离,又要给予护士对病人的关心。不管他们是病人还是犯人,我们都一视同仁。”

“做善事主要是用心”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有哮喘,妈妈让我以后学医,能自己医自己。”于是,钱利丹选择了贵阳卫校护理专业,学费、生活费都不用交,家里没花一分钱。1992年7月,钱利丹毕业,被分配到了监狱系统当狱医。

“我父母都在监狱系统,他们非常努力地工作,对我们也是严格要求。我爸在监狱系统开交通车,别人洗车都是拿水管冲,他是用手抹,冬天也是一样。他的车报废时比别人的新车还要新。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吃了不少苦,所以我父母常说要珍惜现在的生活。”钱利丹说。

朴实、感恩的家风在钱利丹这里得到传承。生活中,她救治过交通事故中被撞飞的伤员,制止过抢劫的匪徒,救助过昏迷在路旁的妇女、饿昏的流浪者、没钱看病的小孩。

2011年8月16日下午,一名叫卿鹏的男青年在贵定县音寨河溺水。这是一个偏远地方,贵定最近的医院派急救车过来也要半个小时。

正在此处游玩、穿着泳衣的钱利丹闻讯赶来。

“不要动他,急救车快来了。”围观群众维持着现场。

“我是学医的,让我试一试!”钱利丹挤进人群。

此时,溺水者浑身污泥,面色青紫,颈部只有微弱的脉动。

“找根吸管过来。”钱利丹跪在地上清理卿鹏的鼻腔,施行人工呼吸,并反复挤压腹部进行排水。

突然,溺水者将胃部污物全部吐了出来,溅得钱利丹满身满脸。

“他有呼吸了!”钱利丹兴奋得大叫,围观的群众也鼓掌欢呼。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钱利丹悄悄起身离开,迈步时才发现膝盖很疼――救人时,膝盖跪破了。

三天后,几经辗转,卿鹏和父母亲友20多人带着锦旗、感谢信围住了司法警察医院,寻找一位姓“田”的恩人。

卿鹏一眼认出了钱利丹,“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事后还是有些后怕,万一没救活怎么办?那就说不清了。”钱利丹笑着说:“我相信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坏人有,但是我没有遇到过。”

平日里,钱利丹还抽空和朋友做些公益活动。“2013年圣诞节的时候,我和科室的同事去贵阳市扶风小学陪孩子们过节,一个英国的朋友扮圣诞老人和孩子们玩。校长说孩子从来没这么高兴过。”钱利丹开心地告诉记者:“做善事其实很简单,不是要花多少钱,主要是用心。”(责任编辑/姚 远)

对话钱利丹

记 者:做狱医这么忙,会不会影响到家庭关系?

钱利丹:肯定会啊!监区曾经流行一种呼吸传染病,病人要隔离一个月,我们也要留下看护。当时家里孩子还小,需要人照顾。这是进退两难的事。照顾孩子、家庭是我的责任,但是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整个监狱系统都是这种情况。

记 者:平时工作压力大,怎么解决?

钱利丹:我们这里工作氛围特别好,有了困难,领导、同事都会关心,相互倾诉、安慰、开导。我也会做做公益,做好事会让自己开心、缓解压力。

记 者:有没有想过换工作?

钱利丹:没有。监区工作环境是复杂了一点,但总要有人去做。并且,我们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这样,从来没有谁退缩过,我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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