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王家卫电影音乐的特点与作用

摘要　音乐是电影的三大构成要素之一。王家卫的电影中音乐与画面、人物、情绪、叙事密不可分，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和特色，他在其电影中常使用环境音乐，喜爱挪用音乐，而“音乐录像”的拍摄风格成为王家卫电影的一个标志。在高度自由的叙事结构下，王家卫电影的音乐传达着时空和情感，表现怀旧的画面、多种文化混杂的背景、矛盾的人物内心。

关键词　王家卫；电影；音乐；情感

王家卫新片《蓝莓之夜》原声带在北京大学举行了一场特别的新闻会仪式，这是王家卫第一次召开关于音乐的座谈会，而且也是王家卫的电影中，第一次原声带与电影同步面世。作为电影的三大构成要素之一的音乐传达着时空和情感，王家卫的电影中音乐与画面、人物、情绪、叙事密不可分，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和特色。

一、王家卫电影音乐的特点

1.王家卫非常喜爱使用环境音乐。

基本上王家卫的所有电影的公共空间或私人空间，总伴随有音乐(常借助冷冷的机械物件作为中介)，他们总在快餐店、酒吧、餐厅、家居等地方出现，甚至跟随着人的游走。如在《重庆森林》中，《加州梦游》的音乐让女主人公菲自由地在男主人公巡警663的住所游走，歌声守护着她与梦中人私会的爱情，也是663在“午夜快车”的快餐里等待爱人回归的呼吸之泉。又如电影《2046》中，王家卫主题歌“2046”用大提琴的弹拨衬托着小提琴，节奏舒缓地跳跃着，营造出暗夜的疲惫，多次出现在主人公半夜回家的途中，表现出他华丽体面背后掩盖的失落。而章子怡饰演的交际花那只红得能从黑夜扩散开去的高跟鞋在轻悠的手鼓声中显出主人的寂寞阴郁。

2.他常常挪用音乐以满足电影需要。

他选用的音乐种类繁多，华尔兹、探戈、爵士、电子迷幻、粤语流行曲、地方戏曲、民歌、舞厅老歌，甚至还有其他电影的原声音乐。他所用的音乐常来自不同的地域，因为他电影中的人物都爱流离游散于不同的国度城市，音乐在形成一种异国情调之余，又保留一种怀旧与时代气息，往往配合画面渗透诗化效果，为影像注入情感质感。王家卫打破区域性的文化边界，不只运用香港本地的音乐，还运用台湾、英国、美国的音乐。如为了营造旧上海的气息，他还启用了不少国语、粤语老歌。《花样年华》中他直接引用周璇的老歌《花样的年华》；《堕落天使》中黎明为拍档李嘉欣点唱了唱机序号中的“1818”，“忘记他就等于忘记一切……”。

3.王家卫的电影与电影音乐多结合了“音乐录像”的拍摄风格。

故事主人公的生命随着音乐的旋律响起，配以不连贯的剪接镜头，呈现出一张张不同的人物面貌。这些非线性、破碎、不连贯的画面，在音乐的引领下变得自然，使观众的情绪随之而动，在王家卫的电影中音乐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二、在高度自由的叙事结构下，音乐传达着时空和情感

商业性为主要特征的香港电影形成了迎合观众、固定不变的叙事模式，并且借鉴好莱坞的叙事方式和技巧，镜头衔接娴熟流畅，戏剧性冲突比较明显。而王家卫却打破“好莱坞”的叙事模式，在叙事时空上达到高度自由，在剪辑方面借鉴和使用MV的剪辑技巧，营造出独特的后现代电影氛围。其电影叙事结构的常常断裂，要靠旁白才能贯穿，而在对白稀缺、人物随波逐流的影片中音乐传达着时空和情感，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如《重庆森林》。在一部说梦和梦想的影片中王家卫成功运用了两首与梦有关的西方流行歌曲：Mamas And Papas合唱团1969年的《加州梦游》和王菲翻唱“小红莓”合唱团曾风靡一时的《梦中人》，把剧中人物的加州情结和梦幻般游离的情感很好地烘托与揭示。

《加州梦游》具有很明确的指向性，让人一听便知道这是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街头音乐，反映着当时人们的加州情结。影片一开始讲述了失恋警察与一个职业杀手的相遇故事，一切似梦非梦，似有非有，音乐的萦绕恰似听得到、看不到、抓不住的加州恋怀。第二部分讲述了快餐店女店员菲爱上巡警663的故事，实际上它是第一部分的延续。菲是在《加州梦游》响彻一个快餐店影响了巡警663点东西时才正式出场。包括后来她在窃取了663家的钥匙，偷偷跑到663家做“田螺姑娘”，还把唱机中的音乐换成《加州梦游》，直到巡警发现菲的行为，于是再次来到那家名为“午夜快车”的小店将《加州梦游》还给她。

音乐的出现，已经代替了人物内心的言语和情感的表达，揭示了此类边缘人流动、不安定的精神状态，突出世纪末年轻人的距离感和。自我隐匿的生活状态。《梦中人》与《加州梦游》直接代表了菲的梦，她告诉663，她的梦想就是存足够的钱到加州。最后菲选择了做一名空姐，飞到了梦想的加州；而再次回港，663已经接手了“午夜快车”还有她的音乐，但已物是人非。

三、擅长用音乐表现怀旧的画面、多种文化混杂的背景、矛盾的人物与情感

怀旧、多种文化并存下矛盾的人物与情感是王家卫电影的一个重要表现内容，运用不同的音乐营造氛围是王家卫电影音乐的重要作用。

如电影《2046》中，袅袅的烟雾、古老的楼梯、光滑的扶手，以及木制的窗户和老式的电话，一切都是陈旧的。王家卫试图运用西洋乐器构筑殖民地旧上海边缘人欲诉还休、冷落枯败的精神世界。记者周慕云在片中表面上过得冠冕堂皇、游刃有余地在各种女人之间，内心却有解不开的愁、梦，华丽体面的背后掩盖着孤傲、焦灼与失落。王家卫主题歌《2046》用大提琴的弹拨衬托着小提琴，节奏舒缓地跳跃着，营造出暗夜的疲惫，多次出现在主人公半夜回家的途中。而章子怡饰演的交际花用一曲《Siboney》突出了她余香难留、风尘无依的一生，女歌手颇有磁性的嗓音慵懒迷幻，显出人生的无奈。《The Christmas Song》在圣诞夜里轻轻奏响，爵士小号吹出她脸上空洞的浪笑以及近乎垂死挣扎的放荡。

影片中房客、房东、形色交际花，包括日本生意人，家庭背景的缺省凸显了个人主义，恰当地表现了包括王家卫在内的一类无根意识的香港人的生活状态。而最后他们搭上了时光的列车、回忆的列车，企图找到些什么。或是点点回忆碎片的拼凑，或是摆脱现实的憧憬，都在由日本作曲大师梅林茂加上德国著名配乐大师Peer Raben联手打造的乐曲中向前驶去。跨越时空与未来的奇幻音乐，把“非人间”的梦幻与意识溪流从画面推向心灵。

王家卫无处不在地表现一种殖民文化的渗透，新旧、中西多元并存，混杂不纯。有时民乐和粤剧都会透过广播冲击人们心中扑面来的殖民意识极富创伤感，令无数小资和唯美主义者在后现代主义中忽忽悠悠，感叹时光飞逝、生命短促、情归何处之际黯然神伤。在音乐的画面、画面的音乐中怀旧之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现在，“王家卫风格”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专有的电影名词，众多知名或无名的导演纷纷参考与模仿，如香港导演陈果的《香港制造》、张艺谋的《有话好好说》、周星驰著名的《大话西游》等等，这些电影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王家卫电影风格的影响，有的学习王家卫电影的影像风格，有的模仿王家卫电影中的人物造型。王家卫运用电影音乐的语言拼贴的故事、复制的音乐、平面化的影像，这些都带有强烈的后现代特征。后现代社会的一个主要特征便是电子媒介文化和膨胀。影像画面逐步取代文字成为人们接受信息的第一途径，而音乐在非线性、破碎的影像之中起到了统一、连贯的作用，很好地揭示了影片中的复杂背景、复杂人物及复杂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