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成长型小说叙事模式探寻

时间:2022-09-27 12:11:55

【前言】新时期成长型小说叙事模式探寻由文秘帮小编整理而成,但愿对你的学习工作带来帮助。一、成长之门――在叙事缝隙中寻求突破 成长型小说经历了“背离――叛逃――拒绝――突破”的动态发展过程,这一发展模式在女性小说中体现尤为突出。国内成长型小说以五四时期个体意识的自觉为发端,以冰心、庐隐等作家作品为代表,体现女性在成长历程中对被规训地位...

新时期成长型小说叙事模式探寻

摘 要:本论文从陈染、林白以及70、80后代表作家的成长类型小说入手,重新考量后现代语境中成长型小说的价值意义及得失。从主题意旨、文体形式等方面横向梳理新时期成长型小说文本内在结构的模拟化实质,从语言叙述的可能性透析交叉文本的迷宫模式,从生活现场的缺席探讨主题指向的开放性与模拟化,对“新成长型”小说作出审美特性、文化意蕴等方面的价值判断,并从中找出此类文体范型的内在生长特质。在对“成长母题”确认的同时,从文化心理的建构以及对某时期横断面的成长型小说进行较为全面的把握。

关键词:新成长;女性;模拟化;语言可能性

本论文为河北师范大学2009年硕士研究生科研基金项目,项目批准号为:200901015

“成长小说”由西方理论本体发展而来,早在十九世纪前英国、德国就已经有了较为成熟的文本实践,其源头应以“人”的觉醒为标志,卢梭的《新爱洛绮丝》成为最早的成长小说的代表作之一,歌德的《威廉・麦斯特》使这类小说类型发展至完备。国内对成长小说的界定,主要围绕关涉主人公的性格、个性心理的成长,包括自我意识的觉醒、性意识的萌芽、成人意识和角色定位等,最终以实现能够适应外界刺激,具有自我控制、自我调节能力的稳定心理结构的塑造为研究重点。

巴赫金曾经对成长小说作出以下界定:“大部分小说只掌握定型的主人公形象。除了这一占统治地位的,数量众多的小说类型外,还存在着另一种鲜为人知的小说类型,它塑造的是成长中的人物形象。这里,主人公的形象不是静态的统一体,而是动态的统一体,主人公本身有了情节意义。与此相关,小说的情节也从根本上得到了再认识,再构建。时间进入了人的内部,进入了人物形象本身,极大地改变了人物命运及生活中的一切因素所具有的意义。这一类小说从最普遍含义上说,可以称为人的成长小说。”按照巴赫金有关成长小说的相关论述,不妨拓展开来进行研究。所谓成长,既有主人公形象的不断完善,同时也包含了作家创作心理的趋于成熟,以及文本内在模式的圆融练达。在后现代语境中,成长型小说呈现出新的发展态势,最初的自我意识的觉醒、个体心理结构的成长及稳定,已由单纯的主人公角度探讨过渡到了作家及文本创作本身。以新时期女性小说为例,通过语言叙述的可能性,主题指向的开放性对新时期女性成长型小说文本的特质进行探寻。

一、成长之门――在叙事缝隙中寻求突破

成长型小说经历了“背离――叛逃――拒绝――突破”的动态发展过程,这一发展模式在女性小说中体现尤为突出。国内成长型小说以五四时期个体意识的自觉为发端,以冰心、庐隐等作家作品为代表,体现女性在成长历程中对被规训地位的背离与叛逃,

《莎菲女士的日记》《海滨故人》等以“娜拉出走”的模式呈现女性的成长道路;延安时期及十七年文学的革命语境中,成长型小说以女性身份的自我拒绝作为文本的主题表现模式,《红旗谱》《青春之歌》中的女性形象以两性同化、趋于权力中心的融入态势展现女性对本体之外的“大我”世界的关注与涉入:进入新时期以来,在表现成长意识的小说中,女性作家不断以自我突破的形式整体推进成长型小说多元化的发展进程,以异质化的存在展现后现代语境中新成长型小说的文本特质。

在陈染、林白等女性作家文本里,作家主体的成长痕迹充盈着文本的内在机制,以边缘化的叙述姿态疏离着主流话语中心。在权力话语与个人化写作的标签下,以陈染、林白为代表的成长型小说在多重缝隙中求证着存在的可能。《无处告别》中空间的断裂感使黛二小姐游移在边缘无依的状态中,“无处”成为成长历程中丧失依托后的一种普适性的心理状态,黛二小姐以永别的姿态时刻准备着,然而“跟谁别,别什么,她自己也闹不清。反正那两个字是一种情绪,一种挑战”。正如希腊神话中的西绪福斯,以永无止境地推动巨石承受着成长历程中的不可承受之轻,“她没有哀伤也没有悲叹。她知道自己永远处在与世告别的恍惚之中。然而却永远无处告别,她知道自己在与世界告别的时候,世界其实才真正诞生。”正是这种“在”与“不在”的临界状态中,在选择的生存夹缝中使成长之路时而明晰时而消逝,在模糊与不确定中预示着个体的存在。

“成长的含义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界定:既指作为自然人的个体在生理层面上的发育,又指作为一个社会人的个体在精神与心理层面上趋于成熟,有较明确的自我意识,能协调个人意愿与社会规范之间的冲突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实现自我价值。”女性成长小说在历史话语的遮蔽下和男权话语的压制中宣告存在的可能,新时期女性成长小说中,在实现自我价值的同时也在繁复的社会外衣以及形成已久的女性历史中进行着坚守与突围。林自、陈染等小说以私人写作方式的标签呈现于公共话语评介中,在小说文本中体现为以内心世界的独语方式与仿真性的半自传体形式来体现其文本的成长特质。林白《一个人的战争》与其说是挣脱传统价值评判标准后的自我突破,不如说是后现代语境中在欲望摧毁的价值准则之后,女性成长历程中自我确证的独立宣言。小说题记中说:“一个人的战争意味着一个巴掌自己拍自己,一面墙自己挡住自己,一朵花自己毁灭自己。一个人的战争意味着一个女人自己嫁给自己。”在自缚与被缚的层层厚茧中突围而出,女性个体的成长与成熟以“无他”的方式来建构起内心的坚固城堡,这就构成了一个生存悖论,女性成长小说在打破牢笼的同时又重新建构起新的藩篱来进行自我封闭。

二、潜隐之深――语言可能性背后的成长模式

后现代语境中,颠覆了以往文论中对欲望的驯服与限制,反之以欲望的张扬为动力,使得成长小说充满了内在悖论性的话语特质,以消解人文精神的厚重性为目的的消费主义,在后现代色彩的遮蔽下,新时期女性成长型小说在冲破层层迷雾后亟待寻求自我定位。米兰昆德拉指出:“小说审视的不是现实,而是存在。而存在并非已经发生的,存在属于人类可能性的领域,所有人类可能成为的,所有人类做得出来的。小说家画出存在地图,从而发现这样或那样一种人类可能性。”新时期女性作家的成长小说中也恰切地运用了这种可能性,以安妮宝贝为代表的70后女性作家群体,语言叙述呈现出一种多机制、多内蕴的能指与所指的滑动与断裂。小说文本中传统文学观念的“载道”已成为异质的存在,文字的华丽绮美作为存在的灵魂游逸在文本意义之外,在言此及彼的语言幻象中构建起新的存在地图。

成长有如一扇虚掩的门,在推开的同时要面对可以与不可以的际遇挑战。无论是在文学思潮的选择下还是在作家作品的界定中,成长型小说在推开一扇门之后都自觉彰显着自身存在的可能。安妮宝贝等70后女性作家群体在文学发展脉络上,以传统的颠覆与自我的放逐作为其话语权的独特标志,其小说文本在共性地体现女性成长历程的同时,不同于前一阶段所面临的生存悖论,女性在突围之后面对欲望化的现实,或者屈服或者掌控,屈服代表被物化现实所同化从而丧失言说的可能,凌驾则代表在后现代语境中以超性别的姿态融入到消费文化的叙事语境中。

陈染说:“如果谈到真实的东西,我在每一篇小说中渗透着我在每一个阶段的人生态度和心理状态,而其他的都可以臆想、伪造和虚构的。”在安妮宝贝最初的作品中,语言叙述的可能性掩埋了成长历程中真实的心理状态,臆想和虚构成为文本表述的重点。《告别薇安》《彼岸花》等诡谲、怪异、阴柔的写作姿态传达出东方消费主义的文化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经验的虚拟化成为文本创造性的生长点,而在2006年出版的《莲花》中,以博尔赫斯式的交叉文本叙述模式,一改以往忧郁、颓废的叙述风格,摒弃了对都市生活的迷恋与重复,转而开始探求原始生命最本真的美和尊严。安妮宝贝在《莲花》的序言中写道:“我一直认为小说应该代表着一种内向自省,代表对表象的超越,它能扩大心灵的范畴,增加对人性和事物诸多可能性和复杂性的理解。它带有个人气质,即使面临误解和贬谪,仍可端然。”

而在另一位70后女作家盛可以的语言叙述立场中,以不同凡响的锋芒和奇崛表述着女性成长的独特认识。异于同时代的都市女性写作直接性的叙述经验,盛可以由乡村进入城市的成长印记在创作中保有了“乡村”精神的纯洁性。在小说《北妹》中,钱小红来自于宁静、质朴的乡村世外桃源,在遭遇都市现代性的同时固守着乡村乌托邦的道德圣殿,她的成长历程充满了与欲望战斗的艰难。与极度欲望化冲毁理性之堤后所形成的精神困境不同,钱小红彰显着乡村大地蓬勃的生命活力,在对抗都市欲望的洪流中,在没有指引、没有方向的冒险之旅中认识自己、了解自己,找到自我生存的坚实触点。盛可以的《北妹》,以乡村女性进入都市后的成长历程为叙述点,以卓然不群和反时尚的品格书写了都市欲望化表征背后的另一种成长模式。

以安妮宝贝、盛可以等为代表的70后女性作家的小说里,在穿越语言叙述的迷宫后,对成长历程中或叛逆或归顺的表象进行了解构,在语言叙述背后,她们以远离都市的喧嚣,游走于原初的葱茏雪山,以一种存在天地之间又超越天地之外的力量来达到对生命本源的探究,以一份深沉自省的端然来告别青春期的颓废与感伤。

三、破开迷雾――主题指向的开放性

后现代语境中,人类存在呈现一种纷繁复杂的形态,米兰昆德拉在访谈中说到:

“叙述是一种主题的变奏。主题是边界,事物越界便失去了本身的意义。一部小说是通过虚构的角色,对存在进行的一种思考,形式是无限的自由。”后现代主义所言及的模仿只是一种“策略”,其目的在于打破人们对原本事物的迷信,从而创造性的发挥开辟空间,而新成长型小说在后现代语境中以生活现场的缺席来探讨主题指向的开放性与模拟化。

新时期成长型小说中,80后文学在众声喧哗的时代背景中裹挟而至。在文本指向中既有对教育体制的现实反抗,也有对父权文化的传统挑战,而女性文学作品中则继承了传统成长小说中逃离的文本模式,同时也以细致的笔触感念着情绪的流动与内心的召唤。80后作家中,一部分作品凸显出作家本体社会生活经验的贫乏,在成长历程的书写中缺少深层的主体意识同现实、社会、文化、历史的有机碰撞与结台,以生活现场的缺席来模拟情绪体验的多层次性,局限于描写成长中流动倾泻的内心风暴。

以张悦然为代表的80后作家,以其较为优越的生长环境,诗意的感性笔触建构起成长历程的伊甸之园。《水仙已乘鲤鱼去》虚构了女孩充满怜爱与痛惜之情的成长历程,的母亲曼对于物欲有着强烈的追求,她是一个有着漂亮外表的舞蹈演员,善于运用自己的美丽去攫取想要的一切,对于璩只有厌恶和仇恨,母爱的缺席,使得璨孤僻、封闭,不愿与人交流,忧郁、感伤的心情充斥着内心。小说以细腻的语言讲述了主人公在成长过程中所遭遇的种种爱的缺失,也以温情的笔调述说着女孩与继父的微妙关系,在父爱的失而复得中充斥着与母亲不可磨灭的对抗过程。

与关注内心成长的苦闷与寂寞不同,七堇年的《澜本嫁衣》以犀利的笔触刻画着底层生活成长历程的艰辛与无奈,这里不再是浅淡的社会经历下拒绝成长的无谓姿态,过早成熟坚硬的内核在现实的碰撞下流血结痂,以成长的异端方式告别青春的梦幻与美好,以自我毁灭来祭奠内心坚守却无从实现的理想。小说中叶一生旁观着姐姐叶知秋成长过程中的颠沛流离,一个渴望被爱与幸福却堕入风尘的女子最后以吞食过量鸦片结束了对现实的挣扎。80后成长小说在告别单一的情绪宣泄之后,对社会、现实与人生重新考量与注解,在社会土壤的丰厚中寻找叙事的新节点,通过主题指向的开放性完成文本的内在表达。

后现代语境中,成长型小说在不确定性的话语氛围中突围与坚守,正如昆德拉所说,小说是通过虚构的角色,对存在进行的一种思考,形式是无限的自由,80后小说因为缺乏主体性成长过程中的实践经验,转而以虚构、模拟来完成对存在的思考,从而达到对成长主题叙述形式的自由表达。综观新时期成长型小说,在成长母题的叙述背景下,文本的叙述模式在延续中有所发展,“成长”不再是单一的经历性故事言说而逐渐以哲学命题的形式进入学术视野,历史性的文学发展态势及动态的文本模式演变融入了成长印记,后现代语境的开放性与模糊、不确定性,也为成长小说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考与探索。

参考文献

[1]巴赫金.小说理论[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230

[2]潘延对“成长”的倾注――近年来女性写作的一种描述[J].江苏社会科学,1997,(5]:135

[3]ahk白一个人的战争[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7

[4]米兰・昆德拉(iVfilan Kundera)董强译小说的艺术[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54

[5]安妮宝贝莲花[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6:3

作者简介

王丽杰,河北师范大学2008级现当代文学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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