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国家的治理冲突分析论文

时间:2022-10-02 09:05:54

东西方国家的治理冲突分析论文

[摘要]治理具有鲜明的文化特征。在自家文化语境下,东方国家的治理实践,孕育了丰富的治理原理、治理模式与治理价值取向。东西方治理冲突主要体现为治理理念之冲突、治理模式之冲突、治理路径之冲突、善治评判之冲突。

[关键词]治理理念治理模式治理路径善治评判

一、治理理念之冲突

治理理念异源于个人与社会的认知图式。在西方自由民主治理理念中,个人主义与自由主义构成两大基本智识支持。在个人与社会图式上,西方新自由主义假定社会都是由独特的个人组成的,每个个人都先验地拥有一种作为其认同的自我(theself),这种自我先于其目的和价值。[1]新自由主义政治哲学大致奠基于这种个人权利理论之上。依据新自由主义政治哲学的逻辑,个人自治应该成为社会治理的中心,公共政治的合法性必须建立在个人权利之上。公共治理不仅是基于个人的治理,也是围绕并为了个人的治理。因而,秉持自由民主的治理理念,就潜在地坚持个人与国家、私域与公域、自治与他治、自由与强制等严格的二元对立图式。在这种分裂的个人与社会图式下,自治成为唯一的理性救赎,政治也就成为权利政治。其善治评判不是依据任何外在准则,而是退缩于孤独的个人王国。在东方治理理念中,社会秩序的稳定和谐成为一种基本价值预设。在个人与社会的认知图式上,个人并没有取得原初地位。个人被看成社会的有机组成部分,个人乃是社会的个人与集体的个人,个人的价值在于成就社会。在这种个人图式下,自然没有自治精神的生成可能。如此,东方治理更多强调“选贤与能”,追求“天下为公”的治理之境。东方治理潜含着一种社会整体优先性的价值考量。社会秩序的稳定和谐,社会整体的发展进步,远远大于个人自治诉求。而要实现这种整体秩序,就必须依赖圣人贤士或君子的“仁政”与“德政”。

二、治理模式之冲突

西方治理模式秉持一种韦伯式的理性主义精神,严格区分私域与公域。私域注重保护人身自由、财产权利与契约自由,公域则强调权力分立与制约平衡。在私域自治中,基于对政治国家的恐惧与担心,保障个人之消极自由权利,防范公权力的非法干预成为自治的主要命题。与私域自治相对应,公域区分了政治与行政,政治活动以议会民主政制为载体,在议会民主制基础上奠定了架构。控制国家权力成为西方立宪主义的中心主题。基于三权分立原则,国家权力之间形成了分工制约的动态平衡关系。政府的行政体制在科层制基础上进行精细划分,治理机构与职权、事权都做了明晰界定,技术官僚成为新的治理阶层,从而型塑了现代公共管理模式的基本面貌。随着社会情势变迁,西方现代治理模式逐渐显现出其局限性,当下治理理论的兴起即是对此做出的一种理论回应。由于政治体制与治理传统不同,东方国家治理模式极为复杂。比如,伊斯兰国家多为政教合一的国家,其社会结构与政治体制迥异于世俗国家。因而,伊斯兰社会的治理带有浓厚的宗教因素,伊斯兰教提供的社团认同和政治忠诚,是穆斯林社会及其政府的精神支柱。[2]与伊斯兰治理不同,社会主义国家的治理有着鲜明的领导性特征,其他东方国家也各有治理模式特色。一般而言,东方国家治理模式大多侧重中央集权,强调治理的社会整体目标,追求治理效率与社会秩序的稳定发展。在摆脱殖民主义之后,东方国家的治理模式尽管受到西方政治体制的影响,但大多以解决民族国家的主要问题为圭皋。强调整体规划安排、秩序稳定与社会集体发展,以解决国计民生的迫切问题,成为东方国家治理的主要考量。因而,在东方治理模式下,公私域并无严格的区分,个人自治空间模糊,法治层次偏低等等,成为东方治理的主要特征。以社区基层治理为例,美国乡镇治理可以具有托克维尔所赞叹的自由乡镇精神,而中国的乡土社会却只能盛行一种“礼治秩序”。这种礼治秩序模糊了人己权界、群己权界等诸多界分。三、治理路径之冲突

东西方治理路径的冲突主要集中于政府治理地位的定位。在西方传统看来,国家权力乃是一种必要的恶。一般而言,在西方政治哲学视野下,政府的治理地位具有双重性。一方面,政府在公共领域具有治理职责。对内,政府必须为社会公众提供公益服务;对外,政府又须保障国家安全;另一方面,基于对政府权力的不信任,其立论旨趣又致力于建构一种如下治理体制:即,以私域抵御公域、以自由防止干预、以人权抗衡权力、以权力分立预防专制。在这种政府治理地位的定位下,西方治理路径倾向于以个人自由权利作为治理的出发点,政府主导的治理仅仅局限于特定的公共领域,而且,公域治理的合法性基础也立足于个人权利。在新自由主义思潮下,西方新公共管理理论倡导多层网络及国家空心化的治理理论,使得治理更加复归于古典自由主义传统,原本属于公域治理的事务遭到私人的进一步侵蚀。基于社会情势的变化,伴随着新一轮私有化浪潮的兴盛,西方治理理论试图掀起一场新的治理革命。至于效果如何,目前尚无定论。

对东方国家而言,政府主导的治理路径具有普遍意义。比如,在各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社会主义国家实行的是民主集中制的领导性治理,国家与政府主导作用占有重要地位;东亚四小龙的威权主义治理也十分强调政府主导的作用。即使在当下的全球化时代,东方国家的政府对经济与社会发展的宏观调控仍然不可或缺。在东方国家看来,国家不是消极的守夜人,而是谋求整体利益的积极推动者与服务者,社会治理需要政府的主导与推动。与西方治理路径相较,东方治理路径已然模糊了公私域区分,并潜在的依赖并信任政府权力,其追求的并非个人自由,而是全社会的公共福利。东西方治理路径的冲突导致人权实现路径的差异。

四、善治评判之冲突

对于何谓善治,东西方国家有着各自不同的理解。西方善治界说尽管歧义纷呈,但其立论基石不外乎两大理论,即自由主义与功利主义。在新自由主义哲学视野下,理想的社会秩序乃是哈耶克所谓的“自生自发秩序”,而不是唯理建构的秩序。因而,自由社会应该是一种不存在共同的特定目的序列的多元社会,即“大社会”。自由的大社会张扬的是个人自主的治理,社会秩序应该建立在无数人的自治基础之上。其主要善治标准乃是依据个人同意的合法性概念。也就是说,最好的治理就是能够唤起个人合法性信仰的治理,合法性成为善治评判的基石。合法性善治的最终标准乃是奠基于个人认同之上,并以个人自由权利的保障作为治理鹄的。因而,西方治理绩效的参照标准,实质上是个人主义的,善治评判最终诉诸个人自身,而不假外求。对西方治理而言,寻求外在的客观标准已经是明日黄花,属于前现代的事情;而追求社会集体目标,又挑动个人自由权利的神经,因而,最好的治理仍然是偏好个人自由权利的治理。西方善治的个人偏好导致社会整体考量及历史建构理性的缺失。这种缺失恰恰为东方善治理念所弥补。在东方来看,善治乃是一种社会秩序的稳定、和谐。治理的最终目标在于追求这样一种理想的社会状态。承继这种治理传统,当代东方诸国大多采取集体主义本位,社会治理注重社会整体的发展进步,强调集体和谐。其善治评判多侧重外在客观标准与整体考量,比如,秩序稳定、社会正义以及社会全面协调发展,等等。在中国,“稳定压倒一切”的政治话语,即潜含了此种善治评判。概言之,东方国家的善治标准既体现出明显整体目的性,又有着哈耶克所批判的“唯理建构论”特色。东方善治特色主要奠基于自家的智识理解之上。这种智识理解既有着传统治理文化的影子,又植根于当下东方的历史境域。东方社会的治理只能以解决本土问题为中心,而不是以西方善治的形式理性标准为中心,治理的中心任务是实现个人与社会的全面进步,而不仅仅是围绕着个人自由权利。因而,东西方善治评判不可避免存有冲突。

参考文献

[1]参见俞可平:《从权利政治学到公益政治学:新自由主义之后的社群主义》,《公共论丛:自由与社群》,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第72页

[2]参见吴云贵、周燮藩:《近现代伊斯兰教思潮与运动》,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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