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全球宏观:反抗美元

时间:2022-10-04 03:36:46

2015全球宏观:反抗美元

2014年,频繁的地缘冲突、高频汇率波动、原油崩盘及全球治理体系的裂缝,重新把人们拉入到危机阴影之中。眼花缭乱的变量让世界变得难以理解。

这冲击着此前人们对世界经济形势的认知:2007年次贷危机以来,全球的政治经济体系就运行在一个弱平衡水平线上。到2013年,次贷危机已经过去,全球将开启全新的复苏繁荣周期。

与此相反,如果放在长波周期框架下来看,2014年是全球经济进入萧条期的元年,美元及其政治经济系统表现出极其强大的破坏能力。而2015年的运行逻辑我们可以总结为“反抗美元”。

虽然股市的新兴产业板块正如火如荼地上涨,但很不幸的是,当前已进入人类第五次长波技术革命(1991年开启的信息技术革命)的萧条期。与此相伴的是,我们还进入一个较长的紧缩周期。

让我们来看看历史。上一轮技术革命长波周期始自1948年,繁荣期到1966年拐点,衰退期持续7年一直到1973年第一轮石油危机爆发,然后进入长达9年萧条期,期间又在1978发生第二次石油危机,萧条期最终在沃克尔及里根政府上台后得以终结。这就是著名的70年代大型滞胀周期。

而本轮长波周期从1991年开始,繁荣期行驶到2007年次贷危机爆发,至2014年,实际上已经缓慢“修复”了7年之久,这所谓的“全球经济再平衡”过程,实际上是经济见顶之后的衰退期。我们看到,经历2013年美日欧及新兴国家复苏共振之后,2014年美国与非美区域的经济时差迅速拉大,美联储货币正常化与非美国家央行的严重不对称,既是这一经济时差的表现,也是这一时差的助推者。这样,我们看到2014年下半年,资源品价格暴跌,以俄罗斯为代表的资源国家危机爆发,而在2015年,我们有很大概率确认,全球经济长波进入了萧条期。因为,越来越多的信号显示,美国经济复苏的步伐已迈过了巅峰。

这样,按照周期规律,我们大概会从2014年开始,进入一个8~10年的萧条期。我们非常担心,2014年~2018年这四年间,会是全球经济波动率非常大的几年。

我们有必要做一个类比,来观察我们所处历史周期的核心变量。图一给出了上世纪60年代以来美国GDP在全球经济总量的占比与全球经济增速的对比。图二则显示了,两轮长波衰退中,美国经济社会及全球政治经济秩序的结构性特征。

我们发现,两次长波衰退,均是美国国际竞争力两次较大衰退的过程,上一轮衰退美国GDP的世界占比下滑了4个多百分点,本轮已下滑3个百分点。而美国国际竞争力的相对衰退,其根本原因只有一个,劳动生产率的相对削弱。

劳动生产率的衰减,有两种理解方式,一种是人口及族群结构的变迁不能适应新的生产组织方式,一种是技术迭代尚未进化到可以匹配人口及族群的变迁。技术进步放缓和人口流动性滞缓,是长波周期衰退的一体两面。

如果我们将技术理解为一种生产组织方式,而其本质是财富分配方式的话,就非常容易理解,任何技术革命,都是一次金融革命。

在重建竞争力的过程中,美国首先诉诸国际收支的再平衡。相伴的,发生了全球治理体系的新旧更替。比如上一轮衰退期,美国主动违约从而解体了金汇兑本位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在信用货币及浮动汇率的机制下,美元收缩其储备货币功能而大幅扩张计价结算功能(石油美元的来源),金融治理责任的大幅压缩,必然要求美国调整其全球治理结构。于是我们看到了美国孤立主义的崛起、从越南撤军、中美建交,退出美苏争霸。这一调整过程的初期,对全球经济的确是一个利空。

当前,我们正处于这样的周期中。

大周期框架的2015年

2009年开始,美国开始寻求全球经济再平衡,主要是与东亚经济体系在经常账户的再平衡,奥巴马提出“再工业化”战略。再工业化战略的社会基础是美国拉丁裔族群的迅速崛起,而美国制造业已经严重空心化。

2014年,可能是美国“再工业化”的高潮,非常规能源(页岩油、页岩气)产业的崛起,让美国2014年GDP增速达到2.4%,创4年新高。但即便如此,美国经常账户赤字却并未好转,反而在扩大。很难评估这种再工业化方式对美国就业市场的影响有多大,因为虽然失业率下降到5.6%,但是劳动参与率也持续恶化,大量劳动力干脆退出就业市场,同时美国的青年失业率仍高达15%左右,老年人的失业率也没有改善。这说明,能源产业无法承载美国社会组织再造的功能。美国经济的复苏,更多是房地产周期复苏所拉动。

反过来,美国大量供给美元绝对计价的商品(能源),直接制造了通缩预期。在通缩框架下,美国实际上是在收缩其在计价结算领域的半径,转而扩大其在储备领域的份额。从而,我们看到了欧元的国际储备份额正在受到严重的挤压。而在计价结算领域,由于人民币逐渐蚕食着大宗商品的定价权(毕竟消耗量占比过高),人民币则是受益者。

同样,这一过程伴随着全球治理体系的调整。美国一方面通过北约提高了对欧洲地缘政治的介入深度,并最终引燃了乌克兰危机,引发了泛欧货币体系的危机(从欧元到瑞郎到克朗),欧元可能永久地剥离了货币的梦想。同时,奥巴马从中东及阿富汗地区撤军,试图为紧绷的债务负担减压。亚太再平衡的本质,则是放宽人民币的国际计价空间,同时承接部分地区治理责任。

总之,2014年那些所谓的黑天鹅,实际上只是长波周期衰退框架下,美国再工业化所带来的一连串连锁反应。美国试图再次矫正国际收支,但2014年并不成功,并产生严重负外部性及反噬(美元升值导致出口及跨国公司利润削减),这个效应是美元单边主导金融市场波动的结果。

因此,2015年全球宏观战略及大类资产配置的核心线索,就是非美地区对美国反主导,非美货币对美元单极化进行中期矫正。按此逻辑,我们可能会看到乌克兰危机的缓解,中东危机的持续恶化,以日元、英镑为代表的非美货币的反弹,原油及基础金属价格的中期反弹。

美国也是痛苦的,经济周期决定了第六代信息技术革命尚在襁褓之中,无法在美国现有供应链基础上产生新的生产组织方式,去匹配人口结构的老龄化和拉美化这两个趋势。因此,美国必然要继续寻求经常账户的改善,2015年美联储加息的节奏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为了平抑金融风险,美联储在2013年年中以来就在进行持续的预期管理,试图让市场变得更为克制。但在不断的延宕中,实际上美联储变得越来越软弱,不断满足市场胃口,这可能已经透支了自身信用。如果美联储最终满足了投资者的需求在年中或9月加息,对美国股市来说,可能是危险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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