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当哭悼肖炳

肖炳先生突然离我们而去，这使我们顿感一座大山倒下，痛失了一位秦腔音乐的栋梁，一个在秦腔音乐继承、改革、发展方面的领头羊。他是在应音像出版社之邀录制秦腔曲牌VCD光盘的音乐，舒心满意地欣赏完亲自操琴领奏的两盒录音带后感觉不适住进医院，于2002年11月8日凌晨一时许离开我们的，这两盒音带成为他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经典绝响。他是在工作中倒下的，他的敬业精神是我们学习的楷模和榜样。他是秦腔音乐的一代宗师，他在秦腔音乐上的成就是一个时代的符号，是秦腔在演奏技法上的成熟，是秦腔被赋予时代的内容，谱写出的新的绝妙乐章，飘荡在西北黄土高原，被人们久久地传唱。那高亢嘹亮的音调，那大势磅礴、气吞山河、撼人心魄的乐曲，那动情的吟诵、那秦声、那秦韵，都久久萦绕在人的耳畔，不断地回响。他所塑造的韩英、祥林嫂、杨震、蔡伦、赢政、窦娥、王宝钏、铁梅、江水英等音乐形象至今仍活跃在舞台上，放射着璀灿的光芒。

肖老师，您所奏的音符被科技时代的先进工具所记录，所复唱；您所谱的唱腔成为秦腔的典范，被演员们在不停地学唱，为万千观众和国内外的音乐工作者所赞赏；您的生命是不绝的，您永远活在秦腔世界，高唱在黄土高坡上；您那高山流水千秋音，千古绝唱盖世勋，将永远激励着我们秦人奋发图强，与时俱进。原定的为您举办的“创新唱腔音乐会”将在明年忌辰时为您长歌慢吟。

为了表示对您的沉痛悼念，我将为您著作的《肖炳创作唱腔选》中所写的序《艺术的生命在于创新》转抄于后，以示对您的缅怀。

孔子听齐国的韶乐，三月不知肉味，可见音乐的魅力与影响之大。如果说音乐是研究如何利用音响再度创造人的情绪起伏的能力的话，那么音乐的使命就是通过人的听觉，造成一种意境：“使其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给人以美感享受。达到使人陶醉入迷，心旷神怡的目的。

戏曲是国粹，音乐是灵魂。秦腔音乐的美妙绝伦，悦耳动听，爽心宜人是举世公认的。但对秦腔的唱法、唱腔却存在着较大的分歧意见。如何使古老的秦腔艺术焕发青春，符合时代的发展和广大观众的审美需求，使她走向更辽阔的地域和更广域的空间，走近青少年，就成了摆在秦腔音乐工作者面前的一个新课题。

唱是四功之首，是塑造人物、反映喜怒哀乐爱憎情绪、叙事抒情的重要手段。陕西省戏曲研究院一直弘扬着马健翎开创的紧接时代脉搏、歌唱人民心声、艺术不断创新的优良传统，探索着改革出新之路，拥有一批优秀的戏曲音乐工作者，形成了一个创作群体，为秦腔音乐的继承、改革出新与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肖炳先生就是其中一位佼佼者。

自然法则告诉我们，松树上长出的新芽与老松针有着明显的差异：一个嫩绿，一个碧绿，嫩绿的是新萌生出来的芽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慢慢地变成一片碧绿。这个变化过程告诉我们两个道理：一是艺术上的创新原则，二是艺术传统宝库的积累演变过程。艺术需要创新，创新是艺术生命的活力所在，是艺术的延续发展。但它是在传统基础上的创新，是遵循规律的创造、发展，而不是接在松枝上的柳叶、马头上的牛犄角。其次，艺术结合时代的变革而发展，也会丰富传统的内容，增加新的宝藏。肖炳先生和他的同仁们所做的许多努力的积极意义即在此。他们不仅丰富发展了秦腔的唱腔，且许多唱段为专业演员和业余爱好者所广泛传唱，更为古老的秦腔艺术注入了时代精神，注入了新鲜血液，推动了秦腔的发展，使秦腔以新姿奇秀高立于中国戏曲剧坛。

肖炳先生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探索创新，必然要有新的思维和深厚的功力。这同他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习的音乐理论和多年来担任板胡演奏的实践，对秦腔板式、旋律的认识钻研，透彻理解，并上升到理论，达到空灵的境界，返转来关照创作实践有关，使出新的音乐唱腔既是秦腔的韵味，又具有新鲜感和歌唱性，始终不离秦腔的弦法，尤其是适宜于年轻人演唱。这样，他创作的音乐唱腔就既是传统的，又是现代的，衔接得自然恰贴，吻合得巧妙无痕，浑然一体，宛若大成。这就须耗费心血，要做大量的调查研究，反复地进行试验，推敲修改，使其日臻完美，让秦腔充满新的生命与活力，以音乐上的魅力争取和征服更多的青年观众。肖炳先生还吸收歌曲、歌剧和其它剧种的音乐素养，将其融进秦腔音乐的创作中，以我为主，兼收并蓄，化成秦腔的东西，丰富了秦腔的表现力。主题音调、主导动机在唱腔设计中的使用，并反复出现，对塑造人物的个性，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在创腔上是很成功的经验。在《梁山伯与祝英台》中试验的改革男女同腔同调，根据男女自然声差八度，让男女在自己的最佳音域中定调唱戏等大胆探索，是秦腔改革发展过程中，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笔，必将载入秦腔的史册。

肖炳先生创作的唱腔大气磅礴，犹如黄河巨浪奔腾咆哮，一泻千里，势不可挡。悲哀时能使人痛彻心腑；欢乐时则轻佻活泼，具有鲜明的时代色彩和秦腔的醇味。陕西人民出版社慧眼识珠，将肖炳先生创作唱腔汇集精选出版，使这一具有时代性、歌唱性、韵味性、传唱性的唱腔选更为普及，广泛演唱，并为爱好收藏者提供了方便。在普天同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五十周年时出版，更使这一唱腔选具有了非同凡响的意义。祝愿肖炳先生和他的同仁们艺术生命长青，希望有更多的创新唱腔成为经典唱段，传扬在西北大地，远播在异国他乡。

我们在送走了任哲中、肖若兰等一代表演艺术大师的时候，再来送我们的秦腔音乐大师肖炳先生，这留给了我们深深的思考：尊师重道，珍视他（她）们在艺术上的创造，继承他们的优良作风和传统，及时地记载和再现他们在艺术巅峰期的优异成果，更重要的是在人文上的关怀和身体健康上的照料，给他们发挥余热把条件创造，为艺术的传承打开绿色通道。因为他（她）们是中国戏曲艺术的承载者，传播者，是人类文化艺术宝库的一部分，更是秦腔的瑰宝。

秦腔艺术之河长流，肖炳先生永垂不朽！■