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人的苏格兰场

苏格兰场作为政府机构名称过去让人联想到的是威严和神秘，但看到这个乡村小院般的苏格兰议会大楼，我们忍不住好奇和惊叹，这里就是法律被制定出来的地方?

英国最高建筑设计奖项斯特灵奖10月15日揭晓，被认为是当今英国最富创意的苏格兰议会大楼最终不负众望取得了该荣誉。早在今年初，议会大楼曾获得了代表爱丁堡建筑协会最高荣誉的百年奖章，协会主席科林・格里莫说“要建造这样一件令全苏格兰都感到骄傲的杰作是需要想象力、勇气和毅力的”。

地上长出来的建筑

这是一组繁复而充满野心的建筑群，观者行走其间的感受也非比寻常：建筑本身叙述着建筑学科的规则和形式感的隐喻，挑战了诸多技术上的难题。通过从周围景观的功能形式上获取灵感，苏格兰议会大楼真正成了这片土地的一部分，而非其他典型的政府建筑那样只是一座俯视民众的权力象征。大楼的主建筑师恩瑞克・米拉莱斯(EnricMiralles)始终坚持自己的设计理念，要让议会大楼从“地上长出来”。

米拉莱斯主要负责最初的构想，他的理念是建立一个“去机构化的，具有整合意义和功能主义思维的大楼，要能够融入周围的环境，但拒绝一切建筑构成的陈规”。

“议会大楼要能够反映出它所代表的土地，比如说，大楼要从不远处荷里路德公园中‘亚瑟王宝座’的斜坡开始生成，并向着城市进发。”米拉莱斯当初是这样充满激情地描述他的作品，却没有机会最后看到他的劳动果实。5年前，米拉莱斯不幸过世，他的基本理念始终贯穿在整个建设过程中。

发出苏格兰的声音

1997年9月，苏格兰人民投票赞成联合王国的伦敦政府授权于地方，300年来一直要为苏格兰首届议会寻找一个家的进程终于得以启动。议会大楼采用哪种形式，是体现这一观念的重要表达手段。一年之后，一家名为EMBT／RMJM的合资公司得到了设计议会大楼的机会。最后获得斯特灵奖的议会大楼就是来自巴塞罗那的建筑师恩瑞克・米拉莱斯和一家苏格兰当地公司的合作结果。

拥有加泰罗尼亚血统的米拉莱斯和塔格里布这一夫妻档(EMBT)曾引起了一场非常激烈的争论：既然议会大楼建筑是出于理解苏格兰个性本质的需要，那么选择的建筑师是否应该为一位苏格兰人?

米拉莱斯并不理会这一切，他和妻子仔细研究苏格兰的一切，并一起嘲笑过苏格兰威士忌。他们决定要先将对苏格兰的认识理解消化，然后通过设计象征性地将苏格兰的个性同这片土地上“广泛分布的自然景色”联系在一起，最后发出苏格兰的声音。

已经像小孩一样研习过爱丁堡英语的米拉莱斯这样形容自己的“野心”：“我捉议将苏格兰看成一片土地，而不是一系列的城市；议会大楼不要看成是建在爱丁堡的，而是建在苏格兰这片土地上的。”

坚持完整性的构想

议会大楼坐落在爱丁堡最热闹的皇家哩路大道(Royal Mile)尽头，背后是著名的荷里路德公园(Holyrood Park)。这里是19世纪爱丁堡的中心，至今仍保留着许多苏格兰遗迹。比如兴建于17世纪的奎恩斯伯里房子(Queensberry House)，这栋已被列为A级保护的历史建筑，从最早的1667年开始，历经不同的用途，例如1707年苏格兰与英格兰在此签定联盟条约，之后又被用作医院、兵营、收容所、酿酒厂等。

建筑历史学家起初非常担忧如何将议会大楼同城市的文脉，如毗邻的奎恩斯伯里房子结合起来。议会建筑群的核心理念就是要与周围的景观相生相息，而非独立地高耸着。结果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建筑物外观保留，内部则改为办公室用途，一栋旧建筑融合在整个议会建筑群里面。

苏格兰议会大楼由办公楼、议员休息厅、塔楼、迎宾大厅和议事厅等相关建筑群组成，当中包含着几座历史建筑。它没有特别完整的外形，从空中俯瞰，最吸引人的是船型的议院大楼。议院作为议会传统意义上的核心，只是一系列卵形空间中的一个，但它们彼此关联，如同一群“停驻港湾的船只”。

在获奖之前，这组建筑曾备受争议，原因很简单：它的原始建设预算为4000万英镑，但实际上却用去了4．31亿英镑。除了超出预算外，人们还抱怨它比预计的完工时间晚了三年多。1999年议会选举期间，一些别有用心的苏格兰议员甚至威胁要让工程下马。

尽管面临如此复杂的环境，建筑师仍然坚持着初始构想的完整性。“我们尝试着从细节中辨识民主的理念，但这并不包括议院的外形”。他们拒绝对议院外形的构想作出过多的修改。其实在很早的时候，许多人就接纳了这种船型的构想，甚至有传言说船型议院将送到苏格兰的造船厂预制。自那以后，该想法就顺着这些生动的线条发展了起来。

像邻家院子的议会

跟传统的政府建筑不同，苏格兰人的议会大楼没有钢筋水泥的阻隔，取而代之的是原木砌成的走廊，没有界限分明的官员和民众的步行空间区隔，那里有足够多面见议员的机会。

整个空间中的两条路线彼此交错：一条方便议员们往返于办公室、休憩花园、委员会房间和议事厅，另一条则是指引民众从大堂进入到公众参观廊。在议会大楼中，议员不是引人注目的焦点，建筑群当中的室外圆形剧场才是主角，它代表着苏格兰的公众参与，代表着议会大楼的亲民特质。土地、人和建筑的紧密关系确保了每一个在空间内的人和物，都有被融洽接纳的感觉。

自2004年10月9日启用以来，议会大楼更多时候成为游客的新宠，这座从内到外非常不规则的建筑，也被盛赞为一栋“不像议会的议会建筑”。

游客往往首先注意到的是议员休息厅，外面是一个个不规则形状的窗口，代表着一间间议员的办公室单元，米拉莱斯称这个为“沉思的空间”。仔细看这不规则中也还有着不一样，造型不同，窗外木架有无，设计心思令人叹为观止。

在建筑物的一边，有一面名为“坎农盖特墙”(The Canongate Wall)的装饰墙，上面镶嵌着取自苏格兰各地不同的石材，雕刻的图腾则是建筑师从落脚的爱丁堡旅馆房间看出来的街道景致素描。沿着墙右转就是议事厅，也是这栋建筑物的主入口，前面有广场、船型水池、木棚架、走廊。进入屋顶满是居尔特十字的迎宾大厅里，有着苏格兰议会的各项简介，关于历史的、关于议事的、关于建筑的。这里有服务柜台、咖啡厅、纪念品店与一整排的沙发区。在议事厅，议员开会期间也提供一般人进入旁听，不需特别申请，唯一要求的是开会时不能摄影。在没有议程进行的日子，进出的人多半是游客，大家好奇地参观这栋里里外外都不像议会的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